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侣害死我后又把我复活了 第52章

作者:一昔岁寒 标签: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仙侠修真 相爱相杀 玄幻灵异

季知庭曾经因为仇恨,失去理智,不顾戚桐的阻拦斩杀了数百只主动投降的妖物。

他也曾经疲惫不堪,问戚桐是不是只有自己死了,一切才能算是结束。

而戚桐当时愤怒不已,口不择言,只道就算死也不是结束,你就算是死我也要将你挫骨扬灰。

季知庭从未见过这样的戚桐,戚桐也从未见过这样的季知庭,在岁月间他们都变成了彼此不熟悉的模样。

纠缠百年,他们仿佛永远无法从这个泥沼中抽出,将要永远地争斗下去。

最终做出退让的,还是季知庭。

说是退让,其实并不准确,季知庭只是打算在疲惫和仇恨彻底吞噬自己之前,结束掉一切。

他打算在给自己在百年前做出的选择划上一个圆满的结局。

于是他将琉光殿的一切全部布置妥当,并将整个琉光殿交到了下属悬阳的手中。接着他久违地回到苍山,见到了许久不见的齐慧月,并将飞捷托付给了对方。

他又去了星岐府,见到了龙荫,还去了其他地方,将所有剩下的事情都做了交代。

最终他去了凤族人们被封印的地方。

时隔百年,当初封印凤族的阵法,已经相当残破,这道阵法本该有人时常修补,但实际上从最初封印之后,便没有人再管它,它撑了这么久,也终于到了失去作用的时候。

这是季知庭提前算好的事情,事实上最初封印凤族的这个决定,便是季知庭所提出来的。

他用了很长的时间说服苍山掌门,说服其他门派的前辈,最终促成了这样的结果。

他想要救下凤族,这是他当初在禁闭室里看到苍白脆弱的戚桐时,就做出的决定,他想要复刻戚桐当初那场仪式,将凤族人真正复活过来。

这件事情他没有对戚桐说起过,最初是因为没有把握的事情说出口,会让戚桐白白高兴。

后来则是因为已经没有机会说出口,也没有必要再说出来。

百年之间,季知庭并未忘记过自己的决定,他也在这么长的时间里仔细研究阵术,查阅各种古籍,甚至还偷偷去调查了妖族的咒术,直到最后,他终于弄清楚当初的阵法,戚桐举行仪式时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这场仪式的力量,最初是来源于妖族,所以阵法开启并不像寻常仪式般能够毫不费力。

想要开启仪式,必须要付出代价。

而代价便是人,人的肉身和魂魄。

季知庭早就已经弄清楚了一切,而他也早就做好了献祭自己的准备。

多年的纠缠,耗光了他所有的气力,所以在开启阵法的刹那,他看到凤族人们解开封印,疯狂地朝他扑来,利爪不断撕扯,锋利的牙齿啃食他的躯体,他的心情异常的平静。

他甚至没有感受到任何痛楚,心底只是有种解脱般的感觉。

终于结束了,他想。

神魂即将破灭之际,他隐约看到,戚桐朝出现在远处的火光里,朝他的位置赶来。

那人的眼睛红得像在泣血。

那人朝他伸臂,手指短暂擦过他垂落的指尖,随后又迅速分开。!

第49章

季知庭睁开眼睛的时候,指尖上似乎还残留着戚桐的手指划过的触感。

滚烫的,灼热到近乎要将他的感知烧成灰烬。

季知庭突然想起,自己这辈子刚刚降生的时候,最初睁眼醒来的时候,脑海里所浮现的画面,就是最后的这一眼。

不过都结束了。

他现在是大夏七皇子季景明,从转生的那一刻开始,他与过去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这念头从他的脑海中升起,几乎也在这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随着他的神智恢复,逐渐开始平复下来,恢复到了往日的节奏。

看起来回忆幻境里的情绪,会带动到他自己本来的身体上。

不知道是因为这次的回忆幻境实在是跨越了太长的时间门,还是说这次本就是与以往不同的,他清楚地记得,自己过去每次幻境,都是以旁观者的视角,观察着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在大多数的时间门里,即便明知道在场的就是自己,这些事情是自己曾经历过的,他也不会有太过强烈的情绪。

可是这次不同,到了幻境回忆的后期,他甚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就渐渐地变成了幻境里的自己。

他不再是旁观着一切发生,而是就像真实地回到了过去一般,真正地再度经历了一遍过去发生过的事情,体会了一遍从前的心情。

有时候他甚至都快要忘记,自己已经从这泥潭中走出来了。

自己已经不需要再去为之痛苦,与戚桐不断纠缠了。

重新回到当下,季知庭轻轻抬手按住胸口,在这瞬间门听着自己平缓的心跳,甚至有种噩梦结束的庆幸感。

但在这种庆幸过后,他又不禁失笑。

他该没有理由再如此畏惧才对。

放下了前尘的季知庭叹了口气,整理好自己,确定自己身上不会有任何破绽之后,他从榻上下来,无声地推开房门,朝着楼下的地宫走去。

放在之前,季知庭大概会犹豫一下,自己是否该在隐瞒身份的状况下踏出这处房间门,毕竟现在他在戚桐的眼中不过是个再寻常不过的苍山弟子,不该有如此胆量,擅自离开房间门。

但现在季知庭的心情并不是那么好

,他已经不想在这家伙的面前表演什么纯良弟子了。

更何况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戚桐现在也没空管他。

正像是季知庭所猜测的那样,当季知庭脚步坚定地推开地宫房门,来到这处被戚桐当成禁地守着的地宫之后,他立刻就见到了昏迷在地宫中间门的石台上,脸色苍白唇角带着血迹的戚桐。

季知庭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体内的伤还未好,妖邪之力也还没有压制,就贸然再书写晦乱之阵这种大阵的咒文,强行压榨自己体内的仙力。

在这种状态之下,戚桐没有把那些妖邪的力量再引出来,都已经是不错了,昏迷只不过是最轻的反噬了。

不过不知道他这次昏迷又要持续多久。

正在季知庭这么想的同时,他突然发现面前戚桐的身上,冒出了一阵黑色的烟雾。

季知庭:“……”

他眉梢一跳,忍不住开始反省起自己,果然有些话是不能随便乱说的,甚至连想也不能胡乱想的,他刚刚还在想那群妖邪没被放出来是万幸,现在这群东西就有冒头的趋势了。

季知庭没让它们真的冒出来,他强行敛起自身力量,将其汇聚在掌心,趁着这群妖邪力量刚刚复苏,还没有来得及凝聚成型之际,以一种近乎蛮不讲理的态度将它们重新给按了回去。

做完这些之后,季知庭才终于松了口气,在戚桐的身旁坐了下来。

接着他将目光落在了面前的晦乱之阵符咒上面。

按道理来说,季知庭应该趁着戚桐还昏迷的时候,将眼前的晦乱之阵符咒给破坏掉,不让戚桐有机会开启这道阵法,然后再将戚桐夺回来的极黑之花和极烈之果统统拿走,逃到戚桐肯定找不到的地方。

其实季知庭最初来到这里,本也是这么打算的。

可是随着他来到此地,得知了更多的讯息,他发现仅仅是做这样的事情,并不能真正阻止灾难的降临。

因为他发现这世间门真正将要面临的灾难,早就已经不只是这个晦乱之阵,还包括了戚桐本身。

或者说其实戚桐本身,才是最世间门最大的灾劫。

他体内所蕴含的那些妖邪之力,本就已经强大无比,再加上他本身又是实力强

大的仙人,如今他体内那些妖邪若是放出来,大概整个世间门都会混乱起来。而戚桐这些年来始终将自己关在梧桐云境之中,想来与其说是深居简出不肯与世人接触,倒不如说是在保护世人……

戚桐或许本就是这么想的吧?

季知庭虽然与戚桐早已没有关系,但这时候他仍然很快地看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这个人的身上本就充满着矛盾,昔日一身白衣纯净温柔得像是月亮般的少年,后来却能够为了复活族人,做出所有人都想象不到的疯狂事情。而当他成为世人们眼里疯狂的恶人,他却又竟然偷偷压制着妖邪之力,宁愿将自己幽禁在梧桐云境之中,也不让自身的妖邪之力侵染世间门。

季知庭留在地宫里,等待着戚桐的清醒。

大概半个时辰之后,原本无声无息的戚桐,终于幽幽地睁开了眼睛。

在睁开眼睛的刹那,戚桐眼里戒备之色一闪而过,而他最先做的事情,不是去应付季知庭,而是低头看向自己身下的阵法咒文。

他脊背僵硬,连气息都沉重了几分,直到确定眼前的咒文没有遭到任何破坏,他才恢复平常面无表情的模样,抬头重新看向季知庭的方向:“你不该来这里。”

他嗓音沙哑,带着毫不掩饰的疏离。

季知庭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只道:“我说过要跟你合作,你要是死在这里,或者把体内的妖邪给召出来了,那我们的合作岂不是没有办法再生效了?”

他说得坦荡,没有半点心虚。

戚桐略微蹙眉道:“我体内的妖邪,是你压制的?”

季知庭面不改色地道:“我们运气很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那些妖邪在你昏迷后没有冒出来。”

戚桐不知是否有相信季知庭的话,但在这之后他没有开口。

戚桐面对季知庭本就没什么交流的欲望,在彻底清醒之后,戚桐才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模样,随之……

一股似同枯朽般的陈腐气息,仿佛自他的目光中传递而出。

季知庭怔了怔,没有开口询问。

但看着戚桐的模样,他心中却有了猜测。

刚才的幻境回忆,有着相当可怕的感染力,就在不久之前,他从回忆中清醒的时

候,他都有种不知今夕何夕的错觉,若非他早已经转世换了身份和面貌,或许直到现在,他都无法清晰地判断今夕何夕。

而戚桐刚刚从幻境中走出,或许他此刻也正经历着从回忆里挣扎拔出的无力感。

毕竟那是段再漫长不过的回忆,仿佛过尽了半生。

季知庭刻意打断了戚桐对过去的悼念,他主动出声道:“你的身体怎么样了?还能进行阵法吗?”

他这么说过之后,转念一想又改口道:“先不说阵法,我猜以你现在的状况,你恐怕连最后的极寒之枝,都已经没有力气再去夺取了吧?”

戚桐听闻季知庭这仿佛刻意想要激怒他的话语,并没有立即出声。

季知庭也没有自讨没趣的认知,继续说下去道:“你若是实在办不到,我倒是可以帮帮你。”他说到这里轻松地笑了起来,“毕竟我是皇子,这点手段还是有的。”

戚桐听到这里,终于出了声:“你帮不了我。”

季知庭:“没试过你怎么知道?”

因为有了之前的相处,他如今在戚桐的面前活跃了起来,也不担心会激怒对方。

很奇怪的是,他从前与戚桐说话还有所顾忌,但在回忆幻境里大梦一场醒来之后,他反倒能够更加坦然地面对眼前这个人了。

大概是因为他前世的道别过于仓促,所以这么多年以来,总有种匆忙的感觉,连这辈子最初的那些年,他都时常恍惚觉得犹在梦中。

可这次在幻境中再经历一场,他终于开始觉得踏实起来。

他清楚地辨认出了什么是过去,什么又是现在,明明白白地与那段过往做了割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