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土豆咸饭
第65章
温格尔将最后一颗扣子解开。他并没有褪去自己身上的衣物,只是松松垮垮地敞开着。和束巨这一类身强体壮的雌虫不一样,温格尔的肌肉并不发达,因为从小体质不佳,又时常疗养,皮肤有种惨白的观感。
衣橱里暗而不黑,透过门缝泄露进来的线状光亮像是溪水一般从两个人身上流淌过去。温格尔手中还抓着吸奶器。他占据上风,捂着束巨嘴巴的那只手稍微用力,束巨便配合地弯起膝盖。
先碰到墙壁的地方是臀部,然后是背,随后折叠起来的双腿不得不向着两边塞。
“不行,太窄了。”束巨闷闷地说道:“我都碰到底了。”
温格尔没有说话,他的表情隐秘在昏暗中。束巨只能看到他的唇线被暖色的光晕染,虽然动了一下,“抬起来。”
他命令着质问着,“上面,不是还有空间吗?”
束巨无法抗拒雄虫的命令。他恨自己为什么没有在衣橱里装一个感应灯。
【想要看到先生的表情。】
他是不是很热?我能够看到从他身上落下的汗珠吗?束巨鞠起身子,他天生骨架偏大,平时站立在衣橱里都显得极不协调。此时他感觉自己像件不合时宜的羽绒服,任凭其主人怎么折叠,抽空空气都无法被容纳。
雄虫对待他恰如此。
束巨曾经想着自己来的过往,在此刻都变成了笑话。他用力抓住自己的脚踝,抬起头看着雄虫的脸,他凑上去想要讨要一点什么。
那个动作叫做什么……哦,那些老王八蛋们说,这是“亲吻”。束巨在星盗行业的时候,对这个动作并不排斥,但同样没有想法。他无法理解为什么要和雄虫做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为什么,要和另外一个人交换唾液?搅动舌头?
但现在,他愿意。
“快点。”束巨空出一只手,拽住雄虫的衣领,“艹,快点啊。”他已经想疯了,曾经在哪里都好,囚室、通铺、航空器、野外、维修室、酒店……
现在看看,还是衣橱最好。
束巨的期待像是最后一点星火,彻底点燃了温格尔心里那垛名为罪恶的柴垛。他说,“兴奋,也有很多种。”
雄虫从捂着束巨的嘴,变为摩挲他的嘴唇。和束巨、沙曼云、阿莱席德亚这种毫无经验的雌虫相比,温格尔已经是一个孩子的父亲了。
“嘴巴。”
他把手指从束巨的嘴巴里扯出来,带出一些水渍,随着动作滚落到胸脯上。雄虫从那些粗狂的虫纹上划走。
“胸口。”
手指走到了腹部,停顿了一下。
“腹部。”
温格尔继续向下。
他抬起头,看着束巨,“自己戴上。”
嘴巴和胸口容易弄脏。温格尔没有那么变态的兴趣。他希望给嘉虹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因为这是他最爱的人给他的孩子。
这是甲竣的孩子。
束巨从温格尔手里接过那两个要命的仪器。他颤抖着将取奶器放在正确的位置,一向是进行精细工作的雌虫居然失败了两次。
最终温格尔还是自己来。他贴合着束巨的肌肤,在“啵”的一声之后,取奶器从最低档开始慢慢爬升。
“先别开……别开。”
“好的。”温格尔劝慰着他,他的视线却到了手指最后的目的地。
束巨很像是一种植物。但这种植物叫做什么名字,温格尔已经忘记了。他只记得,他在老宅的小花圃里曾经种过这一类植物。
真的。
他和甲竣一起,特地研究了什么植物好养活。甲竣一向是精挑细选,会把所有困难都罗列成清单,一条一条校对过去。
“温格尔,这种花真的很好养。”甲竣笑着把这盆花取出来,幼苗的叶子圆滚滚、又肥又厚,看上去憨态可掬,“只需要浇一点肥水,给足了就能开花。”
温格尔不懂什么是肥水。他其实对养花这件事情不是那么的热衷。
是因为甲竣以为他喜欢,所以他就喜欢上了。
“甲竣哥哥,什么是肥水啊。”温格尔脱掉自己的鞋子,赤足站在草坪上,脚底心痒痒的,“我也要看看。”
这株花还没有一个花苞,叶子长了不少。每一片叶子捏上去颇有厚度,边缘不匀称,叶子表面有着凹沟。温格尔伸手去摸,只觉得这东西像是花圃里那些多肉。
都是肉嘟嘟。
“是多肉吗?”
甲竣笑了一下,“怎么会呢。这是长寿花。”他正在把这盆花移植到地上,他挖了一个洞,将花苗种植进去。“肥水,就是施肥和浇水吧。”毕竟他不是专业的花卉人,只能模棱两可地转述自己得到的资料,“长寿花花喜欢油枯肥,就是榨油之后干枯的渣滓。”
温格尔看着那盆花已经种下去,习惯性地去找花洒。他蓄上水,刺啦一声喷洒在那些花叶上。
晶莹的水珠散落,叶子向上,随后大量的水珠顺着生长的趋势,汇集到数个叶片的中心。温格尔伸出手触碰一下他们的水珠,玩笑一般地将叶子掰开,看着水珠又一次从最中心的地方流淌出来。他玩腻了掰开叶子的行为,就轻轻地吹着那些水珠,一直到把叶子吹得微颤。
“甲竣。”温格尔说道:“以后这种事情让叔叔们做好了。”
温格尔会称呼雄父的雌侍们为叔叔,这样听起来比较亲密。
甲竣没有回答。
“甲竣?”温格尔又喊了一声。等他再准备出声地时候,眼前只有昏暗的光线和束巨的脸。
束巨一只手顶着脑袋,另外一只手还是拽住自己的脚踝。在此之前,温格尔从不知道,束巨原来是如此容易出汗的体质。细密的汗珠蓄满他的锁骨处,在那里像是一洼浅浅的清泉。
余下的,则是嘴、胸口、腹部还有最终手指指向的地方。
束巨大口喘着气,他身上的取奶器猛烈地摇晃着。上下左右在一起调高频率后,给他带来无法抗拒的切身体验。
他就是一朵长寿花。
又被叫做好运花,喜欢阳光,生命力强悍。
温格尔没有笑,因为昏暗的光线,束巨也看不到他的表情。雌虫只是逼迫自己不要叫出来,他一声又一声地呼唤着,“先生、先生、先生。”
“不行了?”温格尔托起束巨的脸。他的视线落在取奶器上,显而易见那里有了点成效,“结束吗?”
“放屁!”束巨暗暗骂了一声,又愧于在雄虫面前粗鲁这件事情。他挺起胸膛,牙关上下碰撞,“我可以的。”温格尔轻轻地推开他的肩膀,他再次让束巨平躺到最适合自己的姿态。
“束巨。”温格尔轻轻地说道:“你真的很像一种花。”
甲竣。
“稠密艳丽。”
我是在犯罪吗?
“花团锦簇。”
我是在犯罪。
温格尔贴在束巨的体温上,这一刻他感觉失去了自己橡树。他终于理解到有些雌虫对于雄虫“菟丝子”的比喻是怎么来的。他现在只有这样一朵崭新的、充满生命力的长寿花了。
束巨问道:“呼,呼。听起来……听起来很好看。”
“当然。”温格尔说道:“他叫做长寿花,也有个别名叫做好运花。”
束巨喜欢这个别名,他对长寿没有什么执念,对于好运却有了切身体会。感谢他未曾谋面的雄父雌父给他这么大的胸,感谢他曾经对干饭的执念,感谢他过去这么多年坚持不懈的锻炼,最终汇聚成一句话:
“艹,那你让我开花吧。”
温格尔都被逗笑了。他自己也不清楚这是什么一种笑。
他也不想去分辨。
他的视线在那些高涨的奶汁上,在那些被雾气逐渐模糊的取奶器上停顿。在内心,他已经没有去问自己“后悔”与否。
因为,他已经做了。
做过的事情没有后悔的价值。
“好啊。”温格尔说道:“你真的很像。”
长寿花也是贪吃的,他们喜欢吃油枯。这些榨油之后的残渣总是能很好地满足他们的胃口,而沤肥也是非常简单的一件事情。
找到材料后的第一步就是搅拌。
当年种花的时候,他们有条件还会先放一些红糖或者黑糖。因为沤肥都是一麻袋一麻袋的上。甲竣会找粗壮的棍子上来,先扎在一群油枯中,随后又快又急地把这些东西搅拌在一起。
稀里哗啦的声音,其中还伴随着叽里咕噜的响儿。
束巨大口地喘气,因为被雄虫警告过不要发出声音打扰孩子睡觉。而两只手也各自派上其他用场,他只能的顽强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时不时换一种方式,张开嘴用空气遏制自己发声的念头。
“放轻松。”温格尔拍拍他的腹部,感受到雌虫的紧张。
束巨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别看他平视口嗨第一人,真上手操作,他已经不知道脑子在哪里了。
他的脑子呢?他的脑子呢?
什么主导权一直都在雌虫的手中?谁放的狗屁玩意儿?谁他么的散播的无良流言?而偏偏在这过程中,温格尔还不断地、亲切地询问他的意见。
“兴奋吗?”
“很兴奋吗?”
“要不要缓缓?”
束巨忍不住了,他求饶了,“先生、先生,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要了,我不要了兴奋了。”
做个人吧。
但沤肥这件事情,一旦开始就无法停下。就连放入红糖或者黑糖,都是为了加快发酵的速度。就像是人类无法阻止□□的发生,戴轶苏亚山的囚犯再怎么挣扎都无法抗拒酸雨、沙暴、地震。
甲竣和温格尔都没有办法阻止里面的微生物努力成长。
他们只能继续下去。
喷水,让整个袋子里的油枯微微湿润,随后扎紧袋口。三个月后,这里的油枯就会腐熟,成为上好的有机肥。就算温格尔完全不懂,也清楚这些肥料可以让花长得更好,开得更加艳丽。
“呼。”束巨放弃了抵抗,他只剩下呼呼的喘气声音。他抓着衣橱的木板,活生生地抠出了一个小洞。
他愿意承认自己没脑子。
他是个蠢蛋、煞笔、狗东西。
外面世界对病弱雄虫的定义标准已经这么高了吗?
束巨茫然地看着衣橱的天花板。他感觉到取奶器停止了工作,在把自己彻底榨(干)之后,它们也回到了雄虫的手中。
满满当当,乳白色的汁液散发出醇香。在取奶器罩子的边口,还残留着一圈溢出来的奶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