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见茶
它问过邬元,从第一部落赶到第四部落,速度够快的话,大概只需要半天的时间。
而距邬石离开到现在,已经快过去整整两天时间,邬石不仅没有回来,也没有任何消息从第四部落传出。
邬元和它一样着急,但这事很特殊,它们还没办法向别的兽族求助。
予白更不能告诉小鳄鱼,只是摇头。
小鳄鱼看出予白有心事,既然它不愿意说,自己也不会强求。
它挪近一点,继续用尾巴当作爪子,拍了拍予白的背:“凡事想开一点,总会雨过天晴。”
小鳄鱼以前总听族里的长辈这样互相安慰,它们尖尾鳄一族当初十分艰难,加入穹擎岗时差点没进得来,还被自己选择的首领嫌弃,最终只能留在并不太适合的第一部落。
不过它到幼兽园来这么久了,又觉得第一部落也挺不错的,并且离第三部落很近,跳上院墙往太阳升起的方向看,还能看见第三部落外面的那片树林。
没有成为栎首领手下的兽族,退而求次成了栎首领的邻居。
予白琢磨着小鳄鱼的这句话,不知怎的,感觉更加担忧了。
那天梦里的画面已经开始模糊,不论予白努力回忆多少次,像石头上的水珠晒在太阳底下,慢慢地蒸发消失掉。
它却什么也做不了,原本只是担心骨狼的安危,现在邬石又没了音讯。
予白没有再说话,低头咬住面前的纸张放到另一边,跟着兽人老师念下一个字。
中午去食堂的路上,一黑一白两只幼崽心事重重,抢饭都不积极了。
小狼崽也担心,但它的状态比邬元和予白稍微好一点,它走在予白身边,尽量将语气放轻松:“邬首领是部落里最厉害的兽族,有他在,一定会没事的。”
不只是第一部落,在整个穹擎岗乃至外围的其他部落族,也没有谁敢挑衅邬石,包括当初的黑脊狗。
邬元勉强打起精神:“对,我们要相信父亲。”
它不能这样下去,它还答应了父亲,要照顾好予白和小狼崽。
食堂的门即将打开,邬元赶紧挤了过去,准备帮予白抢饭。
一直等到当天夜里,还是没有邬石的消息。
邬元坐不住了,和予白还有小狼崽一起悄悄去医疗室找到梨青。
梨青见到它们一起过来,还以为是予白头又开始疼了,邬元却摇头。
“梨老师,”邬元目光担忧,“我父亲回来了吗?”
“没有,怎么了?”梨青答道,想了想,“我听说邬首领去了穹擎岗外?应当有什么要紧事处理。”
首领的行踪,别的兽族不能随意询问,梨青只知道邬石不在部落。
上回潜入岗中绑走三只幼崽的两个兽族都已解决,近来各处也不曾听说有什么不好的状况发生。
所以首领不在,梨青和别的兽族一样,并未察觉异常或是过于忧心。
“没,我就是想他了……”
邬元随便找了个借口,三只幼崽转身离开。
回去路上,走廊里的风一吹,予白又开始头疼。
疼痛并不明显,它能够忍耐,于是没有说出来。
当天夜里,予白又做了一个梦。
和上一个梦不同,这一次它有了自己的身体,不是一团不能移动的意识。
梦里予白奔跑在一片陌生的树林间,小狼崽也在身边。
它们绕过几颗树,看见下方一条狭窄的河流,小狼崽惊喜道:“它们在那里!”
予白抬头看过去,是邬石和邬元。
裂齿豹背上趴着一只小黑豹,踩进河水中。
河水不深,堪堪没过成年裂齿豹的四肢,邬元也看见了予白和小狼崽,直起脖子喊道:“小白!”
裂齿豹的身后,还有另一个熟悉的灰色身影。
是骨狼,它毫发无损,和予白在上一个梦里见到的模样完全不同,一只完好的眼睛看过来。
梦境很清晰,在梦里的情绪也无比真实,见到两个兽族和邬元安全出现,予白终于松了一口气。
它能感觉到自己的忐忑与不安全部都消失了,开心与激动取而代之。
予白正要跑过去,身后响起熟悉的声音:“阿崽慢点!”
是垣奇!予白转头望去,食魔鹫低低地朝这边飞过来,脖子上挂着一条金色的巨蟒。
予白睁大双眼,梦境却在此时戛然而止。
天亮了,翁平在院外喊道:“集合!”
予白呆呆坐在小窝里,久久不能回神。
邬元打着哈欠凑过来:“小白?该出去了。”
予白这才猛然清醒一般,一下子扑向邬元:“哥哥!我做梦了!”
不远处路过的幼崽奇怪地看了予白一眼,做梦有什么好稀奇的,这么兴奋干什么……
邬元眼前一亮,压低声音:“梦到了什么?”
予白这么激动,一定是个好梦!
但眼下不是说这个的好时机,不等予白出声,邬元抢先一步制止道:“先等等,一会儿再说。”
这个一会儿再说,直接让予白等到了午饭之后。
中午休息和睡觉的时间,邬元带着予白和小狼崽,三只幼崽悄悄来到院子的角落。
予白憋得快不行了,赶紧把昨晚梦到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邬元欣喜道:“那就证明父亲和利首领都没事!”
予白也是这样想的,但它也有些不确定:“可是万一……万一不是预知梦怎么办?”
都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它这两天太担心了,因为害怕邬石和骨狼出事,会做这类梦也能解释得通。
“没有可是,”邬元斩钉截铁道,“我相信小白!”
“等等,”小狼崽眼神微妙,迟疑道:“小白的这个梦……是不是说明我们都去了第四部落?”
邬元和予白一齐愣住,它们刚刚的确没想到这个问题。
在予白的描述中,它们是在某个山脚下,应当就是第四部落所处的山林间。
梦境中不仅邬石和骨狼,还有它们三个,它们是一起出现的。
“还有父亲和栎首领,”予白喃喃道,“他们也去了……”
梦里最后的那个声音它绝不可能听错,正是垣奇,他兽态下脖子上挂的金色绸带,只有可能是栎升。
“小白也说,这个梦和上个梦不一样,它是在场的,”小狼崽分析道,“所以小白梦见的,是我们即将要经历的事情。”
予白愣愣地点头,邬元猛然坐起来:“我懂你的意思了,我们都要去第四部落,小白梦里的一切才会发生!”
预知梦里的未来是可以改变的,予白第一次做梦时,看见格因不小心掉进沼泽,现实中成功阻止它,这件事并没有发生。
它们如果安安分分待在幼兽园哪里都不去,同样的,予白昨晚梦见的场景也不会出现。
予白跟着邬元一起坐起来,蹲在石头上摇着尾巴:“那……那我们要去吗?”
邬元在石头上转了几圈,片刻后做了决定:“去!”
虽说它们都只是一个多月大的幼崽而已,去了大概也帮不上什么忙,还容易变成添乱的累赘。
但至少梦境里它们都安然无恙,邬元担心的是它们不去的话,未来反而会发生改变,导致结果变得更差。
而且,予白还梦到了垣奇和栎升,他们也在。
邬元在相信予白的预知梦和继续等待邬石回来之间,选择了前者。
小狼崽也没意见,它最近天天认字,认得眼睛都花了,正好逃课出去逛一逛。
予白看着它俩,认真严肃的目光中露出一丝紧张,重重地点头:“嗯。”
第一步,它们得先找到栎升和垣奇。
这个时间,院子里空荡荡的,兽人老师和幼崽们都在休息。
予白努力站到离第二部落近一些的院墙边,咬住骨哨吹响几声。
骨哨声穿过幼兽园,沿着漫长的路途前进,第二部落山顶的院子里,闭目养神的食魔鹫猛然睁开眼。
“阿崽?”食魔鹫叼住装了外袍和帽子的布袋,急急忙忙飞出去。
垣奇来得很快,幼崽们睡完午觉起来集合完毕,正准备围着院子跑圈,食魔鹫突然出现,收起翅膀落在院墙边。
予白赶紧从队伍里出来:“父亲!”
见到予白,食魔鹫也不管什么规矩和礼数了,直接飞了进来。
它紧张地打量着予白:“阿崽没事吧?我听见了哨声……”
翁平让幼崽们继续跑,迎上前来:“垣首领。”
食魔鹫敷衍地点点头,确认予白安然无恙,蹲下来用翅膀搂住它:“是不是想父亲了?”
翁平还站在一旁,欲言又止。
垣奇这样进来,是在打扰幼崽们的训练,但它身为第二部落的首领,同时也是予白的父亲,翁平没办法说什么。
予白点点头,支支吾吾道:“父亲,我想请假……”
它都想好了,就对垣奇说自己不舒服,然后再想办法把邬元和小狼崽也带出来,实在不行它们两个就直接逃课。
然而还没等予白说完,食魔鹫爽快地同意:“好,请!咱不上课了!”
“……”翁平动了动唇,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真的?”予白摇了摇尾巴,又说,“那……哥哥可以和我一起请假吗?”
食魔鹫没多想,以为予白上课上累了,想出去玩又舍不得邬元。
它一并同意下来:“可以,请!”
才参加完野外训练没几天,多玩一会儿怎么了,要是邬石不乐意,来找自己便是了。
予白眼前一亮:“还有短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