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茶块儿
黄三眼神瞬间涣散,手一松,整个人跌落在地。
宋阮仿佛听见天外之音,心里发着抖,眼梢压抑的一抹红,眼神怔怔移向突然降临的警察们,笼着一层朦胧水雾的眼眸忽然怔住。
老居民楼电路不流畅,屋内廉价的白炽灯泡频闪,高峻挺拔的靳越舟正站在警察身后,一向笔挺的双肩染上晦暗颓丧。
只一秒,两人四目相对,一个双眼通红满含委屈,一个眼神焦躁,平静的伪装在发现宋阮后崩塌瓦解,裂开无数蛛网似的裂痕。
宋阮半撑地面要起身,还未站起就被对方抱了个满怀,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青柠气味,脑袋贴在胸膛,安全感顷刻间从头顶笼罩全身。宋
压抑的红彻底滚落泪珠,双臂搂住对方脖颈,呢喃中带着委屈的哭腔,“靳越舟你怎么才来……”
靳越舟尽全力克制手上的颤抖,好一会儿才慢慢安抚所拥之人,“阮阮不怕,我来了,我报警了我报警了……”
黄三面如死灰,还没反应过来,胸前衣襟被一股巨大的力气拽起,他像个没质量轻飘飘的塑料袋被对方轻松提拖,腹部遭受狠狠一击,然后整个人“咚”地一声砸在地板上,硬生倒地起不来。疼痛从后脑上重重扩散,他吓得要死,面前陌生英俊阴沉沉,一张脸酷似阎王索命散着要杀人的血腥气息。
他哭叫求饶,“大哥大哥,我错了我错了!!!”
靳越舟一只手掐他脖子,深如墨渊的黑眼散发寒气,他毫不犹豫将黄三的脑袋提起再次重重地砸向地板,不揍人,不说话,一副就这么把黄三脑袋一下又一下砸死在地板的架势。
一声一声在空气中荡着令人生畏,在场人后背脊骨顺着头骨一阵阴凉。
黄三鬼哭狼嚎,他的力气与靳越舟相比,完全是蚍蜉撼树!
“靠!你们快拦着他!!”张警官浓眉瞬间紧皱,一声令下,警员立刻上前制止靳越舟疯狂到要杀人的举动。
靳越舟看着瘦,可不知哪里的一身力气,三个人齐上手才堪堪将人制止。
宋阮被靳越舟失智的一幕吓到血液倒流,往事重现,他是在场唯一一个深知如果不制止,靳越舟可能真的会把黄三砸死。
他拦住靳越舟的腰,瓷白的脸已经毫无血色,发白的唇不断开口欲作安抚,“靳越舟我真的没事了,靳越舟,我没事了……”
其他人则心里咯噔一跳,现在群龙无首,全部煞白着一张脸,惶惶然不知所措。
路€€先是被靳越舟的举动吓了一大跳,现在回过神来,没他们俩那么温情,用各种精油、发胶打理精致的发型早乱糟糟一团,身上的手链项链在扭打中断的断,歪的歪,他这辈子头一回不顾形象直接扯开喉咙喊救命:“警察叔叔救命啊啊啊,这伙人要谋财害命啊啊啊,快点通通抓进去!!!!”
陈九仿佛天开金光,没了其他人的挟制,双膝跪地浑身瘫软,表情是又哭又笑。
趴在地上的左二狗听见要进警局急了,使劲儿给摊成一滩烂泥黄三使眼色无果,“黄哥!你不是说警察局里有人吗?你快让警察大哥通融通融,咱们没违法€€€€”
黄三脸上神色变换精彩,头痛欲裂,气得强撑起,半趴在地上骂人,“放你娘的屁!左二狗我他妈被你害惨了,你个狗东西别说话!”
劈头盖脸的骂声冲左二狗砸来,左二狗肋骨痛,心里懵。
张警官朝身后队员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去上手铐抓人,对左二狗不轻不重道:“你黄哥在榆城警察局哪一块儿有的关系,等会儿坐传唤室你们一一给我交待清楚。”
路€€彻底发疯,“我艹你大爷的,我看你个姓黄的到底有什么关系,老子爹是榆城公安局长路志平!”
这句话的效果如同一道重重的闷雷轰隆隆响过,张警官略微抬眸看这个一头乱糟糟长发的时尚男孩,眼神讶异,“你是路副市长的儿子?”
路€€平息呼吸,瞪着黄三怒气冲冲点头,一副咬牙切齿恨不得对黄三扒皮抽经的样子。
黄三以及其余人更傻眼了,心里一片凉凉,原来路€€之前的威胁不是吓唬人的,是真的!
完了,全完了。
粉毛章桐被拷走时仍在哀求警察,“警官,我没参与啊,我一直都在边上看着一点收手也没动!”
押着粉毛的警官正言厉色,“参没参与全部留着在审讯室交代!”
现场从警察破门到羁押上警车,骇人又劲爆的场面接连不断。
夜色如墨,宋阮、路€€、陈九作为受害者需要跟警方详尽一切,和盘托出过程。只是靳越舟死死跟在宋阮身边,不愿意离开半步,沉默又偏执。
审讯室的警察有些不耐,正欲呵斥公事公办,张警官给他使了个眼色,小声吩咐,“让他们俩进去,没什么事儿。”
靳越舟是报警人,宋阮是受害者,两个人一起做完了笔录坐等候室等结果。
陈九晚他们一步,进等候室时,脚步停驻不前,因为一道不可忽视的冷漠视线朝他盯着。
靳越舟的眼神很冷,整个人周遭都散着寒冰气。
陈九吓得更加不敢进去,他想哭都哭不出来,深知自己闯了大祸,欠了宋阮一个顶天的大人情,如果不是靳越舟及时赶到,怕是他陈九一辈子都要背负着深重罪孽。
宋阮情绪来得快,消得也快,他小声朝靳越舟道:“和陈九没关系……”话说一半,冷漠的视线转移到自己身上。自知理亏,不敢再说话,被紧握的手指曲着,指尖挠了挠靳越舟的掌心。
靳越舟不盯陈九了。
陈九心里恍若做了一个大喘气,心脏快从嗓子眼跳出来,愧疚感蔓延全身。
路€€就比较忙了,从进警局起,在局里的领导亲自接待,下班回家的听闻消息马不停蹄开车赶回。副市长的二公子报案子进分所是件不得了的大事儿。
上下来人纷纷来往处理。靳越舟当时不由分说地打人理应在牢里待几天,最轻也得落得个检讨,二公子虽说看起来落魄,当即不同意,横眉竖眼说自己在现场没看见,没证人,问他们一群人谁见着靳越舟打人。
路€€的气焰从始至终都没减弱反而愈加拔高,发话势必要黄三一众人牢底坐穿,靳越舟一点事儿没有。
开始时领导有些难办,暗示底下人出去打电话,一阵匆忙进出,领导松了口,叹了口气对底下人摆摆手,吩咐道:“公事公办。”
黄三等一众人靠拍gay片然后公开售卖,出租屋内全是证据,再加上骗钱挟制他人欲作侵犯,罪加一等,厚厚一叠的罪证罄竹难书,牢底坐穿不至于,几年的铁窗泪是一定的。
等四个人安然无恙走出警察局,时间已经到了凌晨。
附近店铺楼房早早没了灯光,警察局附近格外安静,只有一条街外的夜市热闹。路灯沉默倾洒光线照亮黑暗的街道。
路€€的车从幸福小区那块儿早被司机开来停在门口,一天下来情绪大起大落,他瞅了眼旁边自始至终都没撒开手的宋阮和靳越舟,心说你俩手一只牵着不热不累啊,挑眉问:“需要坐我车带你俩回学校吗,这个点你们也不好打车。”
靳越舟拒绝,“不用,我朋友在附近。”接着他正色道:“今天的事替宋阮谢谢你。日后有需要的地方尽管开口找我帮忙。”
靳越舟一贯的薄冷此刻收敛完全,话语坦诚不带假意。路€€脑子快想调侃,宋阮就在边上呢,朋友身份能做到这种程度应该颁个地球最佳好友奖。
许是身心疲惫,他止住了嘴没说,“行。”
陈九手里仍提着土不拉几的行李袋,眼神畏缩,“路哥,对不起……”
路€€走前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拍了拍陈九肩头,“吃一堑长一智,年纪小出点事儿没事,咱们得主要是长智慧,晓不晓得?”
陈九拼命点头表示了解,“晓得!”
“晓得就好!挣大钱的都是骗人的,清不清楚?”
“清楚!”陈九脑袋点头如捣蒜。
“行吧!咱俩以后就有缘再见,你路哥快困死了。”说完路€€打哈欠,困意浓浓走了两步,似乎想到什么,冲宋阮喊:“学校这个点估计闭寝了!你俩干脆别回了,直接在附近找个酒店开个大床房得了!”
路€€丢下炸弹没管身后人反应直接溜了,轿车扬长而去融入浓浓夜色。
若不是他提醒,宋阮和靳越舟早把闭寝时间忘得一干二净。
意味不明的“大床房”宋阮听着耳根子忽然发热,明明脑子一片空白,却莫名其妙觉得尴尬。
初夏的夜晚干燥又闷,两人紧牵的手因彼此皮肤的热度不断升温,宋阮觉着手心出汗,触感黏热,他不自然动了动。
之前靳越舟失去理智打黄三,整个人的状态极其不对劲,相比于宋阮,反倒是他更像失去了安全感,只能在宋阮身上找到解决焦躁失智的出口。更夸张的是,在靳越舟临走前,张警察隐晦提醒他去做点心理测试,嘟囔了几句年轻人压力别太大之类的话。
所以两个人的亲密安抚宋阮没觉着有什么,现在回过神来,动作总归有点过头了。
靳越舟察觉到对方想松开的动作,视线敏锐循落。
宋阮抬眸,着急忙慌解释,“手上有汗,咱们还是别牵了,怪热的。”
温度怪,心里也莫名怪。
热度消散,紧扣的手被松开,皮肤与空气接触,下一秒,身侧另一只手被牵起。
宋阮眼睛睁大,对靳越舟此地无银三百两的举动很费解,小声喊他名字。
靳越舟置若罔闻。
一道车鸣声猝不及防划破寂静长夜,不远处一辆暗色系中大型suv的车主摁喇叭。
对方似乎是在冲着宋阮他们的方向招呼。
宋阮注意力转移,小幅度晃了晃胳膊,问身边人,“你朋友?室友吗,我怎么不记得你室友有车。”有车的是姓秦的假公子哥,一直不和靳越舟对付,不可能是他。
靳越舟简单“嗯”了声,没说是谁,拉着他便要朝suv的方向过去。
宋阮边走边回头看孤零零身影略显萧肃单薄的陈九,语气软带着着急,“陈九还在那儿呢,他现在身上没什么钱,你让我给他点钱。”
靳越舟脚步霎时停顿,侧身一瞬不瞬与宋阮对视,手也松开了。
生气了。宋阮眉眼垂下,嗓音因熬夜疲惫有些干干的,“你不要生陈九的气,现在不是都解决了吗?他一个人在榆城没什么人帮他,所以只能找到我。如果我不来,他肯定要被黄三那伙人欺负死呀。”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对方的脸色愈加黑沉,“靳越舟,你要讲道理,别这么霸道……”
靳越舟本就强抑着脾气,眼里的寒霜早结成冰凌。
忽然间,他攥住宋阮手腕,将人往前一带,让他趔趄一步差点没站稳,“宋阮,你能不能跟我讲点道理。如果我没报警、没及时赶到,你会被黄三那群人怎么样?”
“你这不是来了吗!”宋阮眼尾微红,之前心中刻意隐下的不安因对方的话再次涌出,他争辩:“你能不能别钻牛角尖啊……要不然我们这样真的很难交流……不管你怎么说,不能把对方一个人丢在这儿,他才刚成年没多久。”
“你想跟我交流什么?不打一个电话、不顾自己安危跑去行侠仗义?宋阮,你泛滥的同情心能不能收着一些?能不能别对谁都这么好心?”
靳越舟的话像一把冷箭字字直戳宋阮心窝,他气极了,眼眶水汽升起,“我还对谁好心!你觉着这次帮我累了?烦了?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就是个小心眼。”
他还想说重话,干脆下次别来救他好了。话道了嘴边,宋阮抬眸看清靳越舟眼眸强忍住的一抹湿润,看清他极力遏制的晦暗情绪,瞬时呆愣,一时间什么话也说不出口。
靳越舟锋利的轮廓染上颓意,他从来不想跟宋阮做这种无谓的辩论、争口舌赢败,只有打包用绳子捆着才能老实。
脑中的某根弦触动,面色晦暗不明。
杵在几米开外的陈九听力视力一点毛病没有,本打算在宋阮走后找个小公园,将就一晚睡木凳,再不济,身上还余了点零钱,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可听完宋阮与靳越舟因自己起了争端,心窝子是感动又酸疼。
宋阮对自己实在太好,结果自己还实实在在坑别人一跟头,简直是罪该万死拖出去浸猪笼。
陈九想上前劝说,他不需要钱,别因为自己吵架。可靳越舟周遭那股威慑的压力实在太恐怖,再借他一个胆,都不敢上前踩地雷,前一面还想钻进猪笼洞,现在转瞬变怂蛋软包一个。
suv内车主一直没等到人过来,在车里瞅见两人在马路中间你一句我一句,聊着聊着手撒开,没两秒钟那个又牵上,“搞什么鸡毛东西。”陈海龙骂了一句,一脚油门踩下去,停在马路中间。
喇叭声滴滴叭叭响,陈海龙脑袋伸出窗外,对宋阮靳越舟是左看一眼,右看一眼,他在派出所门口守到半夜早就不耐烦了,粗声粗气毫不客气骂人:“艹,我寻思你们怎么一直不过来,合着在大马路谈情说爱呢。靳越舟你神经搭错了吧,大半夜的不回家在派出所调情,我真他妈服了你了。”
说着他瞥见后面孤零零的陈九,分出闲心打招呼,“哟,小光头,咱俩又见面了。”
脑袋已经冒出头发茬的陈九默默摸自己脑门,内心反驳他才不是光头。
宋阮见到陈海龙面色闪过一丝讶异,明显认出他,离开赌场倒是脱离了一股地痞狠戾。而陈九早在陈海龙过来时便识出是找靳成明那天遇见的赌场保镖。
陈海龙似乎对陈九的境况了如指掌,抬了抬下巴,声线充满江湖痞气,“没地方去了吧,上车,我带你。”
陈九可不敢上车,首先靳越舟恨不得把自己丢河里,其次上车后怕陈海龙协助靳越舟把自己丢河里。
最后陈九还是听了宋阮话上陈海龙的车,老老实实坐副座,后排空间留给宋阮、靳越舟。
宋阮身体紧靠车门,因为上车前的争吵气还没消,他故意和靳越舟之间隔出一大块距离。
窗户摇下,夜风偏凉,呼啦哗啦涌进车窗向后朝宋阮脸上吹拂,他惬意没两秒,背靠舒适的软椅,巨大的困意瞬间笼罩,眼睛迷迷瞪瞪,眼皮子沉重,白玉般的细长手指微蜷。脑袋不自觉随车身摆,下一秒,脑袋落到温暖支撑点落实,睡意的不安稳顷刻消散,宋阮短暂地原谅靳越舟一会儿,十几秒后踏实睡着了。
粉白的唇瓣轻启,似乎能看见洁白的贝齿。靳越舟略略松懈肩膀,让宋阮睡得更舒服些。
陈海龙视线时不时往镜子上瞄,后座两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黏在一起,暧昧又亲近,还带点温情。
上一篇:小胖啾错撩邪帝后
下一篇:娇软没事,我人外老公超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