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巫哲
“只有他一个吗?”龙先生也看了看李风。
“只有他一个。”李风说。
“李署长可是能找到生化体仓库的人,”龙先生说,“只找到一个邱时?”
“未激活生化体不会到处跑,”李风说,“人类是会躲的。”
“能用他……做点儿什么吗?”龙先生又问。
“吴馆长抽过他的血,”李风说,“没有什么特别的。”
“是的,”吴馆长点点头,“没有找到他免疫的原因,也就暂时做不了什么。”
“剁碎吃了试试吧。”李风说。
龙先生看了他一眼:“你还是有话要说的嘛。”
“没有。”李风说。
“去八楼看看吧。”龙先生说。
“好的。”吴馆长点头。
“我去趟检查站,”李风不想去八楼,“城防署今天在内城加强布防,我去看看物资到位了没有。”
“这点事儿一个署长就不要亲自去看了,”龙先生说,“你的战利品你自己还没有亲眼看过吧?”
八楼并不在八楼,八楼是陈列馆往下,在李风目前能接触到的机密中,最深的那一层,具体是往下第几层他并不清楚,没准儿是第十八层。
这里是个“仓库”,存放着的,是没有激活的生化体。
李风以前并不知道有这个地方存在,从邱时帮他找来的那些各种地下仓库的图纸中找到战争前封存的那些生化体时,他才第一次知道了云城还有这样的地方。
加上他找到的那些,八楼封存着的生化体少说也有几百个,吴馆长统计过,一级潜卫数量也有一百个以上,一百个以上的邢必,是很惊人的战力。
龙先生和将军不同,龙先生并不想再发起一次战争,现在哪怕是最小规模的战争,对于巴掌大的云城来说,都有可能是灭顶之灾,这一点上李风是相信的。
但有些东西,是不能直视的,哪怕只是未雨绸缪,看上一眼,都有可能改变内心。
一个个胶囊形状的玻璃罩子整齐地排列在巨大的架子上,由机械臂规律调整着这些“胶囊”在架子上的位置,维持和监控着内部生化体的“生命体征。”
一眼看过去,场面壮观而窒息。
吴馆长陪着龙先生在一排排架子中间走过,身后跟着两个技术员和一个应急事务部的刘部长,只有李风站在进门的位置没再往前走。
龙先生对于他这种明显不配合的行为并不在意,参观结束离开的时候甚至还拍了拍他的肩膀:“有空去看看张署长那边怎么样了。”
“嗯。”李风应了一声。
“邢必那边有消息了吗?”龙先生又问。
“断联以后一直没有消息。”李风说。
“将军那边对断联的事一直持怀疑态度,认为公司这边的人有私心,”龙先生看了他一眼,“我压力也很大。”
“我知道了。”李风说。
送走龙先生,李风跟在吴馆长身后回到实验室,那边的共生实验还在进行,李风站在玻璃墙前看着那边的生化体,二号三号四号五号,一号是邢必,所以二三四五号也都有自己的名字。
李风看了一眼三号的名字,林晟。
“你不是要去检查站的吗?”吴馆长走到他身边站下。
李风啧了一声。
“要联系一下邱时吗?”吴馆长问。
“嗯,”李风点点头,“现在距离他突破限制多长时间了?”
“三个半小时,”吴馆长说,“目前一切正常,趁现在联系一下吧。”
邢必身上的数据返回理论上昨天就应该已经接收不到了,但因为一直也没有做过最远距离测试,所以到底能在多少距离内成功接收谁也不确定,得趁着还能确认他状态正常的情况下联系一下邱时问问情况。
李风本来是想让邱时主动联系他,看看这个比一级潜卫更不稳定的收尸人到底能不能配合,结果出去两三天了也没给过他一点消息。
“邢必的这个情况,”吴馆长说,“明天给徐上校的报告……”
李风拔出枪顶在了吴馆长脑袋上:“删掉。”
“你这是?”吴馆长看着他,眼神里有些吃惊但是不太多。
“我拿枪逼你删的。”李风说。
吴馆长坐到了那排仪器前,叹了口气:“保得了邢必,也保不了里面那些。”
“我不保邢必,”李风说,“我只想保我的安稳日子。”
“你觉得邢必是可控状态吗?”吴馆长问。
“他可以是。”李风说。
“什么意思?”吴馆长没明白。
李风没再回答,走到一边坐下,打开系统,等着联接上邱时那边。
手背上亮起了一个白色的光点,正弯着腰跟邢必从通道里往山那边钻的邱时愣了愣:“他们居然还在我手上装了个灯。”
“李风找你。”邢必回头看了一眼。
“会是什么事?”邱时突然有些紧张,“会不会是……”
“正常联系,这是一次任务。”邢必说。
邱时戴上耳机。
说实话,听到李风声音时,他竟然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我要不找你,”李风说,“你是打算就此别过了吗?”
“我等着你找我呢,”邱时说,“我哪知道你那边什么情况,你是不是被抓到地牢里关起来了。”
“差不多了,”李风说,“你们到哪里了?”
“马上到河边。”邱时说,“要找游民弄船过去,估计得明天早上才能过河。”
“邢必的情况。”李风说。
“一切正常。”邱时看了邢必一眼。
“到目前为止实验室还能收到邢必的数据反馈。”李风说。
邱时愣了愣。
“跟我是真不打算说一句实话啊。”李风说。
“信不过你。”邱时说。
“邢必的数据已经删掉了,”李风说,“这次通话也不会存档。”
“我又看不到。”邱时说。
李风没说话。
“李风。”邢必开口。
“嗯。”李风应了一声。
“有共生体跟着我们,”邢必说,“距离足够近的话,会影响到我。”
“知道了,”李风说,“对方是什么人知道吗?”
“不清楚,”邢必说,“接触时间太短。”
“不要再接触,”李风马上说,“避免接触。”
“嗯。”邢必应了一声。
“你认识林晟吗?”李风突然问。
邢必顿了顿:“认识。”
李风没有再多说别的,只是反复交待了保证安全避免接触,到达东林之前不要引起太大的冲突。
通话结束之后邱时拿掉耳机看着邢必:“为什么告诉李风实话?”
“有时候必须要选择一个可以相信的人,”邢必说,“数据已经返回,这件事是瞒不掉的。”
“这代表着你有可能不可控,”邱时看着他,“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知道,”邢必说,“但是李风从一开始就不相信我可控。”
邱时没有说话,还是看着他。
“只能相信他。”邢必说。
“行吧,”邱时说,“李风说的嘛,这就是老祖宗的智慧。”
“谁家老祖宗才一百多年,”邢必说,“什么物种这么短的年头。”
邱时笑了:“如果不是记忆被锁掉,你是不是不会忘事儿?”
“嗯,”邢必说,“我能记得你说过的每一句话。”
“……也不用记得太清楚。”邱时说。
这条穿山的通道一半是天然形成,一半看得出有人工扩展的痕迹,不过看得出已经很久很久没有人来过了,只能看到一些动物的粪便和小块的动物尸骨。
这条一百多年前就被人挖通又似乎是早就被废弃了的通道,可能已经没有人知道它的存在。
但对于邢必来说,这是清晰的记忆。
记得一些没有人知道的事,总感觉会有些寂寞。
好在现在多了一个人记得。
从山的另一侧钻出来时,邱时又回头认真看了一眼,想要加深一下记忆。
但只走出了几步,那个洞口就已经完全隐没在了岩石和草丛中,别说加深一下记忆了,连个记忆的点都没有。
他们要过的这条河很宽,天色暗掉之后完全看不见对岸的轮廓,只能看到闪着光的水面,听到河水拍击岸边石头的声音。
“这河也太宽了。”邱时站在山腰上,有些感慨。
“顺着河往上走一段,”邢必带着他开始下山,“地图打开吧,这一片开始有很多游民,大多都不友好。”
“那我们上哪儿弄船去?”邱时打开了地图,虽然有些影响视线,不过地图上只有他和邢必两个小点,看着还是让人踏实的。
“找到了直接抢。”邢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