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鸦鸦吃素也吃肉
温寻原本打算再晾某个家伙一会儿的。
但当他自顾自地收拾着餐桌上的东西时,耳边好似听见了一声委屈的呼喊。
带着奶味的童声和一抹急躁的清旷声线交织在一起,像水泡一般在温寻的耳边轻轻炸开,咕嘟嘟的,让他手里的动作停顿。
脚边又感受到了痒痒的蹭动。
这一回,温寻终于没有躲开。
他叹了一口气,低头对触手说,“过来。”
说着温寻就走向沙发,坐下。
身边很快就挤上来一只肥硕的大家伙,钻进了他两只手中间。
“乐乐。”
温寻难得没有笑颜,肃着脸对着面前的生物喊道。
【在。】
一只触手扬起足尖。
【我在。】
屋中各处的绛色一同闪烁,像是应答。
“你下回不许在这么吓我了,知道吗?”
温寻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
“我猜你是不是会变色?像变色龙一样融入周围的环境?”
温寻并不知道真实情况是什么样的,他只能通过周围人的反应,猜测今天他在外时发生的一些事。
触手藏在他身上,没被人发现。
触手牵着他的盲杖,没被人发现。
触手趴在他身上,竟还没被人发现!
如果不是周围人都瞎了,那么只有一个可能——
那就是这家伙会变色,会隐身!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吓死我?”
如果说带触手出门是一时冲动,那么在触手带他上楼找病房后,温寻就后悔了。
他不知道这家伙是怎么带他找到母亲房间的,但胆敢堂而皇之在护工乃至堂弟面前冒头,温寻是真的很想将它捉起来胖揍一顿。
是生怕自己死得不够快吗?
还是硬要搞点大新闻出来?
“这里是人类社会!你一只不知道是什么的怪物出现在医院,你是真不怕被逮去做切片研究啊?!”
温寻一想到这种情况,心不知怎么的就跟被捏紧了似的,疼得难受。
因此,他说话的口气也不由得重了起来。
连之前只敢在心里对触手的称呼,也没注意说出了口。
四周的绛色在一瞬间褪成了蓝,又在温寻的训斥中从蓝黯淡到了灰。
像一层灰扑扑的土,贴在了墙壁四周。
而温寻面前的触手表皮,同样也变成了这样的颜色。
“我不管你有什么特异功能,不管你多有本事。”
温寻还在继续说。
“如果你想要待在我家,想要跟我待在一块儿,那你就得听我的话,就得遵守人类的规则。”
温寻不敢想象这个笨憨憨的家伙,这个会给他拎拖鞋盖被子、下雨天会替他关窗户的家伙被抓走关在实验室里的场景。
脑中闪过无数科幻电影的画面。
他的脸变得有些苍白。
【寻寻,不怕。不怕哦。】
温寻在黑暗中兀自想象之际,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脑袋被包裹住了。
先是有东西攀上了肩,然后是脖颈,耳畔,后脑勺。
柔软而温热的触感覆盖在他的皮肤之上,将他一点点圈围起来。
一股微淡的山风夹杂着鼠尾草的味道钻进温寻的鼻腔,仿佛幼时徜徉在山林间,将他紧绷的神经一点点安抚。
温寻恍惚间又听到了一抹声音。
但转眼就被越收越紧的“熊抱”给拉回了注意力。
“好了好了,松一点。”
温寻抬起手拍了拍圈住他的触手肉,语气平和了不少。
“知道你有本事了,我也不会关着你。但是在别人面前一定要记得藏好,懂不懂?”
温寻感觉家里多了一只生物之后,自己操的心都变多了。
他轻轻地又叹了一口气,回应他的是脸上忙不迭的着急蹭动。
这把温寻最后一丝怒意都抚平了。
看来是知错了。
“要是你真会说话就好了。”
温寻没有在意刚才的两次幻听,自顾自地说,“有时候我也不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也不知道猜得对不对。”
依旧在黑暗之中,温寻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语气怅然。
仿佛又朝更黑的地方陷下去了。
但很快,这种下陷就被止住。
裹在他脑袋上的大家伙又有了新的动作。
温寻感到自己的耳侧窸窸窣窣,细长的触手尖从发丝钻到他耳畔,在耳廓上挠出阵阵痒意。
这股痒还在往耳朵里钻,似乎要钻进他耳道深处。
温寻这下哪还有忧郁惆怅的兴致,连忙捉住了不安分的东西。
“这可不行!”
他现在还没摸准触手的智商,不敢放任他尝试一些危险行为。
“不是钻进耳朵里就能说话的,笨蛋。”
温寻有些无奈地捏住 还试图乱动的肉尖尖,叮嘱道,“乐乐,下回想做什么,要和我打招呼,知道不?”
纤细的触须绕在他的指节上,卷住不动了。
“唔……我想想,该怎么打招呼啊。”
温寻好像也觉得自己这番话有些为难人,不,难为触了。他琢磨了半天,想出一个办法。
“这样吧。”他顺着触须往上,摸到了触手那两列圆圆的吸盘。
“下次你想做什么,先在我手掌心吸两下,好不好?”
他捏住一颗吸盘肉,感觉颇有韧性。
“如果是着急的事情,你就多吸几次。如果想做的事很危险很严重,你吸的力道就大一点,怎么样?”
温寻完全忘了,自己面对的并不是一个理智的人类。
同样的,也忽略了一只奇特的“怪物”,判断事情跟人类的衡量标准,有时候并不是完全一致。
“听懂了就吸一下。”
温寻戳了戳吸盘。
很快,他的掌心里就传来一阵痒。
“真乖。”
温寻终于笑了。
外间被乌云遮挡的阳光重新洒向大地,而温寻公寓里无人察觉的阴沉幽暗也渐渐恢复了往日正常。
被无数舞动的暗色压盖住的沙发和家居重新露出真容,许多无声盘悬在温寻身边的诡异肢须又蜷缩着退回了墙壁四周。
温寻的面前只剩下几只缠在身上的触手。
“咦,怎么又长了两根?”
温寻此时也察觉到了触手比之以往的不同。
之前这家伙也长过一些触须,但主干肢足一直都只有圆滚粗长的一只,其他东西更像是它的附着物。
但现在,温寻感觉自己摸到了三根同样粗大的触足。
一只圈着他的腰,一只趴在他肩颈。
还有一只,吸在他身前,足腕被他捏在手中。
“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本事?”
温寻语带惊奇,两只手在多出来的触足上摸来摸去。
他这一摸不要紧。
整个房间都开始闪烁起明蓝的色泽。
如果有人从窗外往里看,就能发现这间房屋里的情景有多古怪诡异。
坐在沙发上的青年此刻正被三只粗长的触手紧紧攀吸着,而在他周围,在客厅的沙发后,水缸里,茶几下,桌柜上,还有数只更大的触足或是横躺,或是蜷踞。
更恐怖的是,原本被白色粉刷的墙壁和天花板,此刻已“贴”满了奇诡的壁纸——由无数弯曲的,摇摆的,粗细不同,色彩斑斓的线条组成的一幅巨大图案。
它是活的。
正随着房间内唯一的活人而摇曳飘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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