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鹿花知
开枪的omega瞳孔缩了一下，嘴角扯出苦笑：“是你，omega之光。”
认出凌郁离之后，他的情绪奇迹般的平稳下来，紧紧抱着怀里的孩子，眼神空洞得没有任何焦距。
十七楼的风很大，紧紧相拥的父女俩随时有被吹下去的风险。
omega轻轻拍着小姑娘的后背，双眼无神地看着虚空，轻哼着一首婉转的童谣。
他怀里的孩子醒了，揉了揉眼睛，小小地叫了一声“爸爸”。
omega的眼神闪了闪，低头看怀里的孩子，帮她将被风吹乱的头发别在耳后。
“别怕。”他低声说，“很快就会结束了。”
不远处隐约传来嘈杂的人声，凌郁离往下看了一眼，见到有不少人从四面八方朝着这里聚集。
裴瑞少校的声音从通讯仪里传来，有些紧绷：“少校，不明身份的人正往这里聚集，粗略估计超过千人。”
“尽快查清楚。”
“收到。另外，这个omega的身份确定了，信息马上发给您。”
凌郁离很快就收到了一份军属备案表。
菲尔德，B级omega，第一舰队第一分队普尔曼上尉的配偶。
备案表显示，普尔曼上尉牺牲后，家属被安置在东港院。
东港院原本是民办的流民收容机构，发生过几起暴乱后，由军部接手。
起初军属们自发前往安抚流民，后来东港院逐渐成为社会救助机构，给所有需要的人提供帮助。
在这里的人相互温暖，相互治愈，东港院是联邦最柔软的存在。
将失去伴侣的omega安置在东港院，无疑是最优的选择。
凌郁离敛了敛神，看向菲尔德，“发生什么事情了？”
菲尔德像一个没有灵魂的人偶，闻言转动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凌郁离说：“你回去吧，这件事跟你没关系。”
凌郁离没有擦掉脸上的血迹，他缓缓抬起手，慢慢地转了一圈。
外衣已经被他脱掉了，身上仅穿着一件制式衬衣和一条修身的军裤。
阳光照在他举起的双手上，白皙细腻的皮肤，纤细的骨架，瘦弱得不像个军人。
他没有携带任何武器，此时他只是一个毫无攻击性的omega。
“你不该来的。”那个omega神色有些许动容。
凌郁离平静地说：“我在附近的餐厅吃饭，恰好路过而已。”
omega似乎并未料到凌郁离会这么说，表情空白片刻，浅浅地笑了，问：“你结婚了，是吗？”
“……是。”
“听说你的配偶是个D级。”
凌郁离不明白菲尔德为什么忽然提起这个，不过为了稳定对方的情绪，随便说点什么都可以。
“基因等级不能决定一切。”凌郁离索性在飞行器上坐下，全身呈放松的姿态。
菲尔德轻声说：“对了，你的伴侣是一位皇子，就算等级低也没人敢小看他。”
“东港院的伙食还可以吗？”
菲尔德停顿了片刻，浅浅笑了：“东港院从来不会在物质上苛待任何人。”
物质上不亏待，那就是心理上了？
凌郁离偶然听过东港院会定期邀请心理方面的专家去给工作人员做心理疏导，那是苦难的聚集地，长期给予他人心灵抚慰，工作人员确实更容易出现心理疾病。
“如果你觉得东港院的工作不适合，我可以帮你换一个工作。”
菲尔德脸上的表情完全散开，空洞得仿佛灵魂已经消散。
“没有意义了……”他喃喃道，“我一个人的救赎是没有意义的。”
凌郁离敏锐地抓住了疑点：“还有谁和你一样需要帮助？”
他们的脚下，人流源源不断地聚集。
这些人像是受到了神秘的指引，沉默的，固执的不断向着同一地点靠近。
成百上千人聚集在一起竟然没有发出任何一点声音，场面十分诡异。
原本的巡逻队已经控制不住局面，莱尔少校带着第一小队的人过来支援。
第一小队负责纳卡星系外围的安全，经常要和神出鬼没的星盗打交道。
和巡逻队不同，军士们配备的都是真家伙。
莱尔听完汇报，沉着脸道：“东港院派人来了没有？”
第一小队的士兵站的笔直，声音干脆洪亮：“院长正在来的路上！”
“嗯。”莱尔将视线转向天空中的飞行器，继而问一脸铁青的裴瑞，“他妈的到底从哪儿冒出来这么多人？你查清楚没有？！”
裴瑞闷闷地说：“你发现没有，聚集的全部是omega。”
莱尔闻言一怔，表情立刻难看起来。
这么多omega聚集，只需要一点信息素诱导，就能引起巨大的变故。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莱尔咬着牙，“东港院的人还没到吗？处理这种事情他们最有经验，这时候装什么缩头乌龟？！”
“少校！有人把这里的事情传到网上了！！”有士兵紧张地将地址共享给莱尔。
[醒醒吧，不会真的以为《omega保护法》保护的是omega吧？]
帖子下面用煽动性极强的言辞将此刻发生的事情传播了出去，说alpha战死后，他的遗属遭受了不公的待遇，被逼无奈才走上极端。
帖子逐字逐句都在煽动omega和alpha之间的对立，下面的回复也充满了戾气。
[保护法只是物化omega的遮羞布！]
[alpha意外死亡后omega必须进行二次婚配，我们活该被视为alpha的所有物吗？]
[说个笑话：保护法保护的是omega]
第十七章 ：受伤了
“放他们的臭屁！！”莱尔气得破口大骂，“要是没有保护法，omega能自由自在地走在大街上？！”
娇弱的omega难以在有异兽又布满宇宙射线的世界活下来。
平静的日子过得太久了，久到很多人忘了现在的安全是靠多少人的血肉填起来的，竟然有闲心在这里煽动人心。
莱尔气得双眼发红，怒道：“把帖子给我删了！设置网络最高权限，屏蔽今天这件事的所有消息！”
“不可以！”裴瑞冷静地阻止了他，“越掩盖反弹越厉害，去查，这帖子是谁发的，或者说背后是哪个组织在指使。”
莱尔也冷静下来，翻看着原来越离谱的评论，“看看这些人的反应，这件事一定早有预谋！”
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聚集这么多人，操纵这件事的组织一定潜伏了很长时间。
该死！
竟然没有人发现这个隐患吗？
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他们走到某个地点的时候就停住了脚步，安静地站在那里，仰着头，像是等着某个时刻的到来。
温年拧紧了眉头，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他趁着现场紧张和混乱，悄声离开，拨通了某个秘密的号码。
“殿下？”
“今天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温年藏在建筑的角落里，看着飞行器上纤细单薄的人影，淡漠的眉眼在这一刻柔和了些许。
“怀疑是飞鸟会的朝圣活动。”
听到这个教会的名字，温年眉头皱了皱。
飞鸟会是最近几年才兴起的组织，他们以飞鸟作为信仰来崇拜，最终像鸟儿一样获得身体和心灵的自由，是他们的最终教义。
alpha天生崇拜武力，beta心性平和，所以飞鸟会的成员绝大部分是omega。
因为omega天生娇弱，飞鸟会被视为“一群娇弱美丽的生物之间的闺蜜聚会而已”，所以飞鸟会形成规模之后也没引起太大的关注。
现在看来，是掌权者们过于自信了。
哪怕蚂蚁也有溃堤之力，更何况是有无限可能，从来被小看了的omega呢？
温年的目光落在凌郁离的身上，问手下：“他们的朝圣活动具体怎么开展？”
“有很多种形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飞鸟会的成员们都坚信，只有舍弃才能获得自由。”
温年心里腾起不好的预感。
舍弃什么？
那个omega在上面僵持了那么久，到底是想做什么？
空中，凌郁离站了起来，他也察觉到了现场诡异的气氛，虽然不清楚这些人聚集的目的，但他知道必须要把菲尔德从这里带下去。
他操控着飞行器靠近父女俩。
菲尔德的孩子十分乖巧，安安静静地靠在他的怀里。
只是从凌郁离的角度看去，小女孩的脸色并不好，隐隐泛着青色，眼睛似乎充血严重。
“虽然打扰你的事情很不好意思，但毕竟我是第三舰队的指挥官，遇事不管会被处分。”凌郁离几乎伸手就能碰到菲尔德了，“至少你把孩子给我，我也好有个交代。”
菲尔德空洞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意外的是并没有反对凌郁离要带走孩子。
他站了起来，将小女孩递过去，“只能怪你运气不好，少将，你曾是我们所有人心中的光。”
凌郁离接过孩子，这孩子比他想象中沉了许多，体温也不像个活人。
凌郁离垂眸，对上了孩子的眼睛，意识到危险的瞬间他就松开了手，乘着飞行器往后撤。
可惜还是晚了一步，菲尔德的手一把抓住了他的飞行器，碰撞之下飞溅出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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