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清风
宗枭猝不及防跳下来，他警惕地后退，保持距离，随时一副要同宗枭一战的架势。
但宗枭却懒得看他，转过身就离开了。
云啸并未放松警惕，生怕这魔头中途反悔，或是又作什么妖。
可宗枭被他跟着也不恼，无视身后的云啸，直到一直飞到结界口，才转过头对着云啸说了句：“照顾好他，隔日后我还会来。”
“你究竟......”云啸话都没说完，宗枭便往水中一跳，消失了。
这件事，怕刺激到明州，当然是不敢告诉的。
云笠跟云贤都是个暴脾气，听后云笠便起身，要去找宗枭算账的架势，“他到底要做什么？！”
云贤也说：“当我们鲛人族是酒馆吗？！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连带最是温和的云香，也颇为担忧道：“魔族野性难料，族长，他隔日再来，还需像今天这般，将年岁小的鲛人们带去避难吗？”
她微微皱着眉头道：“今日几个小鱼崽一直追着我问发生什么事了，我怕瞒不住......”
这确实是个伤脑筋的问题。
云啸也不知宗枭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今日确实只远远看了看明州，但下次呢？他今日说不准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
云啸沉默不语，从结界气泡中感觉到宗枭来时，云笈便被他们藏了起来，他方才一直在听，还有拉着云笠不让他往外跑。
云笈开口道：“下一次我同你一起。”
这话他是对着云啸说的，剩下的话都没说完，云笠这暴脾气便打断道：“不行！！你疯了不成？！外面时局正乱着，仙魔大战说不准哪日就开战，那魔头要是知道你在这，将你抓去......”
云笠严肃道：“烛青那小人，说不准为了权利愿意弃你于不顾，总之太危险了，你不能露面！！！”
不止他反对，其他几人都反对不肯。
这次变成云笠拽着云笈了，仿佛怕自己一松手，云笈会同方才的他一般，也冲出去。
云笈叹了口气，“可是除了我，加上族长，若是宗枭真有异心，再也拦不住他。”
这并非他说大话，几千年前的仙魔大战中，骁勇善战的鲛族战神云笈，打破鲛人族恐利器刀刃的天性，一把大刀斩敌无数。
“你当自己还像几千年前呢？”云贤泼他冷水，“已经同你说过很多次了，你多调息，少用灵力，对其他鲛人来说，是打架，同你来说，是耗命。”
“我爹不行，让我来！！！”
熟悉的少年音，从门外传来。
“臭崽子！还学会偷听了？！”云笠气得火冒三丈。
如此温柔的云笈也冷下声，“羲泽！！！”
小太子扒下身上的锦衣，这等隐身隐形的灵宝，他那小乾坤盒中有不少。
云笈颇为头疼，当初心疼孩子年幼离开自己修行，他在上华天的宝库中拿了不少东西给羲泽。
烛青虽对孩子严厉，但两人毕竟这几千年就只育有这一个孩子。
羲泽是上华天的小太子，是天生的小金龙，占了龙族跟鲛人族的气运，更是云笈的心头肉，烛青对他也很大方，羲泽好几件灵器法宝都是烛青送的。
云笈斥责道：“我送你这些，不是为了让你听墙根用的。”
云笠脾气不好，同烛青不对付，看着同烛青有几分相似的羲泽，也不太顺眼，“烛青就是这样教你的？也是，他这样的品性，也难怪你秉性劣。”
羲泽冷哼，张牙舞爪道：“你瞧不上帝君便算了，我可是我爹的孩子，你不许这样说。”
他爱跟云笠顶嘴，每次见面都火药味十足，云笠被他一噎，脸色更加难看。
“不许这样跟你云笠长老说话。”
小金龙最是听云笈的话，停顿都不带有，立马朝着云笠鞠了鞠躬，“云笠长老消消气，羲泽我不懂事，胡说八道的。”
漫不经心的语气，让云笠更加恼怒，“你！！！”
羲泽冲他吐了吐舌头，随后道：“族长，我代替我爹同您一起。”
“不行。”云笈自然不肯让他冒险。
但羲泽修为确实很高，虽是个少年样，可修为却不是族中的小辈们能比的，甚至比他年长的鲛人们，也比不过。
他跟云笈，确实他更合适。
羲泽都差在地上打滚了，总算是让云笈松了口。
隔日很快到来，宗枭果真又来了，主殿中的结界气泡感知到了宗枭。
云啸去时，羲泽本来披着隐身的灵宝，但这点障眼法，哪能瞒过宗枭。
对方抬手便将他的灵宝给打落，戏谑道：“这不是上华天的小太子，怎么会来这？”
羲泽听他阴阳怪气，也不饶人道：“你魔尊都能来，我好歹身上流了一般鲛人族的血，我怎么不能来？小爷我是为了怕你对鲛人族不利！”
宗枭懒得跟他废话，本就无心一战，只想来看看自家的鱼如何了。
他轻车熟路到了明州的小院里，见明州又在睡觉，手轻轻搭在自己腹部，像只护崽的猫。
宗枭方才心情还烦躁，见到明州瞬间就平静了。
他同上次一样，只是在这看了明州一会儿，赶在明州醒来前离开。
宗枭隔日便会来，几次后，鲛人族的防备心也没这么重了，渐渐习惯了宗枭偷摸着来探望。
而且常郗也同族长云啸关起门来谈了一次话，出来后，云啸便告诉羲泽还有云笠他们。
“不用管宗枭，他不会做什么。”
不再跟着宗枭一起去明州的住处了。
宗枭有时隔日来，有时三日来一次，来的时辰也不一定，有时白天，有时半夜。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明州都没发现有什么问题。
直到这天，明州习惯性午后躺在躺椅上睡着，今天忘了拿薄毯，睡着后才觉得有些冷，但他太困倦了，后来又不冷了。
等傍晚醒来时，身上已经盖着了平日里盖的薄毯。
明州迷迷糊糊盯着毯子，喃喃道：“我带出来了？”
第76章 梦魇
回鲛人族后，明州每日的生活都很固定且平静。
除了嗜睡，胃口也比之前好很多。
清晨一般都是送饭的小鲛人叫醒自己，送东西的是景汀，不同在鬼族时见到的那般胆小爱哭，但性子依旧腼腆，说话很小声，不见当初的瘦骨伶仃，风一吹都要倒般。
他如今脸色红润，人也胖了一圈，虽说腼腆话依旧不多，但会时不时对着明州展露笑颜。
他为明州送一日三餐，听闻是他自告奋勇的。
有时是他自己，但大多数时候，羲泽会陪同他一起。
明州问起，才知当初自己被宗枭带走后，云笈竟同帝君烛青大吵一架，最后险些动手。
云笈最后带着羲泽跟景汀，一同回了鲛人族。
“险些动手？！”明州鱼都傻了，手上的筷子都没拿稳。
“是啊。”羲泽托着下巴，坐在明州正对面的凳子上，看着他吃饭，神色有些拽。
“为、为什么？”明州下意识问道，后又连忙闭嘴，觉得自己问太多了，怎能去探听长老的私事。
结果羲泽瞬间来了精神，就差拿着大喇叭了。
他颇为得意，像在外面打架赢了的家猫，威风凛凛，“因为我爹疼我啊。”
血脉相连，云笈是他亲爹，羲泽又是个孩子，他喜欢亲近云笈，也很心疼云笈。
自打他刚有记忆，烛青便将他送去修炼，本该是玩耍的年岁，硬生生被逼迫着修炼跟读书。
烛青请了很多师傅，吹胡子瞪眼的老头，一个赛一个的迂腐，烛青又严厉，羲泽小时候还会想要亲近他，可挨了烛青好几次罚，便再也不敢。
他最喜欢云笈，可偏偏见不到云笈，那般小的年岁，同亲爹分开，只有日复一日的枯燥修行。
难得回去探望云笈，却也总待不了多久便要离开。
云笈那段日子的精神很差，连羲泽这个小孩儿都能感受到，每次看云笈强打着精神同自己说话时，羲泽都特别想哭。
有一两次没控制住，真哭了鼻子，将云笈吓坏了，忙不迭问羲泽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是不是修行太苦？
羲泽太小了，更是不知道云笈跟烛青那微妙的相处方式。
他号啕大哭，说自己不想这么快离开。
云笈心疼不已，当日来接自己的仙娥被云笈拦在外面，过了几个时辰后，烛青亲自来了。
羲泽当时吃饱喝足，还有云笈给他讲故事，迷迷糊糊便躺着睡着了。
向来温柔的云笈，在烛青来后同他吵了一架。
他们争执的声音并不大，但羲泽本就没睡太深沉，自然就被吵醒了，他没出声，反倒自己爬起来想去找云笈。
结果目睹了父君跟爹爹争吵的画面，他第一次见云笈气得面红耳赤，第一次见他也会用这般凶的语调说话。
后来，羲泽在第二日还是被带走了，甚至那次过了快一年，才见到云笈。
不是没有抗争过，但小小年岁的他，几岁孩童那般高，被烛青严肃罚过后，又冷漠警告，“这是你逃避修行，应有的惩罚。”
烛青是龙，是上华天的主人，是帝君，气质矜贵，是天生的霸主。
羲泽向来怕他，但还是回道：“我要见我爹。”
烛青寒声道：“这一年你都好好待在这。”
那一整年过得格外难熬，羲泽想过不少法子，却也没能逃回去。
他太弱小了，因为抗拒修行，手掌被藤条抽肿，看着他修行的师傅严厉道：“你是小太子又如何？修行低下，又有什么资格谈条件，废物，甚至还不如一个妖魔......”
那一年没回过上华天，没见过云笈。
再见时，云笈好像更加憔悴了，羲泽问他，“爹你是不是生病了？”
云笈摇头说没有，他浅笑着说：“你好像长高了些。”
羲泽问他，“你是不是过得很不开心？我没见你出去过，我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云笈又摇了摇头，只是说了句，“我的羲泽，真的好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