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姜鱼
清阳峰主和秦筝顿时哑口无言,这话宋韶也说过,没想到这位蓬莱少岛主也这么说,‘童言无忌’这四个字他居然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谁家小孩狂成你们家少岛主这样,当众怼几大宗门?
而云灼然话撂在这,没等他们挽留,直接就带人走了。
临走前,察觉到一道异常炙热的目光,云灼然微微偏头,便见到厅中的沈灵枢,对方坐在轮椅上,脸色格外惨白,应是重伤未愈。
在沈灵枢身上竟有一股熟悉的气息,云灼然眸光一顿,面具下眉头倏然皱紧,拉着心魔走了。
沈灵枢也是一愣,心头随之被不知名的愉悦一点点填满。
他刚刚回头,是在看我?
沈灵枢不敢肯定,但初见蓬莱岛主,他已是一眼万年。
红衣似火,风华灼灼。
似他梦中之人,却是他所向往而梦中人从未有过的模样。
在灵气贫瘠的数千年前,灵气充裕的盛京曾是世间修士向往的圣地,被誉为九州第一仙都。
此等风光延续了两千多年,至千年前修行界整体灵气皆开始增长,不再拥有特殊地位的盛京也开始没落。但偌大的盛京仍留下了当年的辉煌,纵横数百里的长街之上,古老而庄严的建筑坐落在许许多多个角落。
此地有着几大千年世家盘根错节的痕迹,几乎在每一个角落,都透露着精致与华贵的气息。
清冷夜色之下,一盏盏天灯随晚风于空中缓缓浮动。盛京长街灯火如昼,九州第一仙都之名已成过去,但仍保留着独特的盛世风华。
回客栈的路上,宋韶自觉心虚,耷拉着脑袋没敢说话。反观心魔,居然没心没肺的地逛起街来,最后欢快地提着一盏琉璃宫灯回去。
宋韶看得眼热,尤其是在蓬莱仙也跟着心魔逛起来时。
但见云灼然一路上什么都没说,周身气势冰冷,宋韶到底忍住了,没跟着两个小傻子一块玩。
在宋韶忐忑无比的小半个时辰后,几人终于回到客栈。
避开了外人的注视,云灼然默不作声将心魔带回了房间,宋韶当场抹了一把冷汗,他就知道,小岛主再受宠,乱跑出来也是要罚的!
但愿小岛主没被罚得太重。
宋韶确实猜对了,只不过他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
云灼然拉着心魔回房,抬手一挥,房门轰然一声关上,可没等他追究心魔乱跑到天道宗宴会上的事,手心被塞来一个小瓷盒。白瓷小盒圆圆扁扁的,比掌心还小一点,淡色水波纹上绘着栩栩如生的九瓣青莲,透着一阵甜腻的香气,像是某种花香。
心魔摘下面具,一张漂亮的笑脸凑到云灼然面前,眉飞色舞地说:“这是我给哥哥带的礼物!香喷喷的,哥哥快闻闻看喜不喜欢!”
方才在街上,云灼然并未留意心魔跟蓬莱仙都买了什么,只知道宋韶在后面给银子,见心魔一脸期待,他疑惑地打开瓷盒,却是无言。
这是一盒正红色的胭脂。
云灼然默默盖上盒盖,用奇怪的眼神看面前的少年。
隔着面具,心魔看不到云灼然的脸,于是伸手要摘他的面具,好在在云灼然的纵容下,面具被心魔顺利摘下,一看到云灼然这张让他熟悉安心又好看的脸,心魔就很高兴。
“哥哥喜欢吗?”
“……为何要送这个?”
心魔喜道:“这个香!”
云灼然欲言又止,想告诉心魔,这是女子用的胭脂,作用并非他以为的那么简单,只是对着心魔纯净的双眼,他只垂眸道:“我收下了。”
以后再扔掉吧。
浑然不知云灼然打算的心魔欢呼一声,扑过来抱住云灼然。
“哥哥喜欢就好!”
云灼然:“……”
心魔说:“这个红红的,跟哥哥今晚穿的衣服一样好看!”
这就是心魔送他胭脂的原因?
云灼然有些哭笑不得,险些忘了他还要跟心魔算账。
不过心魔不懂事也罢,蓬莱仙也不知道这是何物吗?
事实上,蓬莱仙确实不知道。他知道心魔要送云灼然东西时,还骂心魔是马屁精,转头看到旁边在灯火下亮晶晶闪光的各种晶石,便忘了他是想替云灼然管住这个无法无天的小骗子的,只顾着填充自己的仙岛。
客栈另一边,宋韶正和他师弟帮蓬莱仙归类买来的晶石。
而云灼然无奈地按了按眉心,按着心魔坐在了矮榻上。
“今日为何偷跑出去?”
心魔缓慢眨眼。
赶在他撒娇前,云灼然面容一肃,正色道:“我知道你今日都去了什么地方,也都听到了你在宴会上说的话,蔚然,这是谁教你的?”
心魔揪住云灼然的衣袖,软声道:“没有人教我啊。”
云灼然面色微沉。
心魔根本不知道他从后门偷跑出去后,他有多担心,他带着蓬莱仙去沈家找过人,却听说人早就走了,去了天道宗的宴会。那是什么地方,几大宗门的掌教几乎都在,倘若有人看穿心魔身份,他还能顺利出来?
可当云灼然赶到时,他预料中的混乱并未发生,只见到心魔从容无比地跟几家宗主掌教舌战……
这完全出乎云灼然的意料,然后他站在外面听了全场。
云灼然这才惊觉,这小东西成长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也一点都不像他。像今夜心魔所为,他从未想象过,也知道自己做不出来。
他却意外地感到了畅快,是他以往图省事,从不招惹是非,也不反击的做派从未有过的畅快。
心魔源自于云灼然,他也很了解心魔是在为他出气。
但今夜来的人若有佛子,心魔如此咄咄逼人,定会引起对方注意,而佛子修炼的佛法也注定让他对魔气的感知比任何人都更加敏感。
只能是心魔今夜运气好,云灼然不得不如此感慨,他也怕心魔哪一天没了这样的运气,让其他人抓到了会如何,他甚至不敢想象。
见云灼然一直没说话,心魔脸上不以为意的笑容渐渐没了,晃着云灼然衣袖说,“哥哥生气了?哥哥,我错了,以后再也不偷跑了!”
云灼然紧绷的面色有了一丝缓和,“只是这样?”
心魔想了想,仰头说:“那蔚然以后都不出去了?”
云灼然静默须臾,忽然问:“蔚然可有想过离开我?”
话音落下,心魔眼眶倏然红了,一把抱住云灼然腰身。
“哥哥不要赶小蔚然走!蔚然以后都会乖乖听话的!”
云灼然被扑得怔住,他只是想知道心魔有没有要离开他的意思,他今夜一直在默默观察心魔,心魔永远有着用不完的活力,万事随心,肆意而张扬,心魔可以以一敌众,不费吹灰之力让几大宗门吃瘪,原来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心魔从不会活不下去。
云灼然恍悟,是他想太多了,也是他太无趣了。也许心魔是嫌他烦了,才偷跑出去玩,所以他就这么问了,没想到心魔会这么激动。
云灼然抬手按在心魔后颈,语气带着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小心翼翼和温柔,“我不是要赶你走……”
“那哥哥为什么这么问?”
心魔抽抽噎噎地说,抬起头用微红双眼无声控诉。
云灼然眼底略过一丝无措,“我不是,我只是……”
随口问问。
话到嘴边,云灼然便咽了回去,他根本没打算让心魔走。
哪怕他再无趣,心魔真的烦了他,他也绝不会让心魔走,这世上他所拥有的东西已经不多了。
对着心魔这双充满委屈和不安的眼睛,云灼然叹息一声,“好。你日后若要出去,定要告诉我,外面很危险……”云灼然没说出后半句的‘你会被他人骗走’,接着道:“还有,不要再独自与四大宗门的人见面。”
心魔还是有点不安,抱紧他说:“那哥哥会不要我吗?”
云灼然道:“不会。”
心魔眨了眨水润的双眼,定定看着他,“真的吗?”
云灼然耐心道:“真的。”
心魔这才慢慢放下心,随后一头埋进云灼然怀里。
云灼然未料到心魔又开始撒娇了,身体微微一僵,抬起一手轻轻抚过心魔后颈,果然叫心魔紧绷的身体放松不少,软声喊起了哥哥。
云灼然暗松口气。
“那今夜的事……”云灼然顿了下,改口道:“我知道沈灵枢曾经对我不好,但当年顾神枢陨落之初,在无数人向我问责时,他也曾维护过我。如今我与他不再是师兄弟,以往他暗中对我做的事,我也不在意……”
“可是我在意!”心魔徒然抬头,“我就是很讨厌他!”
云灼然道:“那他日后若不再冒犯我,你也别再理会他。”
心魔不服道:“可是我还是很生气,他欺负过哥哥!”
对于沈灵枢的那些手段,云灼然是不在意的,可见心魔如此在意,他也不再多说,只道:“他已落到这般地步,不必再落井下石。”
心魔抿紧唇,别开脸轻哼一声。
看来他养大的心魔脾气还不小,云灼然望着他头上的发髻,说道:“今夜就算了,下不为例。”
心魔仍有些不满,闷闷道:“小蔚然困了,想睡觉。”
云灼然突然有些头疼,他怎么感觉心魔越长大越难养了,以前还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现在还反过来要他哄,还怎么哄都哄不好?
心魔又要求,“要哥哥陪着。”
云灼然半晌不语,最终在心魔委屈巴巴的注视下坐下。
“睡吧。”
心魔这才满意地笑了,侧身躺下,枕在云灼然腿上。
云灼然的手有一搭没一搭地在心魔后背上轻拍,心魔哭红的双眼很快困得睁不开,蜷缩在矮榻上,双手却死死揪住云灼然的衣袖。
“哥哥。”
昏昏欲睡之际,心魔又问:“哥哥真的不会不要我吗?”
云灼然的手顿了一下,这话方才不是问过两次了吗?
心魔哼唧两声,轻声骂道:“沈灵枢是个妖精!”但紧接着,他又抽了抽鼻子,软声道:“哥哥不要赶小蔚然走,小蔚然害怕。”
云灼然的手最终落到心魔头上,力道极轻地揉了揉。
“不怕,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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