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七月清风
不仅让明州觉得奇怪,甚至还觉得有些恐怖。
“没有谁,我就是想走了。”他微微挣扎了一下,希望宗枭能将自己松开,但宗枭非但没有,甚至还眉头皱的更深地问:“为什么?你要去哪儿?是回你们......”
鲛人族三个字差点脱口而出,还好常郗及时出声打断宗枭,“你先别激动,听听明州怎么说。”
宗枭这才后知后觉,自己似乎没收住力,手上的劲用大了,怕是让明州有些疼了。
“对不起。”宗枭将手收回来,又沉声对着明州说,他目光低垂,甚至不敢去看明州,突然变得颓败。
只要活得久,当真是什么场景都能见到,常郗没想到终有一日还能听见宗枭对人态度诚恳的道歉。
他又觉得惊讶又觉得满意,学会尊重才好,若是还像以前那般,说一不二,只管自己高兴,只会用强迫的法子,根本不可能让明州心甘情愿同他在一起。
“我方才有些过激了。”宗枭说完这句话还往后退了两步,同明州保持一个会让他觉得安全的距离。
明州摇了摇头,让宗枭不必放在心上。
常郗开口问:“明州,到底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说要离开?”
他低头去看旁边的临溪,小家伙也对着常郗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我也帮不上什么忙,我的身份......你也知道,只怕长居于此,要给你惹麻烦。”
“你越是这般说,我才越是不愿让你离开。”常郗认真道:“若是有心人盯上了你,你又带着个临溪,更加难以应对,岂不是更不安全。”
“你在我这,好歹有个照应,不是吗?”
明州没有出声,似乎真在犹豫,常郗见宗枭不断用眼神示意自己继续说,便又继续劝阻道:“更何况,你不是才给你们长老发了信,说了你在哪,若是马上离开,他们也会担心你的。”
处处说的在理,明州在听见长老他们后,果真动容了。
只是他对着常郗道:“只是怕麻烦你,还帮不上忙,反而成累赘。”
常郗宽慰他不必想太多,也知明州今日说这些话,必定是因为遇见了什么事,才会如此。
“可是遇见了什么人?才叫你如此不安。”
明州没有回答,倒是旁边的临溪恰巧开口,“我听见有几个婆婆拦着爹爹,说要给他找媳妇儿。”
他年龄小,可能并不懂究竟是什么意思,但却能清晰的将对方的话重复出来。
明州略显尴尬,常郗微微一怔,只有沉默不语的宗枭,怒上心头,想要掀了房顶。
“不过是句玩笑话罢了。”这气氛实在太尴尬了,明州觉得怪难为情,“临溪都这样大了,我也无心再想此事。”
常郗瞥见宗枭垂落在两侧的手紧握成了拳,便故意道:“怎能无心想,你必须要有心想!!!”
明州:“?”
宗枭:“?!”
“你这般年轻,又长得漂亮,总不至于要一辈子孤身一人吧?”
明州:“啊?”
若是眼神能够杀人,常郗此事已经千疮百孔了,宗枭隐忍着怒意,假装淡定地问他:“常郗,你这是何意?”
瞧瞧这急眼的样,常郗只觉得宗枭也是真能够忍的。
不论他究竟是想用宗枭的身份来同明州相处,还是想用“阿悔”的身份来同明州相处,重要的是他既有心想同明州在一起,表明心意,再付出行动才是良策,这般憋着不肯说,还不如街坊四邻的媒婆胆子大。
明州长得漂亮,身份又是避世稀罕难得一遇的鲛人,若是这样拖下去,将来明州身边出现了别人,宗枭那时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当然,常郗更明白的是,按照宗枭的性子, 若是明州身边出现了其他人,宗枭可不会管对方究竟怀揣着怎样的目的,只要是接近明州,宗枭必定要取对方的命。
但明州性子温和,更不喜杀戮,到时事情败露,宗枭的身份也瞒不住,只怕会让明州更加怨恨他,更不可能再给宗枭机会。
常郗正是因为知道这个,才故意说出这番话来刺激宗枭。
常郗:“咱们明州虽说带着个孩子,但只要有心,什么样的俊男美女会找不到?你说对吗?‘阿悔’。”
他故意将最后两字说的重些,无声提醒着宗枭。
宗枭也明白了,眉头依旧蹙着,倒是没有再开口。
因为估摸着明州是受了委屈,常郗便贴了告示,医馆要闭馆三日,这三日内不再接诊。
明州放弃了要离开的念头,他来了好几日,第一次清晨起来没在院子里看见阿悔。
一个上午都不曾见过,问了常郗,对方也只是含糊道:“他昨夜便说有事出去了。”
直到快中午,宗枭才回来。
医馆关了门,不仅仅是明州清闲,常郗也一样。
他回去时便见到常郗在院子里为明州诊脉,顿时便有些紧张,手上拿着的东西都直接落在了地上,“这是怎么了?身子不舒服吗?”
明州摇了摇头,常郗解释道:“你这般慌慌张张做甚?我不过是为他诊一诊脉。”
“可有何不妥?”宗枭仍没松懈,依旧追问。
当然有不妥,但对于一个人族“阿悔”来说,是听不得的,常郗只能道:“没什么大问题。”
明州看着他方才落下的用油纸包着的东西,便笑着道:“阿悔大哥,你东西掉了,买了什么?我怎么闻着一股甜味。”
宗枭立马被转移了注意力,过去将东西捡起来,好在外面包裹了厚厚一层油纸,并未将里面的东西弄脏。
“给你买的麦芽糖。”他也不嫌这话说得暧昧,也就是明州这小鲛人年龄不大,也没什么情爱经历,才迷糊地看不清。
常郗听着他俩的对话,忍不住想,若是明州的长老们在此,那云笠跟云贤见有人拿着糖给明州,只怕要将明州带回鲛人族,上三天三夜的课,与他说尽要时刻保持着警惕心,更不能随意接受别人给的东西。
明州一边笑着说谢谢,一边吃了一块,眼睛都笑弯了。
宗枭站在他面前,还柔声,甜腻腻说了句,“你若是喜欢,明日我再去给你买。”
三伏天已经过了,日头越来越盛。
临溪从屋子里出来,小脸通红,小声喊:“爹爹,好热啊。”
明州拿了一块糖给他,想哄一哄,但临溪居然摇头不吃,无精打采地重复,“热,我热的难受。”
他修行不足,能够化形化尾都是靠着天赋异禀。
如今暑热,明州都不会轻易出现在大太阳底下,临溪年龄小,在屋子里待着都觉得热。
其实每日明州都会带他玩水洗澡,但显然临溪还是觉得不够。
宗枭虽不喜孩子,但临溪好歹是他跟明州两个结合后孕育出的。
宗枭对临溪的态度很复杂,他不喜欢孩子,却每次看见明州将他带在身边时,心里又会产生一个念头,好像在对着宗枭说:“你看,明州对孩子多好,这是融合了你的血脉的孩子,但明州还是没有讨厌他,或许明州也没有那么讨厌你。”
临溪一难受就想往明州怀里扑,想黏着明州,想让他抱着自己。
他此时也不例外,但宗枭却一把抓住他,阻止了他的行为。
他个子比明州都高许多,更别提在临溪眼里,便如同大山一般,更何况对方还总是神情冷漠,笑都不会对着临溪笑一下,更显得恐怖。
“你也知天热,为何还要你爹爹抱?”宗枭问他。
临溪年龄这样小,只知道明州便是他的一切,难受了当然只会告诉他爹。
宗枭偏偏拦着不让,临溪一个没忍住,直接放声哭了出来。
这一场面,吓懵了明州,也更吓懵了宗枭。
明明什么都还没发生,但宗枭的第一反应便只有两个字“完了”他急忙去看明州。
果真明州什么都顾不上了,直接将临溪抱起来,直接走进了屋子里。
“你完了。”常郗在一旁看热闹,摇着扇子揶揄宗枭,“不知道自己的脸有多凶吗?”
宗枭:“......”
他颇为泄气,但听见这哭声未停,还是担心明州会多虑,便也后脚跟着一同进去。
宗枭见临溪坐在床上还在哭,想着常郗说自己太凶,便努力扯出一抹笑容,希望这样能让临溪别哭了。
但宗枭并不擅长笑,更是不擅长哄孩子,结果自然是适得其反,临溪看见他的笑容后,愣了刹那,随后扑在明州怀里,哭的更加厉害,那声音简直要掀了房顶。
第106章 被满足的占有欲
“所以我就说了,很不喜欢幼崽。”宗枭咬牙切齿说着。
这已经是方才他灰头土脸从房里出来后,重复说的第三遍了。
他进门时,想着常郗的话,琢磨着也许因为自己对临溪经常都板着一张脸,临溪才害怕自己。
宗枭自己想了想,也不能总这样。
不喜欢幼崽,但为时已晚,孩子已经生出来了,总不能再将他塞回去,更何况明州还很宝贝他。
他琢磨了一下,便进去,努力放轻声音,还露出个笑容,希望能当个“慈父”可这小崽子大概是跟他八字不合,居然看见后非但没有停止,反倒哭得更厉害了。
嚎啕大哭,闹得不休,竟连明州都没法子。
天气本来就热,对他们鲛人本就不友好,临溪一激动,不仅眼泪掉得厉害,汗也湿透了衣衫,小脸通红,声音都有些沙哑。
明州可着急了,一时间只能对着宗枭道:“阿悔大哥,您还是先出去吧,我待会儿把他哄好了,你再进来......”
赶人二字就差直接脱口而出了,但隐晦并没让宗枭稍觉安慰,反倒如遭雷劈般,像斗败的猫科猛兽,夹着尾巴离开。
最后出来后,便说常郗出馊主意。
又暗戳戳想,难不成就因为当初在临溪未出生时,自己动过手想要将他打掉,这小鱼崽在明州腹中就记下了仇,如今种种,皆是他的报复?
宗枭这吃瘪的模样虽说好笑,但常郗还是同他认真道:“你家崽子不像调皮孩子,只怕是因为年龄太小,修为不足,耐不住暑热。”
常郗问宗枭,“你难不成忘了,明州当初在魔族时,也总是百般不是。”
宗枭自然没忘,只是没往这方面想,而常郗是医者,自然思虑更多,观察得也更仔细。
宗枭沉吟片刻,再说话时已没有了愤愤不平的模样,而是对着常郗道:“你言之有理,确实得想个法子。”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宗枭便想到了应对之策。
临溪泡在水中才稍有缓解,但精神却不太好,趴在水里打哈欠。
“明州,临溪还好吗?”宗枭轻轻敲了敲门。
明州心头一紧,连忙看了一眼临溪的鲛尾,按住门,像是担心对方会突然闯进来。
“他没什么事了。”
“我能进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