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佐川川
“你就是这个意思。”乌金固执道。
乌黎:“我只是不明白,冒充补课老师有什么更吸引你吗?比起这个, 人类社会里有更多好玩的事情。”
乌金看着他, “因为当老师我每周都可以一整天看到你。”
乌黎一愣。
这个回答大概令他有些猝不及防, 过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
“明明……我们每天都在一起。”他摸了摸喉咙, 莫名觉得嗓子干涩。
“这不一样。”乌金说, “我变成人形看你的感觉, 和以前不一样。”
乌黎:“哪里不一样?”
乌金勾了勾唇角,“你说呢?”
这下, 问题又被动地抛给了他。
乌黎看着那张陌生又有几分熟悉的俊脸, 隐隐有一种恍惚。
它, 这是在撩他?
“你什么意思?”
他的金蚕蛊眨眼,“你猜。”
乌黎:“……”
这一刻的他,忽然感觉事态发展的方向像脱轨的火车,正朝着未知方向拐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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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越来越多的相处中,乌胜元愈发喜欢上了这位张老师。
当然和妹妹的那种男女之情不同,他是一种发自内心,对美好同性的欣赏。
“张老师”也十分平易近人。
每次下完课,他们都会在原地聊聊天。
乌胜元有一次就跟它提及,自己的表弟乌黎是苗疆人。
当然以他们的关系,或许“张老师”早就知道了。
“你们是苗疆人?”没想到“张老师”一副很惊讶的样子。
“对的。我不是,他是。”乌黎不在场。乌胜元凑近它耳边,压低声音说:“老师,你要小心被下情蛊。我表弟的蛊虫,很厉害。”
“张老师”笑了笑,说:“好,我知道了。”
他并不知道,它就是乌黎的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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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周末日白天乌金会变成人形。
平常它都以蛊虫模样跟随在乌黎身边,钻入他口袋,这样比较方便。
它可以显形,也可以藏进他体内。
可以说,蛊虫存在形态是多种多样的。
人类并不能阻碍乌金的玩心。
虽然对于这么快就被乌黎发现了而感到些许扫兴,但它还是觉得很有趣。
乌黎说它没文化。这件事深深羞辱到了自诩骄傲的金蚕蛊。
当天晚上,它就潜入到了一位据说是知名物理学家的研究所宿舍中,用“丝”偷窃了一份对方的记忆。
因为乌黎的生物也很差。同样,它依样画瓢地又去找了一个生物学家。
知识像浆水一样大量涌入虫脑。乌金晃了晃脑袋,确实感到自己比从前有了质的变化。
于是又一次上课时,它开始讲课了。
那引经据典、头头是道的架势,令乌胜元新奇的同时,又不禁感叹张老师不愧是名校毕业。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这个教学质量放到三中也是数一数二。
它好像懂得特别多的样子,哪怕是再深奥的知识点,也能给他们逐一拆解、分析。
但这对乌胜元没有意义。他并不爱学习。
每次认真记录笔记的还是只有乌黎。
而且,它不再允许乌胜元随意去上厕所。
周末下午,乌胜元头往下一点一点的,昏昏欲睡。
“你要是实在困了就先回房间睡吧,我不会告诉你爸妈。”乌金说。
“真的?!谢谢,谢谢张老师,张老师我爱你,你就是我的菩萨嘿嘿嘿……”乌胜元眼睛一睁,溜得比兔子还快。
乌金送他到门口,然后拧动门把落了锁。
乌黎手一顿,停笔。这下房间只剩下他们,如果他再不知道它的打算,那就太傻了。
乌金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衣襟,转过身。这阵子它穿的衣服是乌黎之前买来的,尺寸稍小。
“来吧,你有什么不懂?”它轻抬了抬下巴,说:“今天我给你补课。”
乌黎指尖无意识摩擦了一下。他看着它,神色莫名:“你什么时候学的?”
乌金:“当然是在你不知道的时候。”
乌黎:“你偷了别人的记忆?”
“那怎么能叫偷呢。”乌金不赞同道,“我只是用丝复制粘贴了一下。就像你们人类看书本学习知识,我们蛊虫也有我们特殊的学习方法。”
它说得如此振振有词,要不是乌黎精通蛊虫,或许就信了。
“丝”是一种很稀缺的能力。
普通的金蚕蛊基本都无法吐丝。
它既然会,从侧面也证明了这只百年金蚕蛊确实非同凡响。
“你以后不要这样单独冒险出去,很危险。”他还是忍不住像个老妈子似的絮絮叨叨。
“这并不危险。”乌金不以为然。
乌黎:“那如果下次你要出去,带上我可以吗?”他说得诚恳。
“好吧。”乌金这才不情不愿地答应了。
后来,他们没有再出去。
因为12月结束,年关将近,学校的考试也越来越频繁。
乌金说调查报仇的事不急,反正一百多年都这样过来了,让他先把重心放在学习上。
从前它不在意这些。但也许是继承了那两位教授学家的记忆,有种想卖弄才学的意思在,乌金几乎天天都会敦促着乌黎学习。
在它的帮助下,他的生物和物理成绩进步很快。
拿那两位泰山北斗的学识去教高中生,着实有些大材小用了。但不得不说,效果显著。
就连乌胜元这个天天摸鱼的旁听学生,期末考试成绩出来都多了好几十分。
姜庆云对此非常满意,除工资外还特意给它包了一个大红包,让它明年再继续过来当老师。
红包是柯盼夏拿给乌金的。姜庆云忙于工作早出晚归,到现在还没亲眼见过它。
乌金接过红包说了声“谢谢”,转头给自己买了最新款的游戏机和电脑。
因为蛊虫的身体太小了不方便,它一般会化形。
乌黎对它天天盯着屏幕表示怀疑,“你这个身体,视网膜都是和人一样的吧。这样下去真的不会近视?”
“那就近视呗。”乌金现在已经摆烂了,不以为然:“你们人类不是还发明了眼镜吗?”
它变成“张老师”时就天天戴着副黑框眼镜。它这张脸戴眼镜其实挺合适的。
可乌黎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它金蚕蛊的形态戴眼镜,不自觉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乌金像闻到鱼腥味儿的猫贴了过来。
乌黎抿了抿唇,说:“没什么。”然后就要埋头继续看书。
乌金盯着他,嗓子有点发痒。
“有没有人说过,你笑起来很好看?”
乌黎认真想了想,说:“有啊。”
“谁?”
“邵航。”
乌金好半天才想起这么个人,脸顿时挂了下来。
乌黎注意着它的神色,说:“你不高兴?”
乌金拉了个脸,不爽道:“我想杀掉他。”
乌黎:“最好别。”
乌金忽然指了一下他的嘴唇,说:“你嘴上有死皮。”
然后,乌黎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一个黑影在眼前晃动靠近,紧接着,他的嘴唇被某种温热的柔软物轻飘飘地啃咬了一下。不痛,却痒,很麻。有种接通未知电源,被电到的感觉。
温热一触及离。
乌黎身体下意识颤了颤。
“你,在干什么?”他抬头用一种很不可思议的目光看向乌金。
“我没干什么啊。”它一脸无辜,“我只是饿了。”
这其实很正常。
蛊虫就是以驭蛊师的身体发肤为食。他们为什么会同生共死?据说在每个驭蛊师死后,他的蛊虫都会不可控制地被吸引吃掉他的血肉,每一块皮肤每一根头发,随后蛊虫就会因再也得不到美食而被饿死。
乌金以蛊虫的形态去吃他嘴唇的死皮,或是掉落的头发时,乌黎并不觉得奇怪。
可当它是人时,他就会感到一种莫名且深深的羞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