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土豆咸饭
嘉虹和小长戟喜欢卓旧这一点。
他们蹦蹦跳跳让卓旧把自己也画上去,“哥哥。”小长戟指着嘉虹,又指着那个大胸口的人物,“雌雌。”
“我来画雄父,白白,我要画雄父。”嘉虹拿着笔,歪歪扭扭在墙上勾勒雄虫的大翅膀,“雄父是蝴蝶,他有很好看的翅膀。”
卓旧没有见过。
但他知道蝴蝶种雄虫对雌虫张开双翅的意义。
*
作为一位前星盗、自制火炮商人,外加勤劳的修理工。
戴遗苏亚山监狱的近一年中,除去和雄虫缠绵的时间,束巨几乎把有限的生命都贡献给了航空器。他曾经向卓旧解释说:一架罗耶奈的航空器过分老旧,只可以支撑他们冲破大气层。如果有另外一台航空器,束巨有把握让这些破烂玩意儿支持他们顺利逃亡至星系外。
“虽然我看不懂……艹,你说的对。燃料是个大问题。”
运到戴遗苏亚山监狱的所有能源块都是生活用能源,而真正去太空中航行,所使用的能源块都是规格、标准、储存量截然不同的“航空类能源”。
其差距约等于玩具水枪和高压水枪。
束巨絮絮叨叨,“实际上,要飞得更远还有一种方法:开到一半,我们把谁丢到能量炉里。”
卓旧坐在机器边上,一起帮忙维修。
束巨说道:“我们别带着阿莱席德亚和沙曼云走了。就把温格尔带着……嘉虹也不要带着,你总是有办法一起离开的吧。”
卓旧当然有办法。
“温格尔没有必要和我们一起走。”他说道:“实际上,让外面的人带他走是最正确的。那个时候,不论是阿莱席德亚还是沙曼云,温格尔只要有足够的积分,想带谁走都是他的自由。”
束巨冷笑,他不是傻瓜。他都看得出哪怕卫星站又换了一批人,执政者眼睛给炮打瞎了,阿莱席德亚和沙曼云都不可能离开,温格尔也不可能攒够赎出他们的积分。
“老子不管,老子就要带着温格尔离开。”束巨重重地把一根钉子敲进铁板中,咬牙切齿道:“心脏的,别想着丢下老子……现在航空器还没有修好,老子有一万种方法让你开到一半爆炸。”
卓旧答应了。“希望你算好能源载重,我不可大家变成一堆太空垃圾。”
如果非要挑一个人同行,卓旧会选择最有用的束巨。
他试想过,和以往的手法诱导这位粗鲁的星盗。宗教、信仰、利益、执念或者一种关乎美好幸福生活的蓝图。可最后发现,束巨完全没有幸福的概念,夸张点说,他居然认为在监狱的这一年是他有生以来最幸福的日子。
能吃上饱饭、有地方睡觉、可以做自己最喜欢的维修工作,如果无聊了就去欺负欺负雄虫。温格尔很好地包容了束巨所有的粗鲁、撒娇、不谙世事和胡搅蛮缠。这个笨蛋雌虫甚至有了一个崽,有了自以为的雄主。
“艹艹艹,孽子!狗蛋!哪个缺心眼玩意生的你?”
卓旧没走出几步就听见维修室里爆发出雌虫的怒骂。束巨抓着一个掰断的铁丝环,努力冲冲杀出来,“老子今天不打爆你的屁股,老子就把自己的名字倒着写!”
可等雌虫找到自己作孽的小雌子后,发现他狡猾地藏在温格尔的被窝里,还一副装睡的样子,装模作样地打呼噜。
“你给老子起来。”
“唔。”小长戟抓住被子嗷嗷叫,“我,我困觉了。我困觉啦。”
“装你个狗屁,给老子爬起来。”
他们闹得午休的温格尔醒了。
“凶凶,凶凶。呜呜呜。”小长戟标准只干嚎不掉眼泪,“他,坏。他凶、凶我!”
温格尔睡眼朦胧看看一脸怒气的束巨,又看看有恃无恐的虫崽,思考着。在这座荒凉的监狱里,没有任何可靠的家伙。束巨满口脏话,温格尔已经和他强调了不知道多少次,注意影响,不要带坏宝宝。
小长戟贴上来亲亲雄父,表示自己根本是无辜的。束巨凑上来,拿着自己的东西委屈巴巴和雄虫告状。一大一小,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到最后猫猫打架一样动起手来。
“他坏。”
“孽蛋!艹,老子怎么不把你打了?”
“哇呜呜呜。”
“哭个屁。”
温格尔做了一个停的手势,看见了门口的卓旧。他不知道嘉虹去哪里了,便招招手请卓旧进来,问道:“卓旧,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小长戟弄坏了东西。”卓旧不动声色地说道:“因为他,我们需要重新制作一个净水器。”
小长戟不敢相信,他根本没有弄坏什么净水器。这个大人怎么乱说话?
他挥舞自己的手,笔画一个圆圆的大大的东西,想要和雄父解释自己弄坏的是一个超级大、根本描述不出来的大家伙。
卓旧知道小长戟看见了航空器。
这孩子以往不是在温格尔身边,就是在束巨身边,自然而然也认识航空器。
可他就是要把一件事情锤死:航空器已经在上次火灾里被烧毁了。如今,整个监狱根本就没有什么航空器。
“孩子确实要教育一下了。”卓旧微笑道:“温格尔阁下,孵蛋劳累。不如让小长戟和嘉虹一起上课吧。”
温格尔觉得小长戟太小了,话都说不清楚。
他轻轻地打一下小长戟的屁股,就算给孩子一个教训了。“不许再去雌父那玩了。雌父有事情忙,知道吗?”
“哼。”小长戟讨厌卓旧。他讨厌这个撒谎的大人。
他发誓要薅光这个大坏蛋的头发。
卓旧自然看见小长戟那圆瞪的杏眼,他温和地笑笑道:“正好,一个孩子也是教,两个也是教。”
“嘉虹呢?”
“我来的时候,看见他在画画。”
温格尔想要去看看嘉虹。他小声抱怨着嘉虹长大了,学习紧张,自己很多时候都看不见孩子。
小蝴蝶虫蛋刚刚被阿莱席德亚抱走,温格尔身边只剩下一个雄虫蛋。
“阿莱席德亚来过?”
温格尔回忆道:“他不知道哪里找出来的虫蛋油,每天都会给虫蛋吃点营养。束巨,这东西就是个营养品,有没有差别不大……况且,这个阶段和虫蛋亲密一些,对孩子的心智培养也有好处。”
束巨也曾想搞点虫蛋油给自己的小脏蛋补补营养,可他哪里懂这种事情。
如今听到阿莱席德亚这么做,他的心里五味杂陈,悄悄诅咒阿莱席德亚的蛋绝对不是夜明珠闪蝶。
温格尔还想安慰束巨几句,精神触角被什么东西猛地撞击了一下。
他回首去看,发现是自己那颗至今未响动的雄虫蛋。小小的雄虫蛋躺在枕头和被褥之中,不同于前三个孩子各有各的特色,温格尔几乎捕捉不到他的气息。“宝宝?”温格尔紧张地在精神触角内喊了一声,“宝宝,到雄父这里来好不好。”
没有人回答他。
反而是温格尔的精神触角传出浅浅的刺疼。
温格尔从没有类似的经历。
他退出自己的精神世界,睁开双眼。束巨正在和卓旧聊要给小长戟布置多少的作业。嘉虹带着画笔从外面回来,正好见着弟弟一脸铁青,小眼冒着火苗。
“多布置一点,多布置一点。”束巨心急如焚,“让这小鳖蛋写!别不给他时间玩!不写,我就揍他。”
嘉虹还想阻止一下,就听见小长戟钻出雄父的被窝,朝着两个大人发出自己的呐喊:“艹!”
温格尔被这一声惊醒,他掀开被子,跑下床,不敢相信自己的幼崽说了什么?
“宝宝,你刚刚说什么?”
嘉虹大概明白,弟弟和束巨有一个算一个都跑不掉。
小长戟懵懵懂懂地对着雄父重复了那个音节,“艹?”
卓旧默默后退一步。
温格尔扬起巴掌,重重地揍了小长戟屁股一下,“不许说脏话。”
小长戟第一次被雄父真揍,两眼泪汪汪,可怜兮兮跑到哥哥背后,指着束巨嗷嗷大叫,“他,他也说呜呜呜,为什么只打、打我……打我呜呜一个人呜呜呜。”
束巨肩膀一紧。
他看见雄虫解开绑在凳子上的软胶绳,求生欲让这个雌虫飞快推开门小跑出去。“束巨!”温格尔在后面喊道:“你给我站住!”
天天嘴巴上没有门把,脏话随机炮轰。温格尔一直担心束巨会把孩子们带坏。
瞧瞧,现在成真了吧。
“温。”沙曼云上前,主动把扫把柄递给雄虫,“用这个打,更轻松点。”
束巨在前面跑,回头看这幅场景,对沙曼云比了一个中指,“爷记住你了。艹,给老子等着。”
“你还敢说脏话?”温格尔气得脑壳疼,接过扫把柄追上去,“站住。不许跑,束巨。”
束巨一边跑,一边回头看。
没多久,他便停下来了,站在原地不动了。
阿莱席德亚正好给虫蛋擦好油,他计划下一步带着虫蛋去透透风。推开门就见束巨杵在原地,木头一样站着。
他问道:“你在这干什么?”
远处,温格尔气喘吁吁炒着扫把柄跑过来。
“害。”束巨搓搓脸,说道:“这不是怕先生追不上,等他一下嘛。”
作者有话要说:
《幼崽日常》
小长戟知道哥哥要上课。
他不喜欢上课,因为上课后就要写作业,没时间玩了。
可因为大坏蛋卓旧,小长戟被迫开始了自己的上课时光。
天知道,他又不是哥哥嘉虹那种天赋异禀的小雌虫。
没过一会儿,嘉虹就发现弟弟小长戟趴在地上一动一动。他推推弟弟,“小长戟,上课啦。”
小长戟,“他、他困觉觉了。”
“上课啦。”
“我、我不是小、长戟。”小长戟张口否认自己的身份,“他去困觉觉了。”
嘉虹无奈极了。
他掏出一块沙曼云新作的饼干,放在幼崽面前晃动两下。
小长戟伸出自己肉嘟嘟的手,吧唧,没抓住。
因为哥哥嘉虹比他更快收回了饼干。
“哥哥。饼饼干。”小长戟麻利从地上爬起来,“要次要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