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土豆咸饭
“嘉虹乖。”温格尔的声音又恢复到了往日的温柔中,“水凉了,雄父给你泡新的,好不好。”
原来。
他真的,很喜欢幼崽啊。
*
当卓旧知道这件事情的时候,已经太晚了。
束巨因为【休克容量】彻底昏迷过去。嘉虹被哄着在小摇篮里补觉。温格尔点亮一盏灯,坐在小书桌前慢慢地翻译阿莱西兽语。温柔的暖色光将他的侧脸照得柔和动人。
卓旧却知道,眼前的雄虫有什么不一样了。
他竭力附和雄虫所有的要求,为得是让温格尔别接触那个掌握他们生死命运的按钮。
卫星站是官方,他们不可以随意地处置任何一个囚犯的命运。因为这要遵守最起码的程序正义。
但温格尔不是。
他不是官方人员,他不是机构人员,他只是一个受到伤害为了一己之私,使用权利来到此处的雄虫贵族。
他不受制于任何实际条款,是珍贵的稀缺种雄虫,没有利益牵扯、没有权势逼人、没有太多的执念和恶念。他心心念念地只有他的孩子,对于卓旧来说,这是他被关进来遇到的最好的也是最难的一个机会。
束巨是脑子有坑吗?卓旧心里憎恶起来。他聪明但不是万事皆在掌握之中,他最多猜测束巨会趁机会去找雄虫的房间,但谁能想得到他会莫名其妙地去咬一个幼崽?
显然,现在不是一个互相指责地好时机。卓旧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和雄虫说话,“阁下……”他感受到体内的电流开始沸腾,紧接着是四肢失去掌握。
他亲眼所见温格尔将显示屏打开,按下了那个按钮。
然后,又解除了那个按钮。
卓旧浑身冷汗,他体质不如其他三者优秀,对电击的抵抗力也是最弱的。但还没有等到他继续为束巨辩解什么,又一波电击疼痛袭击他的胸部。
然后,再一次解除了。
卓旧不敢再说什么,他被电击折腾地无法动弹,只能咬住舌尖保持清晰的思维。他听到雄虫在转笔,随后还有不断按键的声音。
许久,这场地狱一般的折磨才结束。
雄虫缓和了很久,他停下了转笔的动作,没有面对卓旧。
温格尔背对卓旧说,“还是你去吧,不,等等。”他停顿了一下,“卓旧。”
卓旧看见那只温格尔的肩膀在颤抖,那只雄虫压抑着自己的声音,说道:“这是最后一次了。最后一次了。”
他并没有说清楚这最后一次是什么意思。
卓旧扛着束巨走出卧室大门。
直到关门声响起,他才敢去摸自己拿一身的冷汗。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应该还好吧……刺激吗?昨天太困了,写着写着睡着了。
#小剧场:少年温格尔与正确姿势#
温格尔少年的时候,长得不算惊艳。蝶族雄虫大多数要等到破茧长出大翅膀后,才会改头换面。在破茧后的第一天,雄父和雌父召开了一场小型家庭会议,务必要温格尔了解“雄虫和雌虫之间的正确姿势”。
从雌虫雄虫正确的约会礼仪到床上注意事项,到怀蛋最佳姿势,要不是温格尔极力拒绝,他差点就看了一场现场生理教学。从小会议室出来的温格尔整个人都有点懵圈,他顶着自己的大翅膀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发呆。
刚刚雄父雌父是怎么说的?
哦,忘了。
反正,就是雌虫态度要好,要将礼仪,不能孟浪。雄虫也是,不能强迫雌虫,要讲道理、爱文明、懂礼貌巴拉巴拉。细节再说吧。
数周后,当温格尔和甲竣在一起后。温格尔忽然想起这件事情,他努力回忆了一下自己的快乐生活,发现似乎并没有什么是符合教学程序的。
可是我现在也很快乐啊。
温格尔不管这件事情,他钻到被窝里缠着甲竣的腰,两个人一起呼呼大睡。对于小雄虫而言这就足够了。
倒是甲竣听说这件事情后,又找到了温格尔的雌父认真地探讨了一下关于“雄虫雌虫之间正确姿势”的事情,回到房间后找了个借口,带着温格尔实践了一下这些姿势的正确性。
“我还是个少年。”温格尔抗议道,“这种事情要成年才可以做。”
“对啊,所以我们这是在预习。”甲竣一本正经地说道:“就算你主修阿莱西兽语,但这种通识课也是要考试的。”
温格尔:(ΩДΩ)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第28章
“来到戴遗苏亚山监狱的第五十八天。我第一次打了人。”
“在这之前的人生中,我从没有对谁动过手。我能找出最生气的一件事情,就是为了吃到水果泥离家出走。”
“我真的,从没有打过人,从没有欺负过别人。”
“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子。”
“当嘉虹在我面前哭泣、他红着眼睛、脸上还带着牙印的时候。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没有谁能欺负我的孩子。”
“连我自己都不敢欺负的宝贝,为什么别人要这么对待他?”温格尔在日记中写道:“我第一次动用了这种方式。我忘记了家人和老师们告诉我:哪怕身为雄虫,享有高贵的身份地位,也没有随意处置他人权利。”
他放下笔,久久地盯着那张纸看着。
如果出生在旧信仰时代,温格尔一定是最虔诚的清教徒,恪守内心的教条。他乖巧听话、从不顶撞律条,是秩序管理者最喜欢的那一类雄虫。每当他为自己的行为感觉到不安的时候,嘉虹的存在就会让那微薄的内疚荡然无存。
现在的温格尔,先是一个孩子的父亲,再是他自己。
他合上书本,将手环上的按钮调出来。以前并不时长开着的监视器,也开始保持常亮的状态。温格尔可以清楚地看到各个位置,那四只雌虫的状态。
1号的束巨被重新塞到了牢笼里,昏迷状态结束后,他还没有缓过劲来。时不时用双手抚摸自己的胸口,做一些奇怪的动作。
2号的卓旧被他派遣去外面挖沙子,同时做清洁工作。不论卓旧再怎么狡辩,温格尔都坚定地执行自己原本的想法。此时的卓旧正满身沙子,从外面回来,他显得格外的狼狈。
至于3号和4号,一个被锁起来,一个还关押在玻璃箱子里。
温格尔感觉到自己变得冷漠起来,他会有点难过。可惜这种情绪,不能让他在这所监狱里保护好自己的孩子。嘉虹洗完澡,就躺在床上睡一个回笼觉。等到孩子醒过来的时候,温格尔让他坐在床上,小心翼翼地给他伤口涂药水。
嘉虹都快忘记脸上被咬这件事情,除非碰到伤口,知道疼才会露出不快的表情。温格尔一边给他上药,一边絮絮叨叨地告诉,他出门在外要记得叫雄父一起,不能一个小孩子乱跑等等。
温格尔成功觉醒了“老父亲碎碎念”这一技能。
“知道了吗?下次要叫雄父一起去,不能一个人乱跑,知道了吗?”
“嗯嗯。”嘉虹点点头,眼睛看着自己的小脚丫,“知道啦。”
温格尔得到幼崽的回应,松一口气。他将嘉虹抱下来,陪着一起念了故事书。嘉虹扒拉在温格尔的手臂旁边,翻动书页。
之前揍束巨的手简单处理过,伤口已经不流血了。温格尔也没打算包扎,就贴了创口贴露在外面。
“雄父。”嘉虹忽然抓住温格尔的手,凑上前说道:“手手。”
“没事,不痛的。”
嘉虹抬起头亲昵地蹭了蹭温格尔的臂弯,他还不能顺利组织太长的语句,只能用幼崽的精神触角传递给雄父。“下次要叫嘉虹一起去,不能一个人乱跑,知道了吗?”
温格尔顿了一下,他亲亲嘉虹的脑袋,笑道:“知道了。雄父乖乖的,嘉虹也乖乖的,好不好。”
“嗯。”幼崽用力地点了一下头,坐回到原位开始听故事书。
这边父子和谐,其乐融融。
3号囚室的沙曼云左手异化,轻轻松松地将铁链切开。作为螳族的雌虫,他们使用最顺手的武器就是自己肢体异化后的双臂。在战场,这一族雌虫享有刀锋战士的美誉。
他站起来,身上那件雄虫短小款围裙已经皱巴巴了。
沙曼云将围裙系在下半身上,用异化的手臂切开了铁门。他没有花费太多时间探索,不一会来到了小厨房。作为整个监狱中鲜少开放的房间,小厨房里有足够多的现代家用设备。
除去智能配件外,这里应有尽有。
沙曼云很快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他将垃圾桶翻开,找出里面管状的营养液空瓶。他用厨房的粘贴布带将这些废弃的空瓶粘在移动橱柜的后方,又将橱柜回归到原位。
他手脚麻利,看上去不像是第一次这么做了。
当卓旧赶到这里同他会面的时候,沙曼云正在转一双筷子。两只雄虫都半赤着身子,场面却像是重要会议一般严肃。
沙曼云问道:“还要几天。”
“事情出了一点变故。”卓旧头疼不已,“你走哪条路回来的?”
“你没有告诉我多余的路。”沙曼云淡淡地说这话,将筷子插入到木桌上。筷子没入桌子,另一头从底下穿出来,“我不保证实验的成功率,你得再想其他的办法。”
“我再想。”卓旧烦躁起来,外出被风沙折磨,回来被疯子折磨,“沙曼云,我提醒你,在没有离开之前,不准对雄虫下手,还有他的崽。”
“哦。”沙曼云将筷子拔出来,补充道:“我又不是变态。”
卓旧懒得理会对方。
他之前确实没有见过其余三位雌虫囚犯,一开始他只是以普通雌虫的思维逻辑去推测他们的行为。事实证明会正确一部分,但束巨咬幼崽这件事情,又告诉他:这一个个都不是什么正常人。
瞧瞧,变态杀手说我不是变态。
世界上还有什么真理吗?
卓旧不指望他们能出点什么好主意了。可能阿莱席德亚会提出点建设性的意见,但卓旧无比厌恶阿莱席德亚为了一点微薄的金钱和权利背叛生养他、呵护他的国家。
所以从一开始他就没想过和阿莱席德亚结盟。
“我想后面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克制住你自己。”卓旧对沙曼云说道,“我承诺,等我们离开这里的时候,雄虫必然是属于你的。如果可以,幼崽你也可以带走。”
沙曼云看着卓旧,快速地朝着桌子拍了一下。
从他的掌纹底下碎裂出三四条缝隙。在缝隙的中间是一根筷子的把柄。卓旧屏住呼吸,随后听见一声坠地,另外一支筷子掉在了桌子底下,插在水泥地上。
沙曼云对着卓旧裂开嘴,“让我再想一下。”
卓旧还没反应过来,他被沙曼云掐住了脖子,顶在墙上。他比沙曼云矮半个脑袋,就是这一点身高差距,让摆脱一个拘束环控制的沙曼云轻而易举地制霸他的呼吸。
“航空器在哪里?”沙曼云加大了手上的力度。
他甚至故意捏了两下卓旧的气管,让雌虫处于窒息的环境下。
卓旧不说话。
一时间,无法让人判断他是不想说话,还是说不出话来。
沙曼云冷漠地松开了手,他看着卓旧,很明显地将彼此的位置调了一个度。
在这所监狱里,智力和领导力重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