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菁筝
“强硬措施?你要采取什么强硬措施?”钟老淡淡地说,“他是实验体,这是事实,跟那件案子根本不能够相提并论。”
“你说我让他蒙冤,问我要证据,我是不是也给你了?凡事都有例外,我没有理由为了一个不稳定因素,而让他留在这里。”
段裴景刚想说话,忽然:
“——怎么不稳定了?”
人未至声先到,豪迈的女声从门外朗朗传来,极其具有穿透力,直接把所有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段裴景跟江局都以为自己听错了,尤其是江局,一脸错愕地盯着来者。
女人挽了个盘发发髻,满绿的翡翠耳环跟牛皮包包一看就身价不身价不菲。
那身皮草皮油顺滑,精致的妆容下,只有仔细看才能从眼角看出一点岁月的痕迹。
段裴景大脑宕机了,说:“……妈?”
怎么是你来了?他不是叫段父来么?
回应他的是朝他扔来的手提包,精准无误地砸在了他的身上,段母的呵斥声随即传来:“你还知道我是你妈!这是干什么!”
江局顿感不妙,刚想叫住她。
“钟老,真是好久不见。”段母的声音平静里掺着点冰碴子,只听声音的话,完全想象不出这是一位年过五旬的女士。
钟老也就是愣了一下,随即颔首:“果果,你怎么来了?”
早年的殷家跟钟老有点头之交,段母还去过几次钟老的寿宴,也算认识。
倒是江局跟段母就熟了,两人小的时候好的跟什么似的,如果不是段母还帮着江局追过老婆,估计段父就要翻脸了。
段母一点儿都不打算理这个两小无猜、现在则是自己儿子的顶头上司的老朋友,旋身无视掉江局的招呼,居然开始打量起了这房子里的陈设。
“瞧瞧,瞧瞧。”段母保养得极好的手上还戴了个祖母绿镶18k金的蛋面,以段裴景对他老妈多年的了解来看,这是故意穿出来装逼的。
她根本不着急回复钟老的话,而是一个个点过办公室展柜上的收藏品,道,“怎么我们段家年年交那么多钱,你们监管局还买假货呢?”
众人:“……”
江局无奈叹气。
她这哪里是在说假货的事儿,这是在暗示自己交了多少钱呢。
钟老自然也听出来了,说道:“公私分明,就算我们的交情再深……”
“交情”段母回过头,那双眼尾微扬,与段裴景七分相似的凤眼里闪着危险的光。
江局顿时警铃大作,一种跟面对段裴景一样的恐惧感涌上心头,恨不得亲自上手捂住她的嘴。
但已经来不及了,大军在前,万箭齐发——
段母快人快语:“我跟你这种马上入土的人有什么交情。”
江局捂住了脸。
“我儿子,从小到大,一点儿苦都没吃过。早饭粥里放少了象拔蚌都要闹着重煮、内裤低于十万不穿、学习成绩更是名列前茅,无数omega趋之若鹜……家里还有亿万资产等着继承。”
江局回忆着段父气急败坏时痛骂段裴景,口口声声说如果下次学习成绩再垫底就让他睡桥洞,还有加班加点时跟同事在门口一边狂啃周白鸭一边流泪称赞简直是饕餮盛宴的alpha,默默闭上了嘴。
说着,她居然旁若无人地扯了张椅子,拍拍灰,跟一副完全没看到段裴景手里的枪的样子,开口:“我倒是想问问,我儿子干什么了,用得着你们这么多人欺负他一个。”
众人:欺负
再看看段裴景手里的枪,不约而同冒出一个想法:谁欺负谁?
“这件事情其实有误会……”
“年纪轻轻不要学着插嘴。”段母一拍椅子,朝开口的小年轻冷冷横了一眼。
有豪门跟长辈加持,立马把那个小实习生唬住了。
“什么证据不证据的。”段母交叠双腿,眯起眼,“我儿子还不是罪犯,你们就打算扣押他?这天下有这种道理?”
……关键不是他能不能走,而是段裴景要不要走。
钟老刚想说什么,就被段母轻轻抬手,打断:“打住,我还没说完。”
“钟老,您一大把年纪了,折腾什么?别看我,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实验体是吧。”
可能是着装加持,段母坐在这里,颇有一种领导下来巡查的从容不迫之感,让所有人都难以忽视。
说完这句话之后,她突然滑稽般地发出一声重重的冷笑。
“呵,我说呢。”她说,“真是年纪越大越喜欢找茬。”
钟老:“……”
江局:“……”
段裴景:“……”
众人:“……”
段母:“东西拿来。”
随着话音落下,人群让出了一条道,一个黑色西装的Alpha走了进来,恭敬地把文件夹递给了段母。
段裴景:“……这是什么?”
段母没理他,很快,当她两三下拆掉文件夹,掏出来里面的红本本后,不仅是钟老跟江局,就连段裴景自己都差点没拿稳枪。
这是本结婚证。
这个时候掏出这个来,总不能是段父段母的。
众人脑海中浮现一个恐怖猜测:不会是江馁跟段裴景的吧。
四面八方传来的视线里,仿佛都直接问出了声:你小子连实验体都能搞到手??
段母:“我本来也不想闹到这一步的,但毕竟黔驴技穷了。”
江局:“……真的假的。”
事已至此,段裴景也顾不上什么真假了,胡说八道:“……真的。”
“……我不知道你们在闹什么。”钟老根本不吃这一套,“别说知不知情,就算是你们真的领证了,依法也得被拷走。”
“什么实验体?他是我们老段家铁板钉钉的媳妇。”
段母一把把段裴景手里的枪抢了扔掉,然后又把自己的包给劈手夺了过来,道,“十年前他们就订婚了,我还喝酒了呢,我比你清楚!”
江局在一旁偷偷摸摸地提醒:“十年前那小omega还没成年呢,今年25岁。”
段母毫不羞耻:“五年前。”
“……”钟老扶额,“你还是不理解这件事的严重性,来个人把夫人……”
“叮铃铃……”电话铃声突然骤起,打断了他的话。
钟老看了看来电的人,又眼神复杂地扫了一眼段母跟段裴景,只能接起:
“……喂?”
“钟老。”对面的声音威严沉重,散发着浓重的上位者的气息。
段裴景一下子就听出来了这是他爸的声音,不免聚精会神了点。
只听段父问:“听说监管局今年要新建大楼,有这么回事儿吗?”
正是段父。
钟老:“……”
“我手里恰好有笔建设基金要捐。”段父悠悠说,“没记错的话,监管局的工资大部分来自于我们交的税吧。”
钟老:“……”
段父从容道:“去年我交了三百多亿。”
段裴景恍然大悟。
对啊,他怎么没想到。
钟老有点被气笑了,头一回见明目张胆贿赂人的。
“贵企业给国家的贡献我会代替申请表彰,所以你打这个电话的原因是?”
“放我儿子走就行。”
钟老没想到他居然就这么点要求,原本已经准备好拒绝释放实验体这种随时会撕破脸的要求的钟老诧异了:
“……就这?”
段父说:“是的。”
“……就算你不这么说,我也不会过多追究。”钟老真是松了口气,“这孩子我小时候也抱过他,我怎么舍得。”
“少装模作样。”段父冷冷说,“赶紧放人。”
……钟老脸色铁青。
电话被挂断后,段母同样也接到了电话:“喂老段?”
不知对方说了点什么,也许是规劝各退一步,叫段裴景不要插手,监管局会选择保守调查。
总之段母不情不愿地看了他们一眼,应了一声。
“……好吧。”
在场的人都松了口气。
不管是哪种,至少安抚住了段家。
毕竟谁都不愿意莫名其妙得到自己被向下调整工资的噩耗。
段裴景也不知道他爸妈在打什么哑谜,稀里糊涂地就被钟老黑着脸请出了大门,只留下江局在里面收拾烂摊子。
江局站在门口,无奈地摆摆手:“快走吧啊,江馁的事情,到时候再说,你爸算是把监管局给得罪死了,我先稳定稳定钟老的情绪。”
段裴景:“?”
段母见人都进去了,连忙踩着小皮靴“噔噔噔”跑来,完全没有刚刚那副大杀四方的样子,说:“儿子啊,你快点的,我把那孩子的关押位置大概方位发给你,你赶紧去。”
段裴景:“……这是怎么一回事?”
“嗨哟什么怎么一回事!”段母说,“你爸说的,叫我来乱搞一通,让他们以为我们真的用尽了办法,放弃了。然后想办法买通关押的人,一路打听一路问,不就行了?”
“你们是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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