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祭
第100章 夜晚
审判所的祭坛上,一位身穿长袍的女人跪在地上,虔诚地祷告着。
新上任的圣女日夜祈祷,将手中的宝石捧起,按在额头上,等待着柱神的回应,然而在以往会回应历代圣女的柱神却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作为联络道具的宝石在她的手中破碎开来,像一滴溅落开来的血水,这已经是她第三次尝试联系柱神,然而无论是圣女还是教徒,都只能模糊地感应到柱神的存在。
仿佛他们已经被柱神抛弃一般。
“吾主下达了什么指令?”七诫之一,金发蓝眸的阿卡纳缓缓靠近圣女,他的面容温和完美,犹如一汪温泉般:“日冕的威胁迫在眉睫,圣女大人,我们必须得做出应对。”
圣女没有回答。
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做。
毕竟,她才刚上任一个星期。
而圣女在这个月,已经换了整整七任,上一任圣女死前,根本没有留给她任何有效的指导。
她有点慌,想起好友对她说的话和现在的局势,女人的眼神闪烁。
女猎人的声音似乎在耳边回响:“希大人一直都在我们身边,你们的柱神呢?”
“梅尔,你得为自己打算。”
圣女拍开自己身上的宝石碎屑,并没有回答七诫的问题:“我会再尝试联络吾主。”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没有得到任何主的指示,也无法联系上柱神?”
圣女没有回答,她在思考如何回应,但就在这个时候,阿卡纳却说道:“实际上,我也没有感应到主的气息。”
圣女一惊,但七诫却面色如常,此时的房间里只有几位教徒,而他们却对七诫如此大不敬的话没有任何反应,圣女低下头的时候,站在下方的加里甚至抬起脸,接着直接走上了台阶。
“我和七诫大人,都尝试过联系吾主。”加里说道:“我们甚至联系上了神使大人,但你知道他对我们说了什么吗?”
“柱神一直在看着我们,所以,我们只需要等待。”
悦耳的声音犹如一曲歌谣般,却给人带来微妙的触感,圣女光是听到他的话,就感觉心头一跳。
等待?
在日冕组织的希已经率领他的手下对审判所展开清算的时候,让他们等待吗?
等待什么。
等死?
就算是圣女,也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的面色慈悲温和,仿佛没有被这番话影响任何思绪:“我们只需要相信吾主的……”
“够了,别装了。”阿卡纳说:“你的前几任装得比你好多了,但是她们也被希捏死了。”
圣女的表情一顿,阿卡纳的笑意温柔,用最温和的语气说着:“你偷偷去联络日冕组织的女猎人了,是吗?”
“她是你的朋友,我想,她应该在劝说里早日脱离教徒,你在寻找机会?也许你在想,你一个人离开不足以获得地位,你想要在离开之前从审判所内拿走一些东西?”
“历代圣女的头颅?不好意思,第一任圣女和H-78-JI-光之女同归于尽前将自己的遗骸留给了审判所,希望我们可以借此净化更多污秽。”
“她的遗骸只属于审判所,所以你是无法带走的。”
圣女有些气闷。
她知道自己是替补上位,死了好几个前任才轮到她,但是到现在为止,她都没有办法触及第一任圣女的圣器,她这圣女当的,跟充话费送的一样。
而就在刚刚,圣女最重要也是最后的作用,联络柱神倾听神谕这个能力失去用处后,圣女突然发现,她好像没有手段了。
在日冕组织步步紧逼,而柱神却偏偏选择袖手旁观的这个时候,一丝丝跳槽的想法,就不可避免地让圣女的心开始动摇。
“柱神已经失去威仪。”阿卡纳突然说道,圣女吃了一惊,但见到往日里会随时降下神罚的惩戒之力没有降下时,女人的心跳才慢慢恢复平静,再然后,就又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就连作为七诫之一的阿卡纳,都表露出了这种态度,底下的教徒们又会怎么想?
一旁的加里同样露出微笑:“€€已不再是当初的柱神,在此时此刻都选择袖手旁观的€€,又有何资格再获得我们的信仰?”
加里轻声说道:“圣女大人,你还记得前几任圣女是怎么死的吗?”
她当然记得,但圣女能这么说吗。作为审判所明面上的代表,圣女垂下眼睛,目露坚定:“吾主会降下惩戒,危机自会接触。”
“你真的……是这么想的?”加里轻声说道,面对他的金眸,圣女眼角颤了颤,她张了张嘴,又飞速说道:“但柱神却并未降下神谕,我们……我们可能需要等待。 ”
就连作为七诫和教士的他们,都产生了这种想法,审判所的现状岌岌可危,而就在这个时候,他们收到了消息:面对日冕的突然袭击,审判所的人展开反击,并质问他们为何如此。
日冕组织的猎人们说:为了复仇。
他们带来了F-36-I9-始祖,这个恐怖的污染物展开了自己的领域,并将成千上万人的恨和痛苦展露而出,它的存在就是最大的罪孽;猎人们冲进了生命工厂的支部,并将生命工厂的一切揭露而出,在这些年来,生命工厂一直被视为审判所的走狗,而他们所作的一切,自然也和审判所脱离不了干系。
当一项项罪证被揭露而出时,就犹如从天而降的铁拳一般,审判所被打得连连后退,差点当场跪下,但很快,他们便展开了反击,生命工厂的人声称他们的所作所为是为了净化污秽,若不是他们的存在,那么高塔的一切早已被污秽污染。
日冕组织的猎人缓缓出现,脸上带着狰狞伤疤的男人说道:“所以你们拯救高塔的方式,就是给我们创造一堆污染物?”
“真是别出心裁的方法。”男人说道:“让人耳目一新啊。”
见反击没有效果,审判所的人将矛头指向希本人:“你说你是为了那些亵神者复仇,那作为未来柱神的你,又是否会在之后做出和柱神一样的事?”
“亵神者的存在本身,就是对神的亵渎,你不能否认这一点吧,日柱1大人。”
这一番话让日冕组织的人都沉默了,即使他们并不相信希会做出这样的事,但谁会知道真正成为柱神后,希又会做些什么?
那可是因为有人忤逆他,就近乎血洗了一座城市的暴君。
面对这样的问题,希并未做出什么应对,这让审判所有了喘息的余地,但就在他们刚刚准备还击的时候,希却突然出现,并当着所有人的面召开了会议,面对审判所的质疑,他并未辱骂审判所,又或是对其他人许诺他不会屠杀亵神者,男人只是站在那里对着镜头,然后,他摘下了自己的手套。
“我说过,我的所作所为,只是为了复仇。”
高台上的男人轻声说道:“你们信不信任我,我都会这么做。”
他举起自己的右手,在日光下,那只缠绕着狰狞魔纹,拥有不祥气息的手掌缓缓抬起,让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沉寂。
“因为,我就是审判所口中的亵神者。”希轻声道:“同时也是一位为了复仇,可以不择手段的暴君。”
“你们可以选择旁观,但我从最开始,便是你们中的一员。”
在那一瞬间,就算是日冕组织的人,都陷入了绝对的沉寂,他们仿佛被一种难以形容的、无法理解的荒谬事情所震撼,甚至于失去了理智。
开什么玩笑。
日柱希……是亵神者?
希说完这番话后便转身离开,在他的身后,日冕组织的猎人们跟随着他离去,所有人都接二连三地清醒了过来,在那之后,他们面面相觑,欢呼着希的名字,追随着他的脚步离开。
“希!”“希!”
他们高喊着希的名字,甚至于陷入了短暂的狂热之中,所有人的气势都陡然高涨了一截。
审判所的人远远望着这一幕,教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
这是审判所到目前为止,脑中出现的唯一想法。
在那之后,就是恐惧,无法理解的恐惧。
因为当希的身份被揭露而出后,审判所所要面对的就不是舆论危机,而是彻头彻尾的一边倒,希在那一瞬间,已经立于了不败之地,他们根本就没有其他办法,就算是有,那也得是在柱神降临给予神谕后才能使用。
但现在,柱神却始终没有回应。
日冕组织势不可挡,始祖的出现、生命工厂的爆发,以及希的身份揭露,这三连击犹如三计重拳,让审判所已经快要跪了,但最重要的问题是:
柱神迟迟不出现。
而希却带着猎人们展开围剿,他根本就毫不掩饰自己的暴君本质,只要是站在他面前的人,无论是谁,都会被他拧断脑袋,接着碾进土中、被他手中的权杖碾压成肉泥。
审判所几乎溃不成军,他们快要惶恐了,对柱神的信仰摇摇欲坠,而在此时此刻,圣女日夜祷告,却没有迎来任何神谕。
“也许我们该换一种思路。”在这个时候,加里的声音传来:“你看。”
金发金眸的男人微笑道,笑容阳光得让人只想要信赖他的话:
“审判所的存在,是效忠于柱神。”
“但我们只需要效忠‘柱神’。”加里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不只是一个对象,不是吗?”
圣女的眼神闪烁:“日柱1大人,便是未来的新神。”
“我们并没有背叛柱神。”阿卡纳也微笑起来:“我们只是选择了更好的一个。”
圣女看着他微微眯起眼睛,这位七诫之一似乎在很久以前公开反对过希的存在,但现在,却第一时间站出来背叛。
似乎是见到了圣女的眼神,阿卡纳仍然笑着,笑得温和,温和到令人隐隐发寒,他的手中似乎握着什么,隐隐发亮,圣女的眼神一闪而过,“啪”地一声,大门突然被推开,主教的身影出现在门前,她抬起脸,望着屋内的一群人,气氛陷入了沉寂。
“你们……都要背叛吾主?”
场内的三个人顿了顿,接着同时转过脸望向她,主教的面容平静、愤怒、最后到了一种几乎歇斯底里的程度:“你们都该死!”
“阿卡纳!”她看向七诫:“你最开始的时候,曾经说过希成为新神只是谣言,现在你却打算投身日冕,不怕被希日后清算吗?”
“别这么说嘛。”
男人听到她的话,微微笑起来,他抬起手,在圣女惊讶的表情中,露出了手指上佩戴的日冕组织的戒指,被太阳所包裹的圣蝉清晰可见,纯白的戒指在日冕中,也是地位颇高的存在,这代表了阿卡纳至少最开始就已经投身日冕,否则他无法得到这枚戒指。
圣女的脑子嗡嗡的,她指着阿卡纳的戒指,突然想到一件事:
很久很久以前,阿卡纳被派遣前去击杀被日柱2所庇护的圣者。
在那个时候,他最终选出了自己手下的手下前往实验所,接着被当场扼杀。
所有人都觉得,阿卡纳只是为了避免牺牲心腹而如此选择,又或是单纯走个过程,但直到现在,圣女看见他的戒指后,就突然茅塞顿开般,一瞬间意识到了一件事:
那两个卧龙凤雏,当然是阿卡纳精心挑选出来的,确保他们一定会失败。
在那个时候的阿卡纳,也是这样对着其他人说:
“你说的那些东西,都只是……谣言罢了。”
男人抬起手,在圣女和加里的旁观中,手握一把光刃,贯穿了主教的胸脯,扼杀了这曾经的同僚。
“……真是狡猾的老东西。”圣女很小声地说了一句,身旁的加里看了她一眼后,便转身准备离开,如他所料,审判所的溃败已成定居,但这不代表希必定会胜利,因为柱神刀现在为止,都没有做出任何应对。
是旁观,还是胸有成竹?
加里思考着,走出审判所的时候却仍然落入一片阴影之中,男人微微一顿,他抬起脸,看向那在空中漂浮着的“天国”,那掩盖了天幕,遮盖太阳的天国越发膨胀,似乎下一秒就会破碎一般。
但加里望着它,却仿佛是在透过天幕,望向其中的某一道身影。
“好想见你……”男人低低地叹息:“舒莫。”
舒莫最近很悠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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