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为宁
“只有那种做官位极人臣,在商富可敌国,什么都有,但都能随手抛弃之人才敢说自己拿得起放得下。”
沈伊知道姚靖驰就是这种人,他什么都有,却什么都不太在意。
沈翎沉默,按沈伊的说法他现在连最基本的拿起都没做到。
随着时辰推移,黑子死而复生,反吃白子,见沈翎面如死灰,沈伊也放下手中黑子。
他敢第一手下在天元,他就敢说自己能赢。
“韩兄。”沈伊起身:“今日就当我们没见过,你这同知府我也没来过。你为朝廷操劳这么多年该辞官歇歇了,在下告辞。”
看着转身要走的沈伊,沈翎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承洲,你不怕自己罪臣之子的身份被揭发影响流华名声吗?”
“影响名声?”沈伊回过头来看着沈翎,乌黑的眸子深不见底:“他们只知沈家嫡长子沈翎才貌双全,谁会在意我这个外室所生的挂名野种呢?”
沈翎愣了一下,是啊,沈伊不欠沈家什么,一直都是沈家欠他的,可他能怎么办呢?在朝中给人做了十数年的走狗,沈伊已经是他能走的最后一步了。
就这步也一直被姚靖驰拦着,如今他好不容易才见到沈伊,自然要想尽办法让沈伊帮他。
于是曾经才貌双全的沈家嫡子对着他低下了头,道:“我知道你恨沈家,可你身上流着沈家的血,小时候吃过沈家的饭,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只要你答应帮我,我的命归你,随你处置。”
“韩兄,你想多了,我并不恨沈家。”沈伊看着沈翎弯下的身子捏捏掌心,最终还是没有伸手去扶,他淡然道:“我只对你说一句,沈国丈既拼死将你送出去你就该好好活着,辞官吧,朝中局势瞬息万变,保不齐哪天你的身份就暴露了。”
沈翎抬起头刚要说话,眼前的人就已经消失了。
已经走远的沈伊有些麻木的想起当年,他刚到姚靖驰身边时才六岁,沈家被灭门的事也成了他的心魔。他也曾像沈翎一样对皇帝心怀怨恨,但他比沈翎的执念更深,所以修炼受阻。
一日夜半,还不是他师尊的姚靖驰推开了他的房门,将那本厚厚的案件卷宗扔到他床上。
他看后根本不信,姚靖驰什么都没解释,伸手就将他在被窝中捞出来,带他御剑去了皇宫。
他们避开所有守卫潜入皇帝寝宫,姚靖驰用秘术在皇帝睡梦中问出了真话,在赤裸裸的现实前他认了命,也得知了当年没被皇帝粉饰过的真相。
当年沈家权倾朝野,沈皇后再度有孕时动了不该有的心,于是开始暗中谋划给皇帝下慢毒,打算等皇帝死后灵前立襁褓小儿为帝,把持朝政。
这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几乎是是沈皇后一人密谋的,帮他的只有贴身宫女。
她在行动时被一名刚入太医院的小太医察觉,小太医为了封赏投机取巧的偷偷将这事通传给皇帝,皇帝知道后暗中派人追查,查到一切后才有了使唤沈家贪污赈灾款之事。
谁成想就是这次贪墨赈灾款让一向在河边走的沈家湿了鞋,掉进了皇帝为他们准备好的泥坑中再也没能爬起来,而沈皇后也被体面的赐了毒酒,她为皇帝生的几个孩子也在几年中陆续病死。
知道一切后姚靖驰带他回了流华,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将他扔回弟子居住的地方,而他则是去训诫司坦白自己出入皇宫的错,因此挨了整整六十鞭子。
本来只有三十,剩下的三十应由沈伊来挨,可姚靖驰却不声不响的都抗了下来。
后来得知一切的小沈伊跪在姚靖驰面前哭着问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姚靖驰只说:“因为你是你,沈家是沈家,你不该为沈家所累。”
从那天起小小的沈伊有了一个坚不可摧的靠山,伤好的姚靖为他举办拜师大典。
也是从那天起他不再是沈家外室所生的野种,而是玉清长老唯一的亲传弟子。
在外转了好久,想通一切的沈伊拍拍自己发冷的脸颊回了客栈,刚到客栈门口就发现自己房间的灯亮着,他微微一怔,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回屋子。
坐在椅子上假寐的萧泽被沈伊的脚步声吵醒,迷迷糊糊念叨了句:“你回来了啊师兄。”
沈伊看见他后心中莫名平静:“你怎么在我屋子里?”
“我睡不着想过来看看你。”萧泽心虚的不敢直视沈伊眼睛,他撒谎了,今天白天看见沈翎时萧泽就知道晚上沈伊一定会去见沈翎。
他甚至都知道沈伊是什么时候离开的,可他不敢跟着沈伊,生怕自己被沈伊发现,只好在他房间等,谁成想这么一等就等睡着了。
沈伊笑笑,说了句:“今夜进的有些多,刚刚出去消食了。”
萧泽也识趣的配合沈伊说了下去。
第12章
半月后,阴历十五。
远山之处阴风阵阵,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和树木摇晃之音,原本蹲在树上安稳夜寐的鸟雀被惊的飞出老远。
蹲在篝火边晾衣服的萧泽疑惑的回头看着尖叫传来的方向。
沈伊也将烤了一半的鱼斜插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丛林深处。
“嘶,烫烫烫烫!”感受到灼热的萧泽蹦了三尺高,手中的外袍跌进火里,化作一摊灰烬。
“怎么这么不小心?”沈伊一把拉过萧泽,语气中带着一丝责备,他在乾坤袋里翻出伤药,就着溪水洗干净萧泽的爪子,细致的将药敷了上去。
“嘿嘿。”萧泽看着沈伊的手傻笑起来。
沈伊气的想骂他:“你还有心思笑?”心大的和什么一样。
“师兄。”萧泽一向是有杆就爬的性格,现在又受了伤,整个都快塞进沈伊怀里了:“小时候烫了你都给我吹吹的。”
“……”沈伊冷脸拍开他的爪子:“你今年多大了?”
“唔。”萧泽认真掰着手指头数道:“十八了啊。”
他比沈伊小八岁,今年刚好十八。
沈伊被他这副样子逗笑了,他小心的翻开萧泽手掌吹了起来,边吹边小声安慰。
“师兄,师兄,我……”没等萧泽继续撒娇,他就被一声尖叫吓的‘差点’跌进沈伊怀里。
没等萧泽诡计得逞,一抹鹅黄色的身影就以迅雷之势钻进了沈伊怀里,手臂紧紧箍着沈伊的腰。
沈伊反应不及愣在原地,手都不知道该往哪放。
他自从拜到姚靖驰门下就再也没和女子有过近身接触,虽说流华也有女弟子,但也止步于点头之交。
一旁的萧泽气的都要骂娘,他刚想伸手把沈伊怀里的那抹鹅黄拉出来,就发现那是个正在哭泣的姑娘,从小到大学会礼义廉耻到底没让萧泽下去手。
林中悉索声不绝于耳,有越离越近的趋势,沈伊反应过来一把将那姑娘拉到身后,萧泽也警惕的盯着密林的深处。
声音越来越大,终于,来物现了身。
“他娘的。”萧泽看见来物低声咒骂一句,骂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竟在沈伊面前骂街了,他暗暗瞟了沈伊一眼,发现沈伊并未注意才暗暗松了口气。
来物是一条通体雪白的蟒蛇,身躯粗略估计有两人粗,只见头,不见尾,腹部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红,正张扬的冲他们吐着信子。
蟒蛇未动,萧泽和沈伊也未动,沈伊身后的姑娘却止不住的抖。
就在蟒蛇准备转身之时,姑娘嗷一嗓子钻进沈伊怀里崩溃大哭。
蟒蛇闻声甩头向着离它最近的萧泽扑过去,萧泽一个转身避开蟒蛇的血盆大口,顺手在旁边堆叠的衣物中抽出自己的佩剑。
蟒蛇一击不成用那双阴冷的三角眼盯着萧泽,时不时吐一下蛇信子寻找机会,身后又传来一阵低低的啜泣。
这一惊一乍气的萧泽额头直冒青筋,沈伊也斜了一眼正拽着他袖子的姑娘,心中烦的恨不得将她直接打晕。
萧泽觉着面前这条巨蟒应当是有一定的智慧,于是他故意转头看向沈伊。
在萧泽转头的那一刹那,蟒蛇扭着身子冲向萧泽,潜藏在身后的尾巴也彻底暴露在外。
“师兄!”
沈伊抽出霄练斩断自己被拉着的衣袖,狠狠一剑钉在蟒蛇尾。
蟒蛇顿了一下,萧泽找准机会出剑,刹那间蟒蛇血肉破开,满是凉意的蛇血溅到了萧泽的脸上,让他一向和暖的眼角染上杀意。
蟒蛇头身分离,身躯在地上蠕动一会就彻底不动了。
一剑斩杀蟒蛇的萧泽委屈道:“师兄,它好凶啊,我怕。”
沈伊:“……”我没看出你哪怕了。
他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倒在地上作恶的大蛇,刚想开口就被一声啜泣打断。
沈伊无奈低头看着那位不知何时抱上他胳膊的女子,宽慰道:“姑娘安心,无事了,你放开我。”
“多谢公子。”那位姑娘柔柔弱弱的放开沈伊,含情脉脉的注视着他,犹如春水般和顺。
但那娇羞之色在萧泽看来扎眼无比,他登时就委屈上了,大声道:“师兄,我脸脏了。”
“我这里有……”沈伊刚掏出帕子就被姑娘抢先一步。
“公子,我这里有手帕。”姑娘赶忙拿出自己满是香料的手帕抖了抖。婀娜且快速的走到萧泽身旁,动作细致的扶上萧泽脸颊。
怎料这举动直接吓的萧泽窜上了树,蹲在树上的萧泽连连摆手道:“多谢姑娘,男女授受不亲,还是不必了。”
姑娘眼睛里蓄满了委屈:“公子……”
萧泽拼命摇头,下去干嘛?下去让这女的摸脸吗?
沈伊就这溪水将帕子洗干净,也跟着上了树:“脸过来。”
“好。”萧泽乖乖听话,一块略带凉意的帕子贴上了他的脸颊,夹杂着沈伊身上独有的气息。
深更半夜,两个人蹲在树上委实不太好看。
萧泽思索片刻抓住沈伊手腕,拉着他跳下去走到河边,十分傲娇的指指河水,姿态活像一只等着安抚的小东西。
一旁的姑娘尴尬开口:“公子……”
“姑娘勿要介意,他自小闻不惯香料的味道。”沈伊动作轻柔的擦着面前那张花猫脸。
突然‘小花猫’睁开眼睛,用口型小声说道:“师兄你撒谎被我抓到了。”
沈伊:“嗯。”
那位姑娘站在原地委屈的绞着帕子,模样忐忑不安:“我……我就是关心则乱。”
萧泽耳充不闻的低声道:“撒谎的人要乖乖受罚。”
“怎么罚?”每每对上萧泽,沈伊都出奇的好说话,大有萧泽敢说他就敢做的感觉。
萧泽打趣道:“那就罚你看不见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沈伊抬眼很认真的盯着他:“换一个。”
他实在想象不到自己看不见萧泽会变成什么样。
“那就……”
没等萧泽说好该怎么罚,那名姑娘就打断了他们:“两位公子要去哪?这夜黑风高的不如去我住处安顿一下。”
周遭静逸无声,沈伊给萧泽洗完脸又在乾坤袋里掏出一件外袍给萧泽套上去。
萧泽低头看看自己身上的袍子笑道:“师兄,你偷藏我袍子被我抓包了。”
“胡言乱语,明明是你洗了忘了收。”沈伊给他系好衣带后拉着他就要走。
一直杵着的姑娘见他们要走赶忙出声:“两位公子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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