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男朋友每天都在拯救世界 第9章

作者:狐狸不归 标签: 花季雨季 情有独钟 甜文 玄幻灵异

安静的会议厅里,乌灼说:“我打算去上学。”

白铁森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有点惊讶地看着乌灼:“你怎么忽然想上学了?”

乌灼的九年制义务教育是在防治中心完成的。经过长达七年的观测,乌灼十六岁时,实验室终于通过了对他最终审核,将乌灼判定为人类。对于这个结果,不满的人不少。高冯就是强烈表达意见的一个。白铁森作为实验室主任,出具这个结果的直接负责人,倒是很看得开,询问乌灼要不要像普通人一样生活,十六岁是上学的年纪。

当时乌灼拒绝了,他似乎没有融入这个世界的打算。而且乌灼也太危险了,独自一人,远离人群,也令大多数人更为放心。

从十六岁到十八岁,乌灼脱离监管,完成防治所的工作,没有违反过一次规定和约束,稳定性的评级提到很高的水平。现在有了要上学的意愿,基本不会有什么阻碍。

乌灼没有回答,他报了一个学校的名字,是郁汀下车时的站名。

白铁森看着他,眼神复杂,有什么想说的,或许是觉得不合适,没能说出口。

他答应了下来:“既然你想上学,当然可以。不过上学期间,你的工作时间需要调整吗?”

乌灼说:“不用。记得拿一份暑假作业。”

白铁森哑口无言。

怎么会有人没上学就想写作业?有点违反人性了。

乌灼收起没写完的报告和那张空白的英语试卷,单手拎起背包,走出了会议室。

一个人等在外面,是高冯。

走廊很长,一眼望不到头,只有无穷无尽的白。其中有几间办公室,偶尔有人走动,时刻用于监测污染指数的机器发出微微的嗡鸣声,这里不算封闭空间。

乌灼从高冯身边走过。

高冯看着乌灼,突然开口:“听说你最近交了个朋友。”

自从上次在外面撞到了乌灼和郁汀,凌霄立刻把这个八卦发到了工作群,继而消息隐秘又迅速地传遍了整个防治所。

高冯时刻关注乌灼,当然也知道这个消息,他对此半信半疑,直到今天开会时乌灼的表现,以及他对白铁森说的话。

“你终于忍不住了是吗?就算你再像一个人,污染物总是如此。”

乌灼平静地往前走,他的住所在下一层。

高冯压低嗓音,语调诡谲,像是游荡的幽灵:“你的朋友,你的新朋友,听说他是个普通人。真可怜,他知道你是一个怎样的东西吗?”

乌灼偏过了头。

灯光强烈,亮的刺眼,沿着乌灼侧脸倾泻而下,将他的神情映的一清二楚,他不再面无表情,而是微微皱眉。

这样的乌灼,简直就像一个……一个真正的人。但高冯知道他不是。

四年前,在担任乌灼监管人的两个月间,高冯竭尽全力约束乌灼的一举一动,禁止乌灼与所有普通人接触,禁止他使用绝大多数超能力,即使是在工作场合,因为高冯觉得那些能力可能导致乌灼趁机逃脱。实验室对此并不赞成,乌灼的受伤不是一件好事,当他失去对再生能力的控制时,可能会造成难以想象的后果。

但监管权在行动组手中,另一些人觉得乌灼太过危险,对他的管束严格写没有坏处。所以还是具体细则还是由高冯这个监管人制定。

那是一个夏天的午后。乌灼还没有现在的背包,无法独自携带污染物,按照防治所的一贯做法,庞大的污染物被切割成小块,运输回实验室。

乌灼脱掉了被鲜血浸透的衣服,换上了一件崭新的白色T恤,就像他现在的身体,也是崭新的,没有伤痕的。而绝大多数的防治所的超能力者都为了保护这个世界而留下累累伤痕。

高冯听到乌灼不轻不重地问:“你这么做是因为过去吗?”

他们之间很少交流,乌灼从不向他搭话。这是第一次。

高冯没明白他的意思。他以为这个狡猾的污染物是要和自己谈论条件。因为就在昨天,乌灼向所长递交了更换监管人的申请,但是被自己否决。

乌灼逆光站在高冯面前,直升机起飞时的巨大轰鸣声几乎要将耳膜震碎了,他却很清晰地听到乌灼说:“忘掉那些,忘掉他们。”

高冯的孩子死于一场突如其来的污染物事故,防治所没来得及赶到,他的孩子已经死了。高冯的妻子痛不欲生。几年后,她被一只能够拟态的污染物吸引,看到了自己死去的孩子,心甘情愿地走向了死亡。

只留下高冯。他痛恨污染物,誓死作战,认定乌灼是一个拥有拟态能力的污染物。

一瞬间,高冯毛骨悚然,如果乌灼是一个污染物,他的评级会是SSS级,这是一项危险至极的工作,而他却因为乌灼人类的外形觉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高冯不知道有什么正在发生,有关妻子与孩子的记忆空前清晰,就像那些又重新发生在他眼前。他又再一次失去他们,永远的失去。

忘掉孩子,忘掉妻子,失去痛苦,也失去快乐,回归平静。

高冯强迫自己摆脱这种危险,他嘶吼了一声:“不要。”

他的眼眶通红,盯着面前这个十四岁的少年,乌灼无动于衷地看着他,对自己的痛苦和恐慌视而不见,就像什么也没做。这不是威胁,乌灼只是尝试用这种方法解决问题——在程序允许的范围内,不会对高冯造成肉.体损伤,甚至连高冯自己都不会知道发生了什么。

乌灼想要更换监管人,没有被允许。所以选择改变目前的监管人,让他失去对监管自己的执念,或者消除对想象中拟态污染物超过理智的痛恨,按照实验室出具的参考意见进行监管。

高冯说:“我现在就打电话给所长,我会申请更换工作。”

乌灼点了下头,伸出手,说:“钉子。”

在此之前,高冯严禁乌灼使用瞬移。

而现在乌灼重新得到了钉子,他刺穿手指,消失在了高冯面前。

那是高冯永生难忘的经历。没有人知道乌灼拥有多少种超能力,准确来说是……污染物的能力,实验室的档案根本没有这一条,乌灼能操控记忆。

这么多年以来,高冯不敢私下见面,但对乌灼的冷嘲热讽、恶意攻击数不胜数,乌灼置若罔闻,这是第一次有所回应。

乌灼瞥了高冯一眼,声音很冷:“滚开。”

高冯无法抑制地大笑了起来。

乌灼穿过走廊,通过三道门,一道刷防治所的工作卡,一道用超能力制成的钥匙开锁,一道需要生物识别,最后到达自己的房间。他总是会遵循必要的规章制度。

他的房间是纯白色的,洁白的墙壁,洁白的地板,洁白的床单,没有瑕疵,污染物在这样的环境里总是更容易辨别。

乌灼将手中的报告和英语试卷放到了桌上,这两件格格不入的东西。

一件属于自己,一件属于郁汀的世界。

一般来说,需要乌灼出动的任务都会提前清场,不会有普通人的存在。

偶尔几次,也会出现意外。没有接触过污染物,对超能力一无所知的人看到乌灼工作时的场景。

报告的流程很长,解决起来也非常复杂,乌灼会采取更简单的方法,忘掉就可以了。

他以此来纠正工作中的错误,只很少地用过几次。

乌灼想起第一次和郁汀见面,他站在不远处,费力地搬着一摞书,校服宽大,被风吹得鼓起,脸颊沾着点粉色印迹,看着自己正在愈合的手臂,好像感同身受似的很痛。

对视的一瞬间,乌灼考虑要不要消除郁汀的记忆。

郁汀朝他走来,握住了他的手。

乌灼想让郁汀忘记,是为了纠正错误。乌灼放任了错误。

【记忆香水——脱离人体的记忆像一阵香气,无论苦涩还是甜美,短暂的停留,永远的消失。忘了它,忘了……

#未知#】

第10章

挂断电话后,郁汀想了想,觉得在家里写作业好像不太正式,没有学习氛围,所以在自习室定了一个双人座的位置。

两人约在自习室见面。

第二天中午,郁汀对着导航,拐进巷子里,乌灼已经等在楼下了。

乌灼单肩背着包,手中拎着一个布袋,看起来沉甸甸的,装着的东西方方正正,应该是带来的作业。

巷子大约有二十多米,乌灼没有等在那,而是朝郁汀走了过来,又一同上了楼。

自习室的环境不错,老板人也很好,送了他们两杯冰镇绿豆汤,小声告知了他们预定的位置在哪。

坐下来后,郁汀从包里拿出自己的暑假作业,一本英语阅读理解练习册,又朝另半边桌子看去。

不出意外,在讲义的标题上,郁汀看到了锦城四中的校名。突然放假那天,他上错了车,直到四中下站。

当时搬着一大摞书,顶着烈日,晕晕乎乎的,觉得很倒霉。

现在想来,运气竟然很好,遇到了乌灼。

乌灼打开崭新的作业册,不是总复习的内容,和一中相比,四中的进度算得上很慢了。乌灼将一整页的题目看了一遍,没有下笔。

郁汀自以为很隐蔽地继续偷看着。

然后,他看到乌灼拿出同样崭新的课本,翻到第一页,似乎是准备从头开始,自学成才。

郁汀:“……”

他忽然产生一种自己很过分的错觉,逼迫一个打架很厉害的校霸努力学习,这本来不是乌灼应该做的事。

但……好好读书总没什么坏处吧。

郁汀这么想着,抽出一张稿纸,用中性笔写下一句话,推到乌灼面前。

乌灼看了一眼,纸上写着:“不明白的可以一起讨论。”

来自学霸的尊重。

乌灼点了下头。

学习的时间里,郁汀总是很专注。他以过往的速度完成一张试卷的阅读理解题量,一停下来,就听到周围的声音。

自习室没有人说话,但不是安静,翻阅纸张,拉链开合,椅子拉动的摩擦,笔尖在纸面滑动,很多琐碎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从身侧传来的最明显清晰。

郁汀的心脏似乎被什么挠的很痒,他试图压下这种感觉,却越演越烈,根本没有耐心去翻阅答案。终于,他放弃似的偏过头。

乌灼坦然地面对自己糟糕的成绩,不加掩饰地学习着高一课本,但不是敷衍。

看起来很嚣张,桀骜不驯,实际上脾气不算坏。

但第一次找乌灼的时候,郁汀并不了解这个人,他只是顺从了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

乌灼察觉到了郁汀的目光,他总是很敏锐。

被人发现了,郁汀索性放弃了掩饰,脑袋歪着垫在手臂上,整个人朝乌灼看去,胡乱地在草稿纸上写着想问的问题:“第一次约你的时候……为什么答应?”

他的动作一顿,笔尖飞了出去,停在纸张边缘,文字也变得扭曲,犹豫了一小会儿才继续写:“我以为你不会答应。”

因为从相处中发现,乌灼是会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类型。在失控汽车横冲直撞的斑马线上救了两个小女孩,事后却拒绝了对方父母的一再感谢,一起打过篮球的人,也没有通过好友申请。

自己除外。郁汀客观地加了一句。

乌灼思考了片刻,接过了郁汀写过的那张纸。与一般坏学生潦草到很难看清的字不同,乌灼的字迹非常整齐易读,像是特意为了规范书写的成果。

他写道:“第二天没事。”

应该是实话,就像郁汀邀请乌灼的理由也很简单,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高兴了,又追根究底:“所以那天谁约你,你都会出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