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菁筝
“……所以,你是来报复我的?”
“我在给你道歉的机会。”江馁说。
“……如果我不呢。”
……江馁周身的气息一下子变了,变得很快。希诺感觉到他抓住自己手臂的力气大到吓人,几乎快活生生拧断他的骨头。
……希诺有那么一刻,他以为自己会死。
但江馁重新闭上了眼,再睁眼时,那种凌厉的杀意,消失得无隐无踪。
“我知道了。”
手腕一松,他没有留情地转身就要走。
希诺呆在当场,他没有看漏江馁残留的那一丝眼神的意思。
是厌恶、跟失望。
失望?
对他?
……凭什么。
他明明都告诫过了,他都说过了,他不是个好人,为什么偏偏要……
偏偏要来玩什么兄弟姊妹的无聊戏码……
“D……Dusa……”希诺第一次念出这个名字,有些拗口。
但索性,江馁停下了。
“……”希诺想往前,但是没这个胆子,时间终于被他拖到江馁终于感到不耐烦,正欲离去的一瞬后,他说:
“我,我们以后……”
他深吸一口气,
他以为自己会追上去质问,或者谩骂,但实际上他居然说不出口。
望着那双与他目前有些相似的双眼,他鬼使神差地问:
“我以后还能叫你哥哥吗?”
“不能。”
希诺僵住了,扑面而来的尴尬跟局促感如影随形地包裹住了他,他一瞬间不知道怎么接话。
江馁声调很冰冷,跟他的眼神一样。
他说,
“我不认识你,也不能理解你为什么要叫我哥哥。”
“你不是师恩,不要这么恶心地叫我。”
——咚。
希诺听到了自己如坠冰窟般的声音,身体里的每一处毛孔都在向外透着寒气。
“……就因为我,我拿了师恩的……剩余的异能样本?”
江馁没有说话,但是希诺知道他是默认了。
这种强烈的嫉妒快化作洪水猛兽把他吞噬了,希诺浑身都在颤抖,抖得很厉害。以至于后几个字几乎是咬着牙关从齿缝中透出来的。
“……你不是也被移植了师恩的异能吗,咱们俩,谁比谁高贵。”
“你觉得我恶心?你就不恶心?凭什么,为什么?”因为心跳近乎强烈到震人心肺的速度,他开始大口大口竭力地喘息着,希诺抬眼,眼底全是血丝。
“……为什么我要遭遇这些,你的谩骂,你的侮辱……如果我该死,那你也该死才对。”
“…………”
长久的沉默。
希诺说是说痛快了,但这么做的后果很有可能就是被这个被称为‘最完美的实验体’的江馁当场弄死在这里。
他忽然觉得无所谓,也觉得自己的一生了无生趣。
反正他天赋一般,身体素质更一般。
偷来的命,还给他也算合理。
但江馁只是说:“……你说的对。”
希诺不可置信地抬起头,眼角还挂着眼泪,呆呆地说:“……哈?”
“我对不起师恩。”江馁的声音又低又轻,仿佛随便一阵风就能吹走。
他重复道:“你说的对。”
在他要走的一刻,希诺不知怎么的,猛地抓住了他的衣角。
“……”
“等……”希诺嗫嚅着,“对,对不起,我不应该……”
他忽然冒出一个诡异的想法,多年残酷扭曲的教育并没有让他意识到这句话有什么不对,脱口而出:
“我当师恩吧?”
江馁猛地扭头,眼底的诧异清晰可见。
“我,我能扮演得很好……”希诺指尖颤栗,嘴唇被啃咬得泛起血丝,他说,“我能做得很好,哥哥……”
“……”
“……不需要。”江馁说,“你不是别人,你……”
你什么?
他没有说出口。
江馁或许想打他一顿,但作为实验体,江馁并没有希诺这么高的活动时间,也无法进行外出。
因为他的时间已经结束了。
外面有人进来了,面无表情地宣告他该回去了。
江馁看他的视线欲言又止,可能是想说点什么,但是不知如何组织接下来的语言,皱了皱眉,还是什么都没说。
……
“我当时,并不知道江馁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但或许,这么多年来,他再也没有来看过我一次,甚至再次见面时那陌生的眼神……”希诺的声音停顿了片刻,然后说,“算了,总之我做下的这些事,对于他而言,应该恨不得杀了我吧。”
第119章 爆炸
“段组长,江馁的那枚钥匙里,锁着的东西应该对你们而言至关重要,最重要的是,你们要小心先生,他爱过江馁,但更多的,应该是恨的。”
……原来如此。
段裴景从未仔细去思考过关于 希诺跟江馁之间的关系,他曾一度盲目地以为,希诺正是布锐斯派来伪装师恩骗取江馁信任的人。
但仔细一想,一个从未与江馁有过交集的人,何必做到如此左右为难,以至于最终的结局是惨死在自己崇拜的人手中。
段裴景不明白希诺最后一句话是什么意思,但通过三年前那件事,他几乎已经确认了布锐斯此时的目的,很有可能是要将江馁杀死在这里。
可是为什么呢。
以他对这个人的了解,布锐斯如果要得到江馁的那枚钥匙,为什么非杀了他不可。
恨?
为什么恨?
希诺这个人,多数时候说的话真假掺半,段裴景知道他不应该以他的话作为参考。但或许是他骨子里坚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所以潜意识里,他选择了相信希诺。
……不。
应该说,他相信的是江馁。
以段裴景对他的了解,江馁说的话很有可能是在刻意与他撇清关系,而并非真的有多么厌恶希诺。
即使会因为师恩的原因心生芥蒂,却不至于恨之入骨。
就像当初的他那样,江馁甚至能够做到毫不留情地撤手离去。
因为他知道自己迟早会遗忘掉所拥有过的一切。
“……段组长。”希诺轻轻地说,“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知道江馁他……他有没有那么一刻,把我当做真正的家人过……如果没有的话,请你帮我替他说一声对不起,当然,如果他还记得我。”
一个心愿,弥留之久,成了无法磨削的执念。
……
段裴景沉默了良久,最后说:“我觉得,多半是有的吧。”
omega倒在血泊里,已经无法回答,但他却像是在很普通地叙述着某种事实,语气平淡,自然。
“而且,你的演技挺拙劣的,都告诉你别学人妹妹了,还照做。也就江馁能够忍住不杀你了。”
越和也是同样五味杂陈,他并不能够完全感同身受,但作为曾经记录过江馁的记录员,他明白江馁的每一次失忆,是多么痛苦。
但幸运的是,他有段裴景将其拉出泥潭,希诺却只能泥足深陷,越陷越深,直到无法自拔。
“……下辈子,希望你们能够重归于好吧。”
越和低声说,用袖口轻柔地擦拭掉了希诺脸上刺眼的血迹。
“走吧。”段裴景注视着他伸手合上希诺的眼睛后,起身道。
越和也跟着站起身,刚想应声,脖颈处被阴嗖嗖的冷风吹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直直往衣领里钻。
他不由得伸手摸了摸:“好像有哪里不对……”
段裴景:“哪里不对?”
“味道,味道有点不对。”越和一扭头,“那……”
话音未落,一柄寒光凛凛的匕首朝着两人刺去,越和瞳孔一缩,整个人被人拎着向后一仰,银色的刀光在黑暗中划破空气,再次改变方向,凌厉地朝段裴景刺来——
“噗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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