作者:满星星
身材高大,肩宽腿长,只可惜面上带着一副黑色的面具,看不清楚面容,默默地伫立在那群人中,显得格外出挑。
除了男人,其他五人并没有带着面具,定眼一瞧,那五人面部处都有纵横交错的东西浮现在脸上。
魔纹?!
这群人竟是魔族之人,容惑心下微动,他脑海里并没有先前这具身体主人的记忆,再加上身体的异样,只好暂时按耐下,走一步看一步。
提起魔族,他脑海里突然蹦出薛怀的脸,也不知薛怀现在人在何处,或许正是躲在魔界中。
“请吧,小公子。”前方面上堆满了笑意的魔族掀开轿帘,看着容惑被人扶着坐进轿子里后,松手放下帘子,扣上葱管儿,吩咐道,“起轿。”
四个魔族合力抬起轿子,安安稳稳地朝前行着。起先一段路程中那几人还安安静静地抬着轿子,没过多久,似乎有人耐不住寂寞地低声交谈起来。
“哎,你说这里头的小公子长得与‘那位’可真像啊!”
“可不是嘛,我刚看到之时,还以为是‘那位回来了’,尊主肯定会喜欢,那位都死了这么多年,尊主身边也该有个贴心的人照顾着,一直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
“可不是,听那些侍从说,尊主素日里总是自言自语,颠三倒四地不知在念叨什么。”说话的人顿了下,朝身旁人挤眉弄眼,“我觉得咱们尊主已经变得有些神智不清了。”
尊主?
容惑心中一凛,莫非是在说薛怀,他变得神智不清?
‘那位’又是谁?容惑心中有些不好的猜测,冷着眉眼,抬手轻掀起轿帘,细听那几人的交谈。
“这话你可别瞎说!”左侧的魔族睁大眼睛,恨不得冲上去捂住他的嘴巴。
“不单如此,前些日子尊主突然废了一个婢女的魔脉,还将人赶出魔界。”右侧那人眼神一转,快速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听说那婢女误闯进尊主寝殿,看到一红衣少年躺在尊主怀里,手里还握着一团血肉模糊的东西。”
“握着什么?红衣少年?”
两魔族对视一眼,下意识地回头望向轿子,回想起当年在天衍宗时的惊鸿一瞥,那位少年的确是神仙一般的人物,一身红衣,倒在血泊中,令他们现在回想起都能感觉到心脏在不正常地快速跳动。
听着那两魔族的交谈,容惑心中的冷意更甚,不由得发出一声嗤笑。
最好‘那位’不是他想的那样,若是薛怀连他死了都不肯放过,偷藏尸身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那他就是拼死也不会让薛怀好过。
长吁一口气,容惑按耐下心中的怒气,思索找回身体的法子,若现在魔界的尊主还是薛怀的话,他可以借助这个身份潜到薛怀身边,暗中寻找机会出手。
依照方才那几个魔族的交谈,这具身体应该是因为长得像‘那位’而要被送去给尊主。
这薛怀还真是疯子,这么多年了,竟派人找与他如此相像之人,这不是膈应恶心他嘛。
半柱香后,轿子安稳地停了下来,一双手倏然掀开帘布,缓缓将帘布卷收起来。
入眼之处十分宽敞,殿内四周有红色巨柱支撑着,每个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只是大殿内灯火昏暗,显得格外阴森。
大殿上方正中央处摆放着一个宽大的金镶玉座椅,先前那面上堆满笑容的魔族对着坐在那高位上的人行礼。
“尊主,这是北门主献上的魅魔。”
“魅魔?”
一道声音在大殿中响起,声音低沉沉的,似乎有些耳熟,容惑抬起头,看向声源处,注视着前方从高位处缓缓走下来的人,待看清人后,容惑瞳孔骤缩,脸色陡然一变。
薛怀?!
容惑浑身紧绷地注视着薛怀,如坐针毡。
薛怀肩后披一头白如初雪的头发,脸色苍白,五官轮廓清晰深刻,眼底一片血红,眉眼间戾气深重,明明身上没有血,但让人觉得他好像是从血海里走出的。
他的头发...
明明以前还是一头墨发,如今怎么变成这样了。
五年不见,薛怀简直完全变了个人,从前的他在天衍宗时,是赫赫有名的琅华仙尊,一身月白锦衣,在人前端的是一身的仙风道骨,虽时常发疯掩盖不住内里的阴翳偏执,但从未像今日这般,从里到外,透着一股疯魔的气息。
容惑不动声色地看着薛怀靠近轿子。
薛怀面无表情地盯着坐在轿子里的容惑看了一会,语调轻缓道:“北门主送来的?”
话音刚落,那人被人单手掐着脖子,身体离开地面,双手拼命拉扯着掐在他脖子上的手,脸很快就涨得通红,呼吸困难。
方才还一脸正常的薛怀,此时阴沉着一张脸,眼底血雾弥漫,手下的力道却逐渐加大。
“你为何帮着将人送进来?”薛怀手背青筋暴起。
“属下...知错了!.....求尊主饶属下一命!”那人脸涨得通红,呼吸不畅地痛苦道。
薛怀眉头一挑,似乎是想到别的折磨人法子,缓缓松开手,不紧不慢地道:“不杀你可以。”
左护法倒在地上颤抖地抬起头,抬首望着尊主冷漠的双眼,不由得咽了一口口水,虽然尊主此时神色平静,眼中也并无杀意,可他不知为何心底突然生出一阵极其不安,令他从心底开始颤抖。
薛怀垂下眼睛,平静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缓缓地抽出一把剑,手指微动。
那人瞳孔一瞬间放大,满脸惊恐,手脚并用地往外爬。一道剑气一闪而过,直直飞射向那人,剑气在他脸上飞快地划了两下,猩红的血很快染红了他的脸庞。
“救我...”那人疼地跪倒在地,挣扎地往前爬,直到碰到一双靴子,伸出手拉住那人的衣摆,颤抖地喊道。
他抬起血淋淋的脸,脸上被划出了两道交叉的血痕,各自从脸颊两侧划向嘴角,形成一道交叉的图案,仿佛抓着救命稻草一般紧拉着别人的衣摆,颤抖地喊救命。
被拉住衣摆的魔族掰着他的手指,甩开他的手,走向一旁,冷眼旁观。
失去了支撑,那人面色灰败瘫倒在地。
薛怀手持着被溅满血的剑,缓缓地转向容惑,用看着死物般地目光盯着他,黑沉沉的眼眸中带着一抹化不开的煞气,冰凉的剑尖抵着容惑的脖子,脖子顿时出现一道血丝,顺着剑身蜿蜒而下。
容惑脸色一寒,直视着薛怀黑沉沉的双眼,奋力地抬起手抓住剑身,缓缓移开,因为有些用力,握着剑的手慢慢流出鲜血。
果然是个疯子,二话不说便要杀他,容惑不甘示弱地挺直腰背,脖颈上的伤口不小心被扯到,痛得他不禁发出一声闷哼。
三番两次害他陷入困境,若今日薛怀铁了心一定要杀他,那他便是拼着死,也要与薛怀同归于尽,拖着薛怀一同下地狱。
似乎是没料到这个魅魔敢移开他的剑,薛怀沉下脸,重新将剑移至容惑的脖子,眼底有狠戾一闪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高亮:为了剧情的流畅,我先前已经将前面写过的部分死遁之后的内容给替换下来了,现在放在这里开始写,相对于之前可能会有些小的修改,主要是改陆云起的部分,先前有看过的宝子们可选择性购买哦~
PS:宝子们抱歉,昨天有事没更,今晚还会有一更补上~感谢在2022-04-2516:38:05~2022-04-2715:20: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我真的是沙雕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8章 薛怀是不是真得了失心疯?
薛怀手握剑一阵用力,正想猛地刺进容惑的脖子中,倏然,被一道惊呼声给打断了。
“尊主,他是个药人!”那人死盯着薛怀手上的剑,粗喘着气,颤巍巍地说,“他还不能死。”
当见到剑差点刺进容惑的脖子时,那人先前被吓得一片空白的脑袋终于回过神,想起这魅魔还有一个最大的作用,便是可是当作药人,放血梳理尊主的受损的心脉。
这些年来,尊主为了复活那位,不惜一切代价寻找可令死人复活之法,甚至不惜自己性命,强行施行逆天法术,在每年七月初七那日进行招魂,多次招魂导致尊主心脉俱损,若是不及时梳理,终有一天会魂飞魄散。
“要是连您都不在了的话,那位就真的再也回不来了.....”
为了继续每年七月初七的招魂,尊主必须得留下那魅魔,定时放血给尊主梳理。
也怪他,当时一被尊主掐着脖子便吓得把这事给忘了,若是早些时候说,说不定能少受些罪。
那人的话似乎起了作用,薛怀整个人怔愣住,眼神有些涣散,似乎陷入了什么回忆中,缓缓松开手上的剑,左手抚上胸口轻轻地摩挲,脸上瞬间由阴转晴,神色温柔宠溺。
方才差点就被薛怀刺死时,容惑呼吸一窒,背后泛起层层冷汗,直到现在薛怀移开了剑才觉得重新活了过来。
平稳气息后,容惑思索方才那人所提到关于这具身体是‘药人’这件事,药人通常是用来为别人梳理身体之人,得定时为梳理之人放血。
难不成薛怀身体真出问题了?
薛怀抚着胸口,一脸温柔地转身离开大殿。单看背影此人一身白衣,身材修长高大却不粗犷,冷傲孤清却又盛气逼人,只是此刻脸上的表情和动作都异常的怪异。
容惑眼神复杂地看着薛怀远去的身影,现在的薛怀对他来说感觉好陌生,性情愈发捉摸不透,令人从心底发憷。
待到薛怀已经远去,那人才心有余悸地站起身子,气息不稳地吩咐道:“影七,将此魅魔送到西院,仔细把人盯好了。”
闻言,容惑微抬眸,就看见先前带着面具那男子缓步朝他走了过来,这人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只安稳地在身后抬着轿子。
男人微蹲下身体,一声不吭地就抬手抓住容惑的双手往他肩膀上放,挽住容惑的腿弯,轻松将人背起,抬脚往外走。
因着身体的无力,容惑趴在影七背上,细细地端详着他,虽然脸上有面具的遮挡,但此人轮廓棱角分明,瞳孔极黑,眼睛深邃,想来面具下也是生得一张极好的脸。
越瞧越觉得有些熟悉,倒是跟他记忆里一人有许多相像之处,不过,容惑转念一想,他记忆里那人怎么可能会在魔族的这种地方。
按那人的性子,怕是死也不会屈服于魔族,想来影七不过是生得与他有些相像罢了。
见人一路上都不说话,沉闷得像是个闷葫芦,容惑眼神一转,坏心眼地打趣道:“你为何要带着面具?”
“我瞧你生得应当是俊俏的,干嘛要遮遮掩掩的。”边说着容惑悄悄抬手摸向影七的面具,还未碰到之时,手腕瞬时被人握住。
影七黑沉沉的双眸对上容惑的目光,极具压迫感,容惑顿时一噎,讪讪得摸了摸耳垂,先发制人道。
“干嘛这么凶得看着我?”
影七静默地看了会容惑,察觉到男人的眼神,容惑不甘示弱地稍凝起眉头,没一会便败下阵来,稍移开视线。
“夸你好看罢了,咋像个闷葫芦似的不说话。”
男人眸光一闪,微张开嘴,摇了摇头。
容惑双目微瞪,看着男人古井无波的双眸,心下微动,抬手圈住男人的脖颈,趴在男人耳边小声道。
“抱歉......”容惑温热的气息轻轻呼在影七的耳边,清凌凌的双眸看着男人的侧脸,“方才我是真心夸你好看的。”
话音刚落,只见影七耳根子颤了颤,一抹红意爬上耳垂处,眼底的神色却还是一如往常地冷峻。
容惑忍不住发出一声轻笑,觑见男人耳朵更红了,心中一时兴起逗弄之意,无辜道:“你耳朵怎么那么红?”
似乎是真的很疑惑,容惑双手撑着影七的肩膀借力把头靠近影七肩膀,歪着脑袋和他对视,影七低垂着眼睛看了容惑一眼后便迅速转开,嘴唇抿得紧紧的。
容惑心满意足地收回目光,趴在影七背上笑个不停。
日落西山,夕阳倾斜地洒在两人的身上,地上影子被缓缓拉长,伴随着一阵阵轻笑声远去。
*
翌日,容惑起身时察觉身上的无力感已消失殆尽,用过影七准备的早膳后想出去走走,还未走出西院大门便被人给拦了下来。
容惑移开挡在他身前的剑,眉头一挑:“影七,我只是想在附近走走,不会逃跑的,你放心罢。”
影七蹙眉思索,面上似乎有些挣扎,最终摇了摇头,挡在容惑身前的剑也丝毫不动。容惑心下微叹,心知劝不动他,影七这性子也很像他记忆中那人,认死理,很难说得动。
影七见容惑站着许久未动皱了皱眉,以为容惑还在想着要怎么出去的事,抿了抿唇,拉着容惑的衣袖将人带到院子里的凉亭中。
“好罢,既然你不让我出去,那你陪我喝酒解解闷。”容惑轻轻坐在石板凳上,语气悠然道,“反正你的任务就是盯着我陪着我。”
未等影七反应,他转身跑向西院的后厨处抱来了两坛酒,朝影七粲然一笑:“这桃花酒远远就闻见味了,昨日夜里我被这香味馋得睡不着,今日怎么说你也得陪我喝一杯才是。”
掀开盖子,容惑倒了小两碗,将其中一碗递到影七面前。见影七站立不动,便出声催促道:“喝吧,可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