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万籁
陈岫目光闪烁了一下,“……他在公司。”
宁予洲目光直盯着他。
“我再问你一遍。”宁予洲缓声逐字重复,“除了公司,陈岘当时到底去了哪儿?”
【作者有话说】
这个也活不了多久,应该很快就揭露真相噜
第45章 诡谲(二)
房间内气氛紧绷,陈岫几乎不敢抬头与宁予洲对视,额角渗出了一阵细密的冷汗。
“陈岫,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我的问题,隐瞒事实对你和陈岘没有任何好处。”宁予洲凝注他,目光锐利道:“如果你想你哥就这样死得不明不白,而真凶在背地里逍遥事外,那你尽可以继续装傻。还想杀了凶手报仇陪葬,你觉得现在的你有这个能力吗?”
闻言陈岫攥紧了衣袖,内心处于焦灼的挣扎拉扯之中。
过了足足五分钟的时间,他才终于颤声开口。
“我知道的也不多……我哥从来不告诉我那些。”陈岫垂着头,压低声音回答,“但他似乎经常去实验室,回来后心情很好。有一次我问他怎么了,他说研究有阶段性成果了,还问我想不想你,怀不怀念以前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时候。”
“我回答说‘想’。我以为他会把你带回家,所以一直催他。”
说到这儿,陈岫顿了一下,随后从牙槽中一点点挤出音节:“但最后他却把池衍带了回来。”
每每回想起此事,陈岫心中总会生出一丝对陈岘的怨怼。
陈岘口口声声说他们是手足情深的兄弟,是世上唯一可以相互依靠的亲人,是最疼爱自己的。事实上,却鲜少主动问过他的想法,更少准允他的意愿。在一些细枝末节的地方倒是无比体贴,除此外一切大的决定面前,陈岫没有任何的选择权。
陈岘所谓的爱只有控制,以保护的名义将他圈在别墅内,限制他的外出,管控他的交友。正因如此,从小到大陈岫身边唯一能称得上是朋友的人只有宁予洲。
宁予洲不会绑着他,压着他,会花时间陪他游戏,听他讲话,也会满足他时而不合理的任性。
只有和宁予洲在一起的时候,陈岫才能享受到片刻安谧的自由。
然而陈岘明明知道他对宁予洲的感情,却从不当一回事,也完全不可能让出宁予洲——在陈岘心里,排在第一位的永远是自己,亲生弟弟又算什么玩意儿?只配一个长相相似的“瑕疵品”,还美名其曰:omega与alpha性别契合。
当他陈岫是什么东西,用来配种的宠物吗?
陈岫太了解他哥了,他们在同一个屋檐下共同生活了十多年,皮肉下流淌着同样的血液,本性都是自私。差别在于,陈岘总爱以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粉饰表面,而他只能用示弱和眼泪来骗取同情。
但陈岫从不敢反抗,也不敢吐露出一丁点的怨言。毕竟父母意外牺牲后,陈岘就是他唯一的血亲,他最大的倚仗。除了陈岘,他还能靠谁呢?他们是绑在一条船上的蚂蚱,如果陈岘出了事,他也不会有好结果。
或许他该向宁予洲求助。可陈岫也清楚,宁予洲可以接受的只有他装出来的单纯伪善,但凡暴露一丁点真面目,得到的只会是无尽的冷漠与嫌恶。
——他们现在不就走到了如此境地吗?
想到这儿,陈岫再难以压抑住翻涌不止的心情。
“当时池衍被带回来不久后,就进了分化期。我讨厌他身上的信息素味,于是向陈岘要了抑制剂。”他语速越来越快,“除此外,陈岘还给我另一些药,说是试验品,名叫诱变剂,可以彻底清除池衍身上的信息素。”
宁予洲脸色越来越冷。
陈岫的话避重就轻,但这也是宁予洲第一次清楚了解到池衍被带回陈家后到底遭遇了什么。池衍从未主动提起具体的细节,而他怕对池衍的心理和精神造成二次伤害,也没做多的过问。
陈岫没注意到宁予洲神色的变化,仍在不停地自言自语。一会儿诉说对陈岘行为的积怨,一会儿又描述地下室内发生的事,完全沉入了自己的情绪中,仿佛魔怔一般。
宁予洲再听不下去,直接问:“陈岘在那段时间,有没有与什么可疑的人来往过?”
“我不知道,陈岘什么事都瞒着我。”陈岫已经彻底忘记喊哥了,喃喃道:“他不告诉我,但是我看得见,也听得到。有一段时间他会与很多人通讯,有叫过谁的名字,但时间太长了,我记不清了宁哥,我记不清……”
陈岫一只手搅动着衣角,另一只手放在嘴边,神经质地咬着指甲。似乎在竭力回忆着,腿脚不停地抖动,呼吸也变得紊乱急促。
宁予洲意识到他状态不太对,果不其然,衣侧口袋里的信息素检测器忽然震动了起来——陈岫突发情热了。
“潘,抑制剂!”
守在门外的潘立刻听见喊声,楼道口倚着墙闭目养神的万夏也睁开了眼睛。
她正准备摸身上带的抑制剂,那个味道奇怪的女警员却已经将一管药剂交到了潘手中。潘接过后扫了一眼,还未拆封,是市面上最常见的抑制剂包装,没多想,直接送进了房间里。
女警员又回到了原位,万夏盯着她,背脊正慢慢放松,房间内骤然爆发出一声尖锐的惨叫!
也就是在所有人被夺走注意的一瞬间,女警员拔腿便跑。一道身影却似迅雷闪电般破空而来,瞬间掠至身后,万夏一把擒住女警员的肩膀,语气寒冷犀利:“谁给你的胆子,敢当着我的面装神弄……”
“鬼”字还没说完,一大股刺激馥烈的花香忽然涌进了她的鼻腔,万夏脑中顿时荡开一阵天旋地转的眩晕。
女警员抽出匕首朝她刺去,万夏脸色倏变,当即闪身避过,几个来回的搏斗后,女警员找中破绽挣脱了桎梏,奔至窗口翻身一跃而下。
万夏下意识要追,背后又响起陈岫痛苦万分的嘶喊声,宁予洲和潘也还在房间里,一时进退两难。她不耐地啧了一声,薅了把头发,只得联络召集周边的警卫队包围布控。
房间内,注射了抑制剂的陈岫痛得在地上翻滚不止,两只手疯狂地抠抓着后颈,像是要将里面的肉硬生生挖出来。
他清楚的感知到腺体正在被暴力撕裂,钻心的剧痛扯断了他所有的神经。很快这种痛觉就从腺体蔓延到了全身,啃噬血肉,侵入骨髓,形同一场惨无人道的凌迟,痛得他几近昏厥过去。
宁予洲看着地上破碎的抑制剂,还有什么不明白,立马拨通终端,联系医院派救护车。
陈岫的指甲把脖子挠出了数十道狰狞的血痕,宁予洲钳制住他的双手,喝止:“别抓了,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陈岫已经开始吐血,粘稠的血液中夹杂了不少血块,脸色惨白如纸,“宁…宁哥……救我,我。”泪水与血在那张年轻苍白的脸上纵横交集,一开口便呕出血来,染红了胸襟,“…求…你,我不想…不想……我不……”
陈岫望着宁予洲焦急的脸色,瞳孔涣散着,又忽然生出一丝短暂的清明。
他哆哆嗦嗦地攥着宁予洲的衣服,用尽仅剩的一丝力气开口:“杀…杀……”
喉管被血堵住,夹杂着短促的喘息声,像破旧的风箱一般。
不待宁予洲辩清陈岫想说什么,他眼中聚起的光亮渐渐消散,像是一具被切断了线的傀儡,颓然地垮落在地。死前最后一刻,他脸庞贴着冰冷的地面,空洞的双目仍对着宁予洲的方向。
警车与救护车的鸣笛声交错在一起,外面被围观的群众堵得水泄不通,人声嘈杂喧闹。
急救人员到场时,陈岫已经彻底失去了生命体征,尸体被移至治安局检查鉴定,确认为死于高浓度beta类诱变剂。
女警卫在跳窗逃脱后杳无踪迹,现场过廊里甚至还残留了一部分alpha信息素的味道,检测器上显示的类别是曼陀罗花,含毒可致昏迷。
“怪不得那么冲,害得我差点窒息。”万夏捏着鼻子,转向一旁的潘,想挖苦一句“你引狼入室真的蛮有一套的兄弟”,但见潘脸色紧绷铁青,话到嘴边,还是硬生生咽了下去。…好吧。也不能全怪潘,毕竟她也没能逮着人。
监控室内,警卫员正在观看万夏与女警卫交手时的画面。
女娲的技术检测功能在此时居然失了效果,无法辨认出女警卫的身份。出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此人未在中央系统登记个人数据,二是她的数据已经被人抹除了。
宁予洲一直盯着监控里的身影,隐隐觉得这人的身形有些熟悉,但一时想不起在什么地方见过。
陈岘之死到还没有多少头绪,好不容易找到的切入点现在也被斩断。他脑子里不断闪出陈岘与陈岫两人死前的惨样,一样的血腥、扭曲、毫无尊严。
手段残忍,针对性强,早有预谋。
十分极端的仇杀方式。
宁予洲按压着蹙紧的眉心,过度的奔波与思考令他乏力疲惫,脑子里也开始传来一阵阵的刺痛。
万夏察觉到他的精神波动,点开终端拧眉道:“我还是找人送你回医院休息吧,调查交给我们和治安局就行。你要是现在再有什么事,池衍出来之后估计真得发疯。”
宁予洲面无表情,破罐子破摔:“疯就疯吧,反正这里已经没有几个正常人了。”万夏:“。”
万夏:“好像也是。”
调查再次陷入了僵局。
卡柏已经领人前往夏娃公司,调查陈岘的人际关系,排查其他可能的仇人和纠纷对象。伊在水仍在协助警卫队维护治安,但也难以抵住群众疯扑的探知欲,消息很快就要压不住了。
到傍晚时,宁予洲才从治安局询问室出来。
他快记不清这是近期做的第几次笔录,待得头有点晕,从外衣侧袋里掏出一支营养液,刚喝了一口,不禁皱眉。
最近他的胃口似乎被池衍和996养刁了,连吃了几年的营养剂都觉得难喝。
宁予洲忍了忍,一连几管灌下去,嘴巴里都泛着苦味,有点想吐。好在兜里还带了一些糖,他剥了两颗吃,勉强好受了些,刺痛的神经似乎也渐渐舒缓。
十几分钟后,同样做完笔录的万夏也从另一间询问室出来了。她与女警员亲自交过手,因此询问更久一些。
左右环视一周,看见宁予洲后,走过来道:“我们接下来去……”
离宁予洲只剩两三米距离时,万夏脚步一下子停住了,捏住鼻子,连连后退两步,目光惊恐。
宁予洲往身后看了一眼,什么也没有,不明所以:“你见到鬼了?”
“比鬼还恐怖。”万夏瓮声瓮气地说话,“你身上怎么有股omega信息素的味道…闻着味道还有点熟。”
宁予洲抖了抖衣服,什么也没闻见,敷衍地解释:“可能刚才沾了陈岫的血。”
万夏翻了个白眼,“废话,难道我会分不清吗?他的信息素我在现场闻过,肯定不是这个味儿。”
听见这话,宁予洲将包里的检测器掏出来看了一眼,目光顿了下。
廊道内只有他和万夏两个人,方才给他做笔录的两位审讯员一个是alpha另一个是beta,但显示器上却出现了意料之外的内容。
[柚子-omega:3.17][柑橘-alpha:5.89][未知类别?-omega?:14.21]
“我想起来了。”万夏忽然开口。
“……什么?”
“我之前闻见过这个味道,就在几天前,实验室园区。”万夏盯着他,“你被池衍带出隔离室的时候,身上也有这股味道。”
“我记得后来医生好像说是什么…诱变剂作用到你体内,只引起了假性情热,并且药效很快就消失了。以前还没有过这样的案例,太神奇了,可能叫什么什么个体差异……我觉得要不是你身体情况不允许,最近又发生这么多事,那群医生估计还想逮着你好好研究一下。”
经此一提,宁予洲也记起了被自己忽视的一些零碎片段,他在混乱时的确闻见过一股奇异的香气,是他自己身上散发的。
“不过这香味早在你被送进医院后不久就没了,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了。”万夏诧异,“刚路上明明都还没有。”
宁予洲:“刚才还没有?”
“对,到你进询问室前,一直没有。”万夏疑问,“你干什么了?”
宁予洲下意识垂下目光,看向手中剩余的几颗糖果。
万夏顺着他视线看去,“你还随身带糖?”
宁予洲轻声道:“朱心蕊给的。”
万夏对朱心蕊这个名字不太熟悉,想了半天,才想起来好像是那个叫朱砂的研究员的女儿,不怎么感兴趣。正想问所以呢,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却发现宁予洲的表情似乎不太对。
此时此刻,宁予洲的脑中正不断回想着朱心蕊曾说过的话。
-这些给小鱼哥,这些给小池哥。
-妈妈说好东西要跟好朋友分享,这样大家才会喜欢我。
-尤加利哥哥生病了,妈妈说他不能吃糖,所以不要给他。
宁予洲看着她分享包里的稀奇古怪,随口问道:“糖也是妈妈做的?”
“嗯,是妈妈做的。”朱心蕊笑道,“妈妈什么都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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