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犬 第91章

作者:李狗血 标签: 武侠 ABO 甜宠 玄幻灵异

第132章 桃花

江恶剑只能点头应下。

而司韶令也在紧盯着江恶剑发出一声喑哑低应过后,才终是抬手抓过江恶剑,嘴唇几乎贴着他的耳朵。

“……”魏珂雪见状神色又一沉。

司韶令眼下这般刻意凑近江恶剑的模样,无疑让魏珂雪又有些不甘,心存侥幸地认为,司韶令或许根本就不知晓解穴之法,而是在虚张声势地意图讽刺他。

他暗自研习数年,才使出这看起来似乎更高一筹的“青山指”,当然不愿意相信司韶令真的能不出半刻就轻易找出了破绽。

尤其,司韶令已与江恶剑交待完,却不见江恶剑立刻动作,魏珂雪双目映出浑浊的鄙夷,显然更为不信。

“师兄果然临死都要嘴硬€€€€”

“人有三百六十五穴,主晕、主伤、主死,”谁知司韶令蓦地开口,“出指力道,穴位,差之毫厘,则失之千里。”

“而青山指以青山之象,当力发千钧,屹然所指,如行深泥,却不毁寸草蓊勃。”

“呵。”

魏珂雪闻言不屑冷嗤,像是更确信司韶令在故作强撑,不由挖苦道:“那又如何?师兄该不会还要在咽气之前将口诀一一念与我听,来向我证明青山指是由你所创?”

“我是在耻笑你,”司韶令已然因剧痛而额间青筋迸现,视线却如锋芒直抵魏珂雪,“你听不出么?”

“……”

“青山指最难的,从来不是置人于死地,而是移山之力,不愧于山。”

“若我没猜错,你之所以创出这指法,是因为你根本就没能达到青山指真正所需内力,对正奇经络也尚未完全领悟,索性胡乱拼凑,才阴差阳错凑出了这倒行逆施又漏洞百出的招数。”

“……”

司韶令说话间口中又有鲜血滚落,但他绕是再狼狈,也不及此刻魏珂雪眼底万分之一的难堪。

因为司韶令的话,俨然一丝不差地击中了魏珂雪此生最阴霾之地。

山呼海啸皆像在嘲讽他,任他再怎么努力,都难以企及司韶令。

也确实如司韶令所言,这经由魏珂雪改至毒辣的“青山指”,再怎么悚人,说到底,脱离不开原本玄理,甚至变得更粗浅了,只需找出被他出其不意打乱的几处穴道,即可解开。

便就在司韶令话音落下的同时,江恶剑已趁他开口转移魏珂雪注意之际,终凝神找准位置,两指有力并拢,沉稳飞快地落于司韶令周身。

伴随司韶令终因一刹松懈而落下的冷汗,僵硬良久的双膝也终于轻颤着有了温度。

而看出司韶令是算准魏珂雪的妒忌,为拖住魏珂雪才故意以耳语引他怀疑,江恶剑来不及与司韶令多言,再未有迟疑,眨眼间,人已如窗外黑云猛雨般携剑杀向了魏珂雪。

这一次他再无顾忌,剑卷恶风,满头乌发犹如飞扬的煞气,怒啸着直取魏珂雪性命。

司韶令此时也得了喘息,紧随江恶剑飞出的背影,沁人梅香悬河而下,顷刻覆满每一处角落,不仅缓和江恶剑一直强忍的压迫,也尽数压下魏珂雪的气息。

因着江恶剑竟当真在司韶令的指点下替他解了穴,魏珂雪已然一败涂地,尽管他距离门口咫尺,却震惊嫉愤之下强行闪避,依旧没能完全躲过江恶剑这劈空的一剑。

左腿顷刻被长剑刺穿,鲜血瞬时与他一改先前淡定的怒吼一同倾洒,随着江恶剑又挑着他那一条腿翻转剑锋,让他撕心哀嚎着跪倒在地。

而江恶剑没能一击致命,毫不犹豫地抽剑再次落下。

这一次自是直奔魏珂雪胸口,势如劈竹,他必死无疑。

却当轰隆惊雷映出江恶剑溅满猩红的脸,魏珂雪奋扭曲挣扎着,就在这一瞬间拼尽全力地向前,一掌轰开了紧闭的房门。

风雨扑面而来,地上飞溅的雨珠裹着白烟,将不顾一切爬出半个身子的魏珂雪霎时淋透。

魏珂雪却满面狼藉地回头,看着紧追而来的江恶剑露出阴戾一笑。

与此同时,伴随屋内天乾信香骤然蔓延,电光自乌云决裂而出,四周蓦地陷入诡谲无声的震荡。

下一刻,隐于廊檐下多时的十余道魁梧身影忽如闻到猎物的兴奋凶兽,争先恐后涌向屋内。

€€€€竟全部是鬼士。

早在魏珂雪前来取司韶令性命时,便在不世楼周围布下这十余凶神恶煞之徒,以防江恶剑像上次一样突然折返。

他虽然没能料到江恶剑从脚下密室冲出,但这些鬼士,依旧是他此行最大的胜算。

何况他们不仅已受天乾信香刺激而各个深陷暴戾,最为致命的也在于,他们全部来自北州。

北州人大多数生来强壮高大,战斗力惊人,这些明显是以往战场上带回的俘虏,最适合的归宿,就是成为凶猛无情的杀人机器。

而江恶剑急于拦下其中朝司韶令猝然攻去的一人,自顾不得魏珂雪,他与司韶令二人也不出片刻,便被周围汹涌的杀机淹没。

魏珂雪则慢腾腾地拖着那一条血淋的左腿,终是在暴雨里趔趄着爬起。

一边跛着腿离开,一边从怀里摸出一物撕了个粉碎。

那是司韶令今晚还未完成的《清心曲》。

破碎的纸片上墨迹被雨水冲开,又很快随风飘零消逝。

清心曲可以压制鬼士一事,自半年前在金羽驿目睹陶梧,魏珂雪便已有猜测。

但他并未向青邺王庭透露丝毫,而是率先回到擎山,将司韶令曾赠予陶梧的那一本曲谱翻出,归为己有,不时暗中研习。

以往由洗骨丹转化的鬼士虽也可受人驱使,但身手唯有在鬼士之上方能如愿,所以除了江寨那穷凶极恶的江盈野,豢养鬼士的人倒也并不算多。

倘若练成清心曲,那么就不需要多么卓绝的武功,不费吹灰之力,便能以一人之力驱遣成百上千的鬼士,岂不称霸武林?

如此一来,通晓此谱的人越少,对他越是有利。

也因而,魏珂雪始终对青邺王庭隐瞒未报,直至眼下,他虽不能像那陶梧吹出完整的曲子,更无法如当日老妇人般纯熟,倒已算习得皮毛,能够短时间内,操控这些鬼士听从于他的命令。

他绝不会眼看着司韶令将清心曲谱呈给青邺王庭,让自己又凭空多了未知的劲敌,干脆选择今晚动手。

这清心曲,整个青邺有他一人习练,便足矣。

只需过了今晚,他于南隗,也将一举成为为民除害的英雄,比起当初入江寨却自此陨落的司韶令,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失了一条腿,值得。

雨落不绝,魏珂雪最后回头望一眼渺茫漆黯的不世楼,转身离去。

并未在意满目湿泞中,若有似无飘入鼻底的一丝丝芬芳,像浸满泪珠的桃花。

第133章 地坤

“司韶令!”

不世楼内,江恶剑几步飞踏,足抵着红柱翻身倒悬,终甩去四周密不透风的凶猛围猎,也趁这一瞬间剑锋挥斩,一刹满襟满脸染的皆是滚烫鲜血,径直将骤然闪现于司韶令跟前的鬼士斩落。

不待一刻停顿,他反手以剑隔挡后方几欲将他撕裂的铁掌,抱着司韶令向旁处滚落。

也在这翻滚间,他顾不得开口询问,只快速摸过司韶令全身,确认他方才并无受伤,转身发出怒吼,横剑将如山般的众多身躯再次震开。

“你先下去!”

而剑光飞转,又劈断另外袭来的几道凶风,江恶剑高喊着露出狰狞獠牙,一时让人分不清他与身后不断扑涌的鬼士谁更恐怖。

守在不世楼外的内卫早已被魏珂雪铲除,且赶上雨夜,其他人很难发现不世楼内的情景,以他们二人此刻位置,更无法越过一众鬼士冲出门外,唯有司韶令距离脚下密室机关极近,或许可暂躲入密室。

“……”司韶令当然听得出江恶剑的意思,稍一停顿,便没有过多迟疑地朝那处翻身而去。

他在此多留,江恶剑还要分心护他,反而更加凶险。不如他从下方密道离开不世楼,也可以尽快找些援手。

只见司韶令倚靠在桌前,伸手便朝机关摸索。

谁知就在此时,原本围攻于江恶剑周围的一鬼士双目猛扫过司韶令,竟大力撞开江恶剑的一臂,眨眼跃向司韶令。

显然顾及密室内不便行动的陶恣二人,一旦有鬼士一同闯入,后果不堪设想,司韶令并未继续碰触机关,就地一滚,躲过对方险些抓穿他后心的利掌。

但缺乏内力支撑的速度仍旧慢了一步,司韶令背后不可避免地遭袭,灯光明灭,映出一道道血淋的深口。

乍然投进了江恶剑早已因发情而逐渐染上疯戾的眸底,掀起了翻天覆地的杀意。

因魏珂雪那一番恶劣压迫,江恶剑虽然极力抑制自己,甚至凝神为司韶令解了青山指,但这副本就不同于寻常地坤的身躯,的确早已发了情。

眼下再也绷不住的情欲尽数溃散,饱含着对眼前一幕的滔天愤怒。

也正当那鬼士又不知死活地朝司韶令又一次攻去,江恶剑周身戾气沸腾,仿佛失去感知般,任由肩头被撕抓一块皮肉,就那么隔空将长剑狠狠掷出。

剑刃破空旋出,力道之强,几乎看不清一丝虚影,便发出“噗嗤”一声诡异裂响。

竟是刹那间鲜血喷溅,直接削掉了那鬼士的一整个头颅。

爆裂的血水也浇了司韶令满面,温热腥秽,伴随蓬乱头颅骨碌碌滚落,与窗外涌进的风雨相抵,泛起迷蒙血雾。

而江恶剑已然杀红了眼,来不及将剑收回,也还未再看司韶令一眼,回手一掌,又将身后近九尺高的魁壮鬼士猝然轰碎了五脏六腑,满口血沫地破开房门,摔于廊外白雨。

“……”

耳畔喧嚣震荡,脑内失了所有思绪,仿若与多年前那场漫天盖地的冰雪重叠,心脏撕裂着狂跳间,江恶剑仅剩下唯一一个念头。

杀!

杀光他们!

一个也不留!

便迎着其余一哄而上的鬼士,哪怕一个个在满室腥风刺激下更加残暴不已,江恶剑双目不眨,嘴角扬起诡谲血腥,俨然比对方更像怨气冲天的恶鬼。

他也就没能看到,即使身旁已空荡,正是进入密室的最合适时机,这一次,司韶令却始终没有再动作。

而是红着眼,看江恶剑失控间,又一臂穿过了对面鬼士的胸膛。

断裂的碎骨如锋利刀刃,也划破江恶剑毫无知觉的手臂,分不清是谁的血水,大滴坠落在地上,蜿蜒如地狱里不可转生的奈河。

最无可奈何的,当然是已不需要再确认。

因为江恶剑此番所用杀招,司韶令以往从未见过。

非司韶令所教,也与后来无归相授毫无相似。

唯独,与惨烈死去的擎山七英所承受全部吻合。

€€€€可惜了,你七师兄仅是稍微迟疑,就被他一剑,毫不留情的穿了心。需要我一一说出来,你其他几个师兄都是怎么被他杀死的么?

€€€€哈……他用的也根本不是什么你说的慈剑剑法,连我都很是意外,竟不需要我暗中出手,凭他一个,就解决了堂堂擎山七英。

€€€€我看在江寨,早就不止你一人教他吧,你就那么确信,江盈野没有传授过他任何功法?

江恶剑自然没道理同他隐瞒这些。

但他们再怎么不信魏珂雪所言,就如今情景来说,关于擎山七英的死,显然再无回旋余地。

不知原因为何,江恶剑,确实有能力杀死他们。

司韶令一动不动呆怔着,睫上碎血落进他的眼里,晦暗如墨,像他初从江寨回来时,日复一日的破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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