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鸦鸦吃素也吃肉
“……哎,也还好,做习惯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鲜少从雇主嘴里听到这么真诚的道谢,牛月珍愣了一下,才有些局促地回答道。
温寻还想再说些什么,忽然感觉自己的手指上传来一阵吸拽的力道。
触手不知什么时候攀爬到了他上身间。
一半圈着他的腰,一半卷在了他的手腕上,细长的触须顶端钻进了温寻的指缝里,而腕足上那一排排吸盘则将他的掌心紧紧吸住。
乐乐这是……怎么了?
掌心传来的感觉并不是平时触手缠着温寻玩闹时那种卖乖顽皮的吸法。
而是一下下的,有频率的用力。
“温先生,那个,医生有说温大姐什么时候醒吗?”
温寻耳边听到护工的问话,注意力被拉回来了一点。
“没有,”他回道,“说是还是要继续观察,说不准。”
“这样啊……”
不知道怎么的,温寻从护工阿姨的语气中听出了一丝庆幸之感。他微微皱眉,但很快,护工的话又打消了他的疑虑。
“我还以为很快温大姐就能醒了呢,”牛月珍觑着温寻的脸,语气憨厚,带着对自己工作的打趣,“还说该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了!”
温寻勾起笑,”就算我妈醒了,也要托您照顾一段时间的。“他为了安护工的心,特意说,“牛阿姨您放心,只要您好好照顾我妈妈,到时候除了我弟给你开的工资,我这边也会好好感谢你的……”
“哎哟,那怎么好意思!”
在温寻和牛月珍说话间,他再一次感受到了手掌心的吸力。
吸力不断加大,频次也越来越快,在温寻说到最后一句话时,温寻垂在腿边的手都被触手给吸拽地抬到了半空。
“温先生?”
牛月珍正一边客气一边高兴着,忽然看到面前的青年冲自己扬起了手。
分明是青天白日的病房里,莫名却仿佛被乌云遮挡,暗了下来。一种压抑的感觉萦上心头,令牛月珍有些不寒而栗。她望向温寻的眼睛,有一次看到了两片空洞无神的黑。
而在她余光里,恍惚瞥见青年身后的墙壁上,似是有什么巨大的影子张开肢体,朝她侵袭而来。
牛月珍惊得往后退了半步,把柜旁的碗都撞到了地上。
温寻并不知道牛月珍此刻真正的感受。
他只是以为自己突然的动作把人吓到了,心中暗自责备某只“怪物”今天过分的调皮。
“不好意思,头发有些长了。”
温寻控制着自己的手带到面前拨了拨刘海,生硬地解释道,“要不您先去洗碗吧,我和我妈说一会儿话。”
“好、好的。”
牛月珍感觉四周的空气忽然又回来了。
她松了一口气,捡起地上的碗勺就快步跑出了门。
咔哒。
房门关上。
病房中清醒的人只剩下温寻一个。
温寻将手重新伸了出来,揪住还在一个劲嘬他掌心和手指的触手尖。
“乐乐,你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触手日记33
~我吸~我再吸!
第34章 声音
触手吸吮掌心的动作一直没有停下。
温寻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但他能感受到乐乐应该是想向他表达些什么。
就连缠在他身上的足肢都在收紧,似乎充满催促与急迫。
这还是头一回,触手表现出这样的反应。
温寻的情绪也不知不觉变得焦急起来。
病房里一切如常。母亲呼吸平缓,监测仪依旧发出规律的嘟嘟声,听上去没有任何异样。
温寻怎么也不明白缠在他身上的家伙想要表达什么。
他思来想去许久,只能将触手的反应归为不安。
也许是刚才他离开太久了?
又或者乐乐之前一直和他在家待着,不喜欢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
还是说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温寻心中闪过很多猜测。
可最终他能做的,只有匆匆杵着盲杖离开医院,拜托路人打了一辆车,尽快地回到了自己的公寓。
温寻想,也许回家,就好了。
一路上,触手仍旧一直紧紧绞着他的手臂,离家越近,绞的力道越重。
温寻身体有些吃疼,但却还是一遍遍用手轻柔地安抚腕上的焦躁不安的足肉,一直到进了家门。
“到底怎么了?”
终于,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封闭环境。
关上房门,没有外人存在,温寻终于敢将乱动了一路的家伙拽下来,好好问一问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看不见,只能将触手捧到面前,用自己的手指去“观察”。
皮肤,肢足,吸盘,触须……温寻一点点摸排下来,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常的情况。
触手依旧饱满精神,皮肤光滑,摸上去水润润的,甚至还能摸到一些从吸盘上溢出的黏液。
“乐乐……”
温寻用指腹轻搓了一下指尖的湿粘,刚才的担心降下去一半。
“你不会是在溜我玩儿吧?”他语带犹疑。
无怪乎温寻这样想。
自从上一回触手因为脱水而变蔫儿之后,温寻就特意上网搜索了解许多水生动物的特性。
章鱼、水母、虎鲸、鹦鹉螺……尽管他仍然不知道触手是什么“怪物”,但毕竟都是喜水生物,温寻觉得应该还是有一些能够值得参考的习性。
比如感官系统,比如身体的湿润度。
通常当生物感觉受到威胁时,会通过变色或者喷射体液来吓退敌人,而如果它虚弱或生病了,那么身体最直观的反应便是皮肤的变化。
或是变干,或是长出小疙瘩,又或者摸上去就是萎靡的皱褶。
但无论哪一种,都和现在在他面前活力四射的家伙不太一样。
温寻甚至能感觉周围又拱上来了几只精力旺盛的腕足。
将他挤得左右摇晃,都快陷进沙发里。
“要是你能说话就好了。”
遍找不到原因,温寻忍不住再一次感叹道。
但这感叹就像是人对着神佛祈祷一般,心愿是好的,却也是虚无缥缈的。
温寻能做的,也只能是沮丧地拽下还在试图吸吮他掌心的触须,捏着圆鼓鼓的吸盘口,叹气。
“乐乐,你说我现在是不是就不适合养你呀?”
先是遭遇一个人出门的危险。
而后是面对躺在病床上的母亲,自己无力照顾的愧疚苦涩。
如今连身边唯一亲近的生物表现异样,他都不知道问题出在哪。
一向对生活知足的温寻,再一次陷入了自我的怀疑和厌弃中。
这种自我怀疑和厌弃,自他失明起,就时常出现在他脑海里。消不掉,散不去,永远都像一团黑雾,贴在黑暗的边缘。一旦他内心有所动摇,就立刻扑上来,将他笼罩。
温寻问出口的问题不需要回答,他自己就给自己找好了理由。
“我一个瞎子,自己过日子都成问题,怎么还能妄想照看别人呢?”
温寻有些意兴阑珊,哂笑了一声,“简直是瞎子看秤——不知轻重。”
说着温寻就垂下了头。
细碎的软发从额角滑落,挡住了他的眉眼。
他仍旧坐在客厅中。
整个人却像是从房间里淡出了一般,渐渐归寂到了另一个世界的黑暗中去。
曾经在制作新游戏时,温寻听同事讲过这样一个构想的理论。
说未来每一个登录他们游戏的人,都会成为他们虚拟服务器的一部分,成为整个游戏地图上的锚点。当四面八方无数的锚点汇聚在一起,就形成了一张闪烁斑斓的网。
只要有一个锚点存在,这张网就不会消失。
网下那片波澜壮阔的海域,那些他们创造出来的众多角色,就永远都会存在。
温寻很喜欢这样的理论。而对于真实世界而言,他觉得同样也存在一个由无数人构建连接成的大网。
他,老爸,老妈,也是这张网上闪烁的微小星点之一。
只是如今属于老爸的亮色消失了。
妈妈的光点也微弱到几不可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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