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红薯粉条
也许,有的感情,真的经不起考验。
有或许是,来了仙界,他开始不安了。
“师尊。”杜子涵在门外敲了几下,沉浸在思虑之中的贺擎并未回应,杜子涵不由得心急。
在杜承气冲冲出来时,季凌与杜子涵躲了起来,但看杜承快步离去的背影,可想而知,杜承同样气得不轻。
“你们怎么来了?”贺擎强颜欢笑,对杜子涵招招手,“坐吧。”
杜子涵观察着贺擎,小心翼翼问,“师尊,你没事吧!”
贺擎一听就知道杜子涵是听到了,他摇头笑道:“说没事,那就是骗人了,要说不难过,那又不尽然,可说实话,因为杜承而伤心欲绝,那却是没有的。”
“为什么呢?”季凌不明白,难道贺擎不够喜欢杜承吗?若不然贺擎怎么能说出这种话呢?换做他,如果他与杜子涵这般吵,他肯定要伤心难过的不行了。
贺擎苦笑,有种恍然若失的惆怅,“因为我早想到了呀!在子涵说到传送阵,在决定来仙界的时候,我就想到了这一天了,所以,我能保持好心态。”
“我与他的相识,其实就是一场意外,在秘境里的那段时光,其实根本不够我们互相了解彼此,之所以会结为道侣,那就更糟糕了,再到后来的分离,同样是猝不及防的意外,所以,你们看啊,我与杜承,无论是相识,还是结为道侣,再到最后的分别,统统都是因为意外,如今,他想回归正轨,不是很正常的吗?有时候,我也在想,是不是因为有了道侣契约的束缚,所以,我与杜承才能维持这这种畸形的牵绊,这种关系是短暂易碎的,道侣契约,实则不过是被美化了的约束。”
“他是怎样的人,我不说自己是百分百了解他,总归还是知道一二的,他有属于他的傲气,他本该……至于为爱被压这种事,都还有一个以爱为前提的基础呢,你柳叔来找我的时候,不过是我所想的疑惑得到了验证罢了。”
似有若无的渐渐疏远,亲密时的百般推脱,一切的争吵与矛盾,其实都是有迹可循。
贺擎也不得不承认,他想与杜承亲近却被拒绝时,他不是不在意的,恰恰相反,他很在意,在意到多想多思。
季凌疑惑道:“柳叔说什么了?”
贺擎便将柳木林说的,杜承有桃花劫一事说了出来,“其实我也不是占有欲那么强的人,杜承与旁人走的近还是离的远,总归那都是他的自由,若他心里有我,自然该知与有的人保持距离的。”
杜子涵心情甚是复杂,他不知道该怎么做,一边是杜承,一边是贺擎,都是他至亲至爱的两个人,只是这件事,确实是杜承错了。
人心易变,杜承当初,兴许是真的阴差阳错才会与贺擎在一起,至于后来的念念不忘,不过是因为贺擎占据着他道侣的身份,又或许是相处时的诺言,杜承便自我催眠一般的,打心底里告诫自己,他是想贺擎,他是想去到贺擎身边的。
杜子涵忧心忡忡,“师尊,要是杜叔……您呢?你们有道侣契约,就算不在一起了,也无法两全。”
贺擎满是歉意道:“如果他真的留不住,那就让他走呗,你柳叔说……所以,这世上,并非没有谁不能离开谁的,只是这样一来,我也只能对不住你,让你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了。”
明明他最不想伤害杜子涵,可他又给杜子涵带来了伤害。
果然,什么事都很难两全其美。
他与杜承的感情,开始的不够稳固,一段荒唐的关系,结束的自然而然,犹如一个水泡,一戳就破,根本承受一丁点儿的压力。
季凌总觉得哪里出错了,诚然,来到仙界,他们兴奋有之,不安,同样也随之而来。
杜承之前明明不是这样的,他对贺擎的感情,他看在眼里,如果杜承不爱贺擎,在见贺远风与闻莫之前,他不会紧张成那样。
正因为在乎,所以,他才会想在贺擎的父亲面前留下好的印象。
但这会贺擎这么说,季凌一度搞不清楚,究竟是杜承变了心,还是自己看错了人。
回到房间时,杜子涵闷闷不乐,屡屡看向季凌,欲言又止。
“师兄,你看我做什么?有什么话要说?”季凌其实不是不忐忑的,他信杜子涵,也相信杜子涵对他的感情,可再想想那些热恋后又分开的人,难道一开始他们不是深爱着彼此的吗?
哪怕不是所有情侣都是深爱对方,爱到至死不渝的,但总会有的。
贺擎与杜承的事,无论是对季凌还是杜子涵,都让他们多想了。
明知一些话不该问,杜子涵却忍不住想反复确认,“季凌,你会一辈子在我身边,永远不会离开我吗?”
问完,他便急忙表态,眼神中的脆弱很是明显,“季凌,我不想有一天我们也如师尊与杜叔那般,我不想走到那一步,你说过永远陪着我,我信你的,可我就是害怕。”
贺擎的事,表面上看杜子涵接受的很平静,此刻没有旁人在了,他脆弱的一面便暴露出来了。
杜子涵不知道为什么,二十多年的感情,究竟该如何放下,他替贺擎心痛,又对未来不确定的事担忧着。
第316章
季凌一把抱住杜子涵, 看到杜子涵这般,他心疼的厉害,快呼吸不上来, 不断重复着, “师兄,我不会离开你的,不会的, 你赶我走我都不会走, 师兄, 我喜欢你,你知道的呀……”
“师兄不要担心好吗, 其实,该担心的人是我啊,师兄那么好, 待从洗灵池出来, 以师兄的天赋, 若师兄愿意, 想必很快便能在仙界崭露头角成为天骄之子的存在了,到时候,稀罕师兄的人不知凡几呢,到时候师兄可别看不上我了才好。”
杜子涵何尝不知季凌此语不过是在安慰他不安跳动的心呢, 他刮了下季凌的鼻头, 又抑制不住的欢喜, 他承认,他就是喜欢听季凌说这些甜蜜蜜腻歪歪的话, 这些话入耳,他心里美的不行, 甜滋滋的,令人欢喜的不行,“我才不会看不上你,以后你在哪,我就在哪,我俩要形影不离,谁要是靠我近了,对我有非分之想了,你就揍他,不用担心,我肯定站在你这边的,出了事,还有我兜着。”
季凌咯咯咯咯的笑起来,见状,杜子涵不由得暗道,哼,以后季凌要是敢移情别恋,看他不把他腿给打断,到时候看他怎么爬分契山。
另一边,贺远风愁眉苦脸,时不时的叹一声,闻墨听了几声,终究是憋不住了,“要不,你去找贺擎谈谈?”
作为爹爹,闻墨不是不想与贺擎聊聊,奈何他们之间的关系,貌似还没有亲密到那个可以讨论道侣之事的地步,“你觉得我去合适吗?”
“怎么不合适?你得主动啊,你不主动,他心里又有疙瘩,你们这样下去怎么行?”贺远风愁的不行,“那个杜承,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但这么说好像也不对,他们感情的事,我好像也无权评判谁对谁错,你说,为什么到了仙界,有的人就变了呢?”
“因为人心都是会变的,见到更广阔的世界,认识更为出色优秀的人,有的人自然就看不上身边的糟糠之妻了,远风,你会不会也会变?”闻墨以前自诩修为高深,还想过,要是贺远风不听话不乖了,他就把他给困起来。
到了仙界,闻墨不得不承认,要是贺远风想,他是困不住人的,以前他尚且抓不住人,更谈论现在了。
贺远风想都不想,“不会,我们都老夫老妻的了,儿子都那么大了,我再搞别的混账事,人家指不定要如何说贺擎了,再说了,我们贺家的男人最是钟情了,从不乱搞,这一点你可以放一百个心,毕竟家风如此,有时候我也是挺嫉妒你的,居然得到了我这么好这么优秀又专一的男人,你家祖坟怕不是冒青烟了。”
闻墨噗嗤就笑了,沉重的心情放松了许多,“你可要点脸吧,你好意思说,我都不好意思听,都替你尴尬了。”
“有什么好尴尬的?我这说的不是实话?我要不好,你能追我追的那么狠?我跑得几双法靴都烂了。”贺远风得意的摇头晃脑,像个孩子似的。
闻墨越看越稀罕,捧住贺远风乱动的脑袋,嘴对嘴直接就亲了上去。
听到敲门声时,贺擎原以为是贺州或者柳木林他们来了,毕竟杜子涵他们刚走不久,便想也没想,“请进。”
得到允许了,门外的闻墨松了一口气,这才打开门走进去,“贺擎,我们可以聊一下吗?”说这话时,人莫名的紧张起来,生怕贺擎会拒绝自己。
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一点都不像一个当爹的。
也许,没有人比他更失败了,闻墨更觉抬不起头,脑袋垂得很低。
以前贺擎是不知道要拿什么心情去面对闻墨的,复杂的,想不通的事,到头来也想的明白了,一切的错,不过都是为情所困。
“坐吧。”贺擎指了指一旁的凳子,“你是为了杜承的事来的吗?”
“是,但也不是。”他不是为了杜承来,他就是单纯的想来看看自己的儿子,但他是个不称职的爹爹,要来看儿子,还得有一个理由。
贺擎挑了一下眉,“杜承的事,你不用说了,感情这东西,顺其自然就好了,要走的人,留不住,不想走的人,你赶都赶不走,只能说是我运气不好,遇不上对的人罢了。”做人嘛,知错就改,迷途要知返,这个不乖,下一个会更乖。
闻墨:“……”
贺擎也是厉害了,都这样了,他还能说什么?
不知该说什么的闻墨垂着脑袋,半天不吭声,贺擎看着居然觉得这样的闻墨可怜兮兮的,像做了错事在等待大人训话的孩子一样。
这样的闻墨,真的让人狠不下心,“你别这样,你这样,搞的好像我欺负你了一样。”
“不不不,是我不对。”闻墨赶紧摆摆手,“你没欺负我,不要乱说,贺擎,你要是……那就分开吧,大家分开各自冷静一段时间,要是觉得不合适,那就好聚好散,你不要害怕,我和你父亲都在,就算我们在这里没有什么修为实力,但我们会护着你的,没有道侣,你还有我们呢,你不会是一个人的。”
原本想得开,话说得好像很容易很轻松,只有贺擎本人知道,他一点都看不开,一点都不轻松。
一切不过是故作坚强。
来一趟仙界,他等了几十年,盼了几十年的道侣就变了,换谁,谁能接受?
可他不接受又能如何?杜承执意要走,他留不住人的,以后,他就是孤零零一个人了。
这一刻,闻墨却说,他不会是一个人的,他还有他们,贺擎露出茫然恍然的神色,眼眶通红,别开头,声音有点哽咽,“我不是说能放下就放下的人,我没活的那么通透,我知道这段感情开始的突然意外,但我是用心去对待,也有认真的在维持着,可他是怎么对我的?”
说难过,说伤心,但他也是不甘心的。
闻墨起身,犹豫再三,还是俯身抱住看起来脆弱至极的儿子,“没事的,想哭就哭吧,爹爹在的,以前是爹爹做错了,以后爹爹都不会离开你的。”
贺擎没有抗拒闻墨的拥抱,或许可以说,他对这个拥抱,是依恋的,是渴望的。
在杜子涵他们面前,他是师尊,所以,他得端师尊的架子,强颜欢笑着,不让杜子涵担心,在闻墨这里,他再大,可他的身份却不会因为他的年纪而改变,他终究都是他们的儿子。
偷偷站在门外的贺远风心情甚为复杂,闻墨与贺擎的关系得到缓和,他是高兴的,可贺擎情感受挫,他又高兴不起来。
飞舟上,因为贺擎与杜承的事,气氛一度陷入尴尬的局面。
金修意、胥若兮等几个小辈不好多说什么,金修意问季凌,“这事怎么搞?”
季凌苦恼的不行,“不知道啊,很难做。”一边是亦父的师尊,一边是舍身相救的叔,确实太难偏心了。
不知何时,陆勉居然从小金塔内出来了,听杜子涵说到这事,陆勉压低声音,“所以,你杜叔之后还要同那个什么展袁殇同行?”
“嗯。”说到展袁殇,杜子涵心里就不舒服,“杜叔说了,展袁殇是他以前会喜欢的类型,所以他对展袁殇好了一点,师尊就误会,这是师尊不信任他的表现。”
“放屁,”陆勉差点被气笑了,“这都是什么渣男才能说出来的话?他以前会喜欢的类型,所以,现在是还是不是?难道他不应该说,你师尊才是他会心动的类型吗?既然已经有你师尊了,为什么还要对一个仅有好感的人那么好?”
打心底的,杜子涵就很信任陆勉,“雄父,那你说,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陆勉屈指轻点桌面,“要我说,当断则断,你杜叔在这,大家伙都不得劲,你师尊与他闹,说是他两口子的事,其实是关乎大家伙的事,你没见你两个师公还有你师伯他们很为难吗?”
杜子涵:“所以?”
陆勉不以为然道:“所以,你杜叔不是想与展袁殇同行吗?展袁殇不是他喜欢的类型吗?那就让他去,满足他,不然啊,得不到的人,心永远都是骚动的,至于去洗灵池,我们自个去也不是不行,你忘了华九了?”
华九的实力并不比杜承差,杜承要是真想与展袁殇同行,那便让他去好了。
……
到达展袁殇所说的城池后,已经半个月不曾与贺擎有过沟通的杜承一反常态过来找人了。
杜承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大丈夫不能言而无信,既然我已经答应对方了,我就该过去赴约,你在这里等我,待我与他回来了,我们一起前往洗灵池可以吗?”
贺擎不语,只是别有深意的看了杜承一眼,眼前说出这番话的杜承,真的太陌生了,陌生到他似乎是第一次认识这人。
“那你就走吧,”就在杜承面露欢喜之时,贺擎又道:“杜承,我与你结为道侣几十年了,但真算起来,我们在一起的时光,不过数载,我愿意等你一次,却不会再等你第二次了。”
惊愕失色,久久不能言语的杜承不可置信怔愣着问,“什么意思?”
杜承此刻只觉得心脏很疼,大脑一片空白,有一道声音在叫嚣着,不应该是这样的,可另一道声音又在告诉他,他应该去找展袁殇的,贺擎冷淡的话语,让他不由得恐慌,脑子中不由得闪现出昔日在秘境内,他与贺擎亲密无间的时刻,那是他这几十年都忘不掉的美好记忆。
贺擎忍着酸涩,别开眼,不看杜承失魂落魄的模样,明明错的人是他,他又凭什么露出一副受到伤害的表情来。
“意思就是,你走了,就不用再回来,我们洗灵城再见,听说在仙界有一座分契山,待我成为仙士,便同你一块去,道侣契约解除后,你我婚嫁各不相干。”
闻言,杜承彻底的慌了,贺擎所说的每一句每一字,仿若化为一把利刃,刀刀剜着他的血肉,让他痛不欲生,连句话都吐不出。
杜承是怎么离开的飞舟,他也不记得了,整个人麻木的好像丢失了灵魂,只剩下一具□□,麻木的行走于这方天地,此时此刻,杜承只觉得巨大的失落感如同浪潮翻滚,让他窒息到痛苦。
那孤寂的背影,看起来多了几分颓然的味道,原本挺直的脊背貌似也因压抑的心情弯了几个度。
“师尊,你让杜叔走了?”杜子涵垂眸看着飞舟下独自一人离去的杜承,说不出的失望。
他以为杜承与旁的纨绔子弟是不一样的,他是专一的,偏偏只见了展袁殇一面,杜承就变了。
贺擎收回目光,忽视掉心如刀绞的感觉,波澜不惊的语气,搭配上那张欲哭无泪的表情,便显得很不真实,“走了好。”
毕竟他与杜承也是好聚好散了,展袁殇的出现,让贺擎懂了,什么叫,余情未了,旧爱难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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