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遥车马慢 第192章

作者:Shim97 标签: 励志人生 甜文 玄幻灵异

方曜轻咳一声:“那会儿其实还没把人追到手呢。前几天我们才刚刚登记结婚。”

赵凡大吃一惊:“那时候你没结婚啊?我们都以为你早结婚了!不是,喻老师也老说你媳妇你媳妇的,小陈每次去拿信回来,都跟你说‘师母又写信来了’。”

他一拍大腿:“我还暗地里帮你挡了好多有心人的打探,一有人来问,我就说你结婚了。早知道是这样,我岂不是耽误你了!”

方曜笑了笑:“不耽误。我惦记着我太太,不会看中别人的。”

赵凡这才意识到在人家夫人跟前说这些不太妥当,抓抓脑袋:“也是。这人呐,要看对了眼才行。不过你们这也长跑了太久了。”

他领着方曜和路昭进屋,先聊了一会儿天,才带他们去参加欢迎晚会,吃晚饭。

等欢迎会结束,已经将近九点。高原上的春天还非常冷,太阳一下山,气温就骤降,路昭从暖烘烘的屋里一出来,就被凛冽的寒风刮得一哆嗦。

“怎么这么冷,白天还好好的。”他裹紧身上的大衣,缩着脖子跟在方曜身后。

为他们带路的赵凡说:“这里就是这样,昼夜温差很大。”

方曜给路昭挡着风,带着警卫员跟在赵凡身后快步往前走,不一会儿,就走进了一处小院。

“就在这儿住吧。”赵凡把两手揣在军大衣的兜里,跨进院门,“院长还记得吗?这就是你原先住的那间院子,那时候还有喻老师、还有小陈他们,好些人住在这儿。”

“后来,喻老师走了,你们都回了首都,又没有新同志来,这个院子就空下来了。你说这次要来,我昨天才叫人打扫了一遍。”赵凡帮他们推开屋门,“就先歇着吧,有什么缺的再叫我。明天去看喻老师吗?”

方曜点点头:“上午去。你工作忙,明天不用管我们了,宋将军说派两个小战士跟着我们。”

赵凡这才放心,又同他说了几句话才走。

警卫员们一头去厨房生火烧热水,一头把行李箱拎进屋。路昭就跟着进屋,四下一看,外表朴素的土坯屋,里头也一样朴素,地面是平整的泥土地,四处的屋墙是土坯墙,顶上盖的是木梁青瓦,屋里空荡荡的,只放了两张单人床、两张书桌,一走进来都觉得又空又冷。

“这儿的条件就这样,我们将就一下。”方曜走进屋里,招呼着小唐小周,把两张单人床拼在了一块儿。

然而,床拼在了一起,两床单人被却没法再拼,夫妻俩只能简单洗漱,一人一床被子躺下。

路昭之前也在北方待过好些年,可现在在温暖湿润的暨州待久了,再来条件艰苦的高原,就觉得有些不适应了。

太冷太干了。

晚上洗完脸方曜给他抹了雪花膏,脸皮倒不紧绷了,可鼻腔里头还干得发痛。

床铺也又冷又硬,只有一床军用单人被,要缩着身子才觉得暖和一些。

“阿昭,冷不冷?”躺在身旁的方曜开口。

路昭在被窝里翻了个身,面朝着他:“有点儿。”

方曜伸手摸进他的被窝里,抓住他的手摸了摸。

“有点凉。”他说着,挪近来,把自己的被子搭在了路昭的被子上。

路昭推了推他:“别挪过来,两张床中间拼着的,你躺中间难受。”

“那我就再挪过来点。”方曜说着,完全挤进了他的这张床上,把两个人的被子搭在一块儿,夫妻俩终于挤进了一个被窝。

作者有话要说:

第192章 番外-新婚8

路昭把脑袋埋在方曜的胸口,手臂抱住了他的腰。

身后就是贴着旧报纸的土坯墙,身前是丈夫温暖宽厚的胸膛,身上盖着两层棉被,沉甸甸的,不一会儿路昭就觉得被窝里暖和了。

“现在好多了。”他在方曜的胸口蹭了蹭,问,“你挤不挤?”

方曜:“你都被我挤在缝里了,还问我挤不挤。”

说着,他就往后挪了些,路昭连忙抱紧他:“就这样,别乱动了。”

他还伸手把方曜背后的被子掖了一圈,防止有风灌进被窝。

方曜瞅着他,忽然低头,吻了吻他的鼻尖。

路昭早习惯了与他亲吻,被他亲了一下,就微微抬起头。

两个人的嘴唇贴在了一起。

绵长的亲吻,路昭闷在被子里,几乎有些喘不过气。

分开时,方曜还忍不住轻轻吮了几下他的下唇,路昭的脸都红了,小口小口地喘着气。

在狭小的空间里,唇齿相依的亲热显得尤为甜蜜,身体深处那些结合过的酸软记忆都被勾了出来,蠢蠢欲动。

被这蠢蠢欲动冲昏了头脑似的,路昭有点儿舍不得从这份胶着的甜蜜中抽身,就这么目光盈盈地瞅着方曜,不做声。

油布糊的窗户挡住了外头的风,但还能听见呜呜的风声。

两个人枕在同一个枕头上,近得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默默对视了片刻,方曜就接收到了这种夫妻间秘而不宣的信号。

他把路昭翻了过去,抵住糊满旧报纸的土坯墙。

路昭一手抵住墙,另一手把被子拉上来,自己捂住了嘴。

安静的屋子里,一点儿细微的动静都听得很清楚,他不禁有些紧张,小声问:“……隔壁屋子会不会听见?”

方曜在他耳边低声道:“慢慢的。”

两个成年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空间实在太狭小,施展不开,但也抱得更紧。

那些几欲喷发的急切渴望,也只能慢条斯理地消磨。

路昭眼眶都红了,身子直抖。

方曜就紧紧捂住他的嘴。在无声的潮热里,只有他知道,他的阿昭是如何颤抖。

半夜十二点,路昭总算被松开了。

他埋在枕头里,眼神迷离地享受了一会儿这酸软的余韵,察觉方曜掀开被子下床去了,才拿手擦了擦哭得湿漉漉的脸蛋,转过身来,小声说:“外面冷,你快点儿。”

方曜翻箱倒柜地找出纸巾,伸手进被窝里给他擦了擦,又给自己擦擦干净,这才回到床上。

他不过下去一会儿,身上就冰凉冰凉的,路昭连忙抱住他,把被子拉上来盖好。

“快睡吧,明天还要去看喻老师。”他说。

“嗯。”方曜亲亲他的额头,“晚安。”

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路昭是被外头的喧闹声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发现被窝里只剩自己一个了,两层被子严严实实盖在身上,沉甸甸的,床头还放了叠好的、今天要穿的衣服。

除了他自己的羊毛衫、羊毛大衣,还有一件不知道哪儿来的军大衣。

路昭就爬起来,穿上这些衣服,再把床铺整理好,才走出屋。

他和方曜住的屋子斜对面就是厨房,里头正忙得热火朝天,方曜和警卫员们一边说笑着,一边包着饺子。

看见路昭出来,方曜连忙说:“阿昭,打水洗漱一下,待会儿就能吃早饭了。”

路昭便从灶上烧着的大铁锅里舀了热水,端着盆到屋外去洗漱,洗完了,又自己抹了些雪花膏。

高原的清晨,初升的阳光还未能消融空气中的寒意,路昭一边抹着雪花膏,一边看着自己呼出的白气。

这儿可真冷。

要是没有这件方先生找来的军大衣,早上这么低的气温他还有点儿受不住。

方曜在屋里喊:“阿昭,外面太冷了,洗漱完就来屋里烤火。”

“好。”路昭把脸盆里的水倒了,拎着空盆回屋,坐到了灶台边。

灶台上的大铁锅热气蒸腾,小唐抡着大铁勺捞起几个看了看,说:“这一锅饺子熟了。”

他拿起大盘子,开始捞锅里的饺子,一盘正好捞了四十个,再换个大盘子继续捞。

“你们包了这么多啊。”路昭惊奇道,“这得起得多早。是什么馅的饺子?”

“牛肉大葱馅的。”方曜说,“今早刚送来的牛肉和大葱,正好早上包了饺子,晚上还能吃一顿。”

顿了顿,他看向路昭:“阿昭,待会儿多吃点,这儿一天一般只吃一、两顿。因为吃的少,柴火和煤炭也少,牧民家的小孩会出来拾牛粪回去烧,咱们可没那么多牛粪烧。”

路昭是在县城里长大的,没有拾牛粪的童年经历。但这些年他在各地历练任职过,倒也很清楚农村里的老百姓的日常生活。牛粪又能当肥料,又能当柴火,村子里的小孩们有时候还会抢起来。

他问方曜:“你前些年在这儿的时候,也是一天吃一、两顿?”

方曜:“嗯。”

路昭:“可是你们那时候工作任务应当很繁重,一天只吃这么点,干得动活么?”

方曜笑了笑:“所以不少同事都瘦了一大圈。”

路昭:“……”

他明白了。

即使饿着肚子,也还要干活。

吃饱穿暖是人生存的最基本需求。不少哲学家、社会学家和历史学家都发表过关于这一基本需求的观点言论€€€€当一群人吃不饱穿不暖的时候,社会就会动荡,新一轮的社会革命将因此爆发。

但是这群在高原上饿着肚子干活的人,不仅没有闹腾,还自发地想办法解决问题,笑着面对这样艰苦的条件。

为什么会这样?

为什么能够做到这样?

路昭不由把自己的疑惑问了出来。

方曜把最后几个饺子包好,搁在盘子里,让小周拿木盖子盖好留着晚上吃,然后回答了他的问题。

“这可完全不一样。”他端了一盘饺子过来,“当老百姓吃不饱穿不暖,又看不到未来生活的希望时,就会闹革命。但是为了一件有希望、有光明前景的重大工作而吃苦,这是有意义的。”

他把两双筷子分给路昭一双,和他一块儿坐在灶火前,一起吃一盘饺子:“虽然那时候大家心里也没谱,但是又觉得,更加没谱的事情我们也干成功过,这个又有什么不可能?”

路昭笑道:“有信心,就成功了一半。”

方曜点点头:“是这样。”

他和路昭两个人分着吃了一大盘饺子,稍作收拾,就带着警卫员们,跟着宋将军派来的几名小战士一块儿出门了。

喻晓的墓在云纵山脚下。

说是墓,其实也不过立了一方石碑,埋着小小的骨灰盒。

这里离家属院小镇不算近,但不算很远,石碑四周十分干净,没什么杂草,想是经常有人来除草打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