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于永夜 第30章

作者:麦香鸡呢 标签: 破镜重圆 ABO 玄幻灵异

“那你还问。”

温然就很有眼色地不再废话,打开纸袋,拿出一个牛角包低头啃起来,一边啃一边小心地注意着不把面包屑弄到座椅上。

车子开动几分钟,顾昀迟看着前路突然问:“颈环档位调低没有。”

“嗯?”温然嚼着面包回想片刻,“是最高档位,我怕信息素散出来。”

顾昀迟啧了声:“调低。”

不敢多问,温然连忙照做,档位甫一调低,alpha信息素便卷绕着面包香飘进鼻子里,大脑都跟着清醒几分,温然才明白顾昀迟一直没将手环档位调高,始终释放着信息素。

从头到脚都再次舒适起来,温然舔舔嘴边的面包屑,真诚的语气:“你真的很好。”

话毕,顾昀迟却皱了下眉,道:“吃东西的时候别废话。”

明明是夸奖,居然被他说是废话,温然实在不懂顾昀迟不爽的点,悻悻地继续吃面包。

在车子拐入温家大门外那条林荫大道的路口前,已经吃掉五个牛角包的温然鼓起勇气开口:“就在入口停下吧,然后我走回家。”

“我送你回家让你觉得很见不得人是吧。”

怎么会被理解成这样,温然愣了愣,立即解释:“不是的,我怕被家里人看到,不知道我哥昨天在不在家过夜,而且门口有他的保镖,要是被他们知道你送我回来,可能会以为我和你关系很好。”

交谈间已经到了路口,顾昀迟在树下停了车,反问:“关系很差你昨天还跑来我家。”

“其实不差,对吗?”温然不等顾昀迟回答,接着说,“但是我不想被他们知道。”

就算陈舒茴没有下达要他与顾昀迟保持距离的指令,温然也不想被温家人知道他和顾昀迟关系不差。

顾昀迟抱着手靠在椅背上,轻描淡写:“知道你喜欢偷情了。”

令人费解的结论,重达十吨的黑锅,温然呆滞道:“你怎么能这么说……”

“下车。”顾昀迟态度干脆。

“哦……”不知为何很想多待一会儿,也许是想再闻闻顾昀迟的信息素,温然折好袋口,却迟迟没有开门下车。犹豫几秒,他说,“我哥昨天把方以森带回家了,还让好几个保镖看着他。”

没任何惊讶,顾昀迟道:“你哥做这种烂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确实……而且他明明在外面有房子,这次却把人带到家里,我担心我妈回来之后看到方以森,会朝他发脾气。”温然低声说,“他已经是受害者了,为什么还要承受这些呢。”

“你愁也没有用。”顾昀迟看他一眼,“不关你的事,也不是你能管得了的事。”

“但我还是很替他难过。”温然抠抠手指,“我还听到我哥问他遗书是不是不想要了,感觉不是什么好事。”

“方以森被你哥关起来的那段时间里,他母亲去世了,没见到他最后一面,只留下一封遗书。”顾昀迟看着前方大道,尽头是温家黑色的大门,“遗书被你哥收走了,作为拿捏方以森的筹码。”

温然呆了很久,才说:“原来是这样。”

母子俩一脉相承的手段——以他人的软肋来制造可以为自己满足欲望的有利条件,不管是打造出一个高匹配度omega,还是抢走遗书。

就像现在坐在车里的他和顾昀迟,一个利用方,一个被利用方。

温然又说:“对不起。”

“只是告诉你事实,不用发散思维又在这里道歉。”顾昀迟按了车门解锁键,“下次说对不起之前想清楚到底是不是自己的错,需不需要自己来道歉。下车。”

还没悟透他的话就被再次驱逐,温然有些反应不及,却还是马上打开车门。在脚抬出去之前,他回头对顾昀迟说:“谢谢你释放信息素给我,我好很多了,要是你这两天也有空,可以随时叫上我去你的老师家吃饭,我没问题的。”

“知道了。”

温然就笑一下,下了车,站在路边看顾昀迟离开,才往家里走。

门口的保镖没多给他眼神,应该是温睿的人,只负责看守方以森,不一定会将自己彻夜未归的事汇报上去。温然推开家门,芳姨正起来做早饭,见他从外面进来,诧异道:“怎么这么早起,去哪里了?”

“去买了面包。”温然含糊地撒着谎,“您不用准备太多早饭,我再热个牛奶就行。”

“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去买嘛,你身体不舒服还跑出去。”芳姨往厨房赶,“我帮你热牛奶。”

五分钟后,温然端着牛奶上楼,轻轻敲方以森的房门:“方助理,你起来了吗?”

很快门被打开,方以森还穿着睡衣:“起来了,刚洗漱完。”

“我给你拿了热牛奶,还有这个牛角包,非常好吃,我能进来吗?”

房间里开着灯,方以森将门再拉开一点,说:“可以的,请进。”

虽然从顾昀迟家带回来的牛角包很珍贵,好久才能有机会吃上一次,但可以分享给方以森,这令温然感到慰藉,也产生负罪感——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你昨天睡得好吗?”

“还好。”方以森喝了口牛奶,说,“谢谢你。”

“不用的。”温然坐在椅子上,手心搓了搓膝盖,安静一会儿,问,“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方以森侧头看向他,然后又移开目光,回答:“想麻烦你帮我找几本书,我这样待着有点无聊。”

温然立刻站起来:“我现在去找,你等我一下。”

咚咚咚跑去书房,从书架上取了几本不同类型的书,温然回到客卧,把书放在桌子上。

等方以森吃完早饭,温然不再打扰。回房间数了数,自己吃掉五个,方以森吃掉三个,还剩下七个牛角包,这个周末可以慢慢吃。

脱离顾昀迟的信息素安抚,头又有些晕和热,但已经比前几天好很多,没有太大影响,温然坐到书桌前开始做作业。

周六在做题与陪方以森观看完一部电影中结束,陈舒茴出差未归,温睿忙着公司的事,大概也找不到空闲抽身,温然替方以森松了口气。

晚上洗完澡,温然刚走出洗手间,听到有人上楼梯,他打开房门,是温睿回来了。

温然问他:“你要把方助理关在这里多久。”

“这是你该管的事吗?”温睿停下脚步。

“妈回来了会生气的,会对方助理说不好听的话。”温然尽可能压低声音,“他已经过得很不好了,你还要让他难堪吗?”

温睿沉默片刻,道:“你妈生气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凭什么事事都要按着她的想法来。”

“那也不能让方助理夹在你们中间受罪。”

温睿不耐烦地看他一眼:“小孩别管那么多。”

他说完就走了,去敲方以森的房门,温然只能关上门,坐到床边发呆。

手机响了一下,有短信,是339发来的:晚上好!接少爷通知,明天早上十点半出发去章昉懿老师家吃午饭,请提前做好准备!

温然:收到,我是在家里等还是自己过去?

339:会有一位姓顾的司机准时来接哦!

温然:好的

以为这位顾司机只是恰好同姓,直到第二天早上十点二十分,温然走出大门,远远望见大道尽头那辆深灰色跑车,才意识到原来该司机全名顾昀迟。

不敢迟疑,温然迈腿跑起来,气喘吁吁跑到车边,顾昀迟正低头看手机。温然不知道车门怎么开,摸索观察了半天,没有办法只能敲敲车窗。

顾昀迟头也不抬,一手按键,车门自动打开。

“早上好。”温然坐进副驾后主动打招呼。

意料之中顾昀迟没搭理他,启动车子掉了个头开出去。

并不远,只开了半小时左右便到达章昉懿家,清净的花园别墅。顾昀迟将车停在树下,和温然一起下车,对正拿着小锄头在到处松土的alpha叫了声:“老师。”

章昉懿抬头,站起身,笑着说:“来啦。”

顾昀迟推开花园门,温然跟着走进去,章昉懿洗了个手,问温然:“还记得我吗?”

“记得。”温然实际非常紧张,“老师您好。”

“别客气,就当是来亲戚家。”章昉懿带他们进客厅,“上次培闻生日我刚好在国外,回来才知道那晚他给你们俩订了婚,错过了怪可惜的,所以想着叫你们来吃顿饭。”

一听到订婚这个词温然就浑身不自在,看也不敢看顾昀迟,接过保姆递来的水,说了声谢谢后开始一口接一口地喝,掩饰尴尬。

顾昀迟问:“吴老师呢?”

“她这段时间忙着呢,下周有个演奏会,今天一大早就去监督排练了。”保姆过来示意午饭已经准备好,章昉懿说,“行,那我们先吃饭,边吃边聊。”

虽然陈舒茴不常在家吃饭,但芳姨一直是按照她的口味来做菜,温然其实吃不太习惯,导致总觉得外面的饭菜更合胃口,比如顾昀迟家、刘叔刘婶家,以及今天的章昉懿家。

“好吃就多吃点。”见温然吃得香,章昉懿笑道,“看你瘦瘦的,还以为不太爱吃饭,没想到胃口这么好。”

温然咽下一口菜,说:“真的很好吃,谢谢您。”

顾昀迟瞥他一眼,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了句:“猪。”

以同样的音量,温然承认道:“没错。”

饭桌上氛围轻松,章昉懿聊起顾昀迟小时候学小提琴,如果拉错音就会生闷气,并且绝不会在同一个地方错两次。

“难怪小提琴拉得那么好。”温然说,心里想的是原来少爷从小就爱生气。

顾昀迟夹了筷菜,淡淡道:“你什么时候看过我拉小提琴。”

温然一噎,是339上次给他看琴房监控来着——但怎么能出卖339,于是他说:“是我想象的,你那么聪明,而且有很厉害的老师教,不可能不好。”

顾昀迟看了看他,没说话。

章昉懿却愉悦地笑起来:“昀迟,对手有很多种,看来你可得小心了啊。”

“会小心的。”顾昀迟说,“小心不要被蠢到。”

没听懂,但不妨碍温然继续吃菜。

饭后章昉懿提出一起去楼上琴房转转,不知是为了逃避被老师要求现场拉琴还是别的什么,总之顾昀迟抬了抬手机说要出去打个电话,让他们先去。

“这小子,就是怕我叫他拉琴。”章昉懿推开琴房门,问温然,“你有学什么乐器吗?”

“会弹一点钢琴。”温然答。

琴房很大,采光也十分好,透明柜中摆放着许多架小提琴,最大的那面墙上整齐地挂着大大小小各种照片。

“这是昀迟第一次上台独奏,五岁半的时候。”

温然凑近看,首先看的是相框的悬挂方式,没有细绳,是挂在钉子上的,应该不会突然掉下来。再看照片,不到六岁的顾昀迟穿着黑色燕尾服,一脸严肃地在演奏。

目光一转,旁边是一张看起来有些年份的大合照,日期标注是二十一年前。在许多张陌生面孔中,温然很快认出了年轻时期的章昉懿,他刚要抬手指过去向对方确认,却忽然注意到站在章昉懿后排的女人。

别在耳后的长黑发,干净清美且丝毫不显寡淡的脸,站在人群中像一棵秀丽的竹。

与照片上那双眼睛对视的一瞬,温然心头猛然重跳,他确认自己并不认识这个女人,熟悉感却扑面而来——就像看到自己的脸。

“太像了,对吗?”章昉懿轻声道,“上次我说你长得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就是她。”

温然还盯着那张脸,入神到只能用气声问:“她是谁呢?”

“李轻晚。”章昉懿缓缓道,“我最优秀最有天赋的学生,曾经我以为她可以接任我成为乐团首席。”

“相比其他从小就开始学琴的人,她的起点要晚很多,但音乐离不开天赋,而她就是那个有天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