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事当长贺 第116章

作者:耍花枪 标签: 年下 强强 正剧 HE 玄幻灵异

活生生一个招摇撞骗的神棍。

顾拂笑眯眯地收回手,轻快地说道:“你中了武举对我也是好事,你们兄弟俩高官厚禄,欠我的人情就能换来更多东西。”

鲁北平笑着摇头:“那就借顾道长吉言了。”

顾拂打量鲁北平片刻:“那姓陆的倒是会给恭卿找事做,还拖家带口来了,肯定是他让你来找恭卿的吧?”

鲁北平有些迟钝:“的确是我哥让我来找班先生,可班先生在玉成县的时候我们就认识了,后来我哥去玉成县找我爹,才与班先生结识的。我们镖局四处走镖,有时候会替人带些货物到别处售卖,班先生时常托付我们帮他卖些东西呢。”

“哦?”顾拂此时方才知晓这件事,不解道,“我怎么瞧着,恭卿和姓陆的小子比和你熟稔多了?”

鲁北平:“……”

说起来,好像真是这么一回事。陆旋和班贺两人的感情,出奇的好,旁人插不进去似的。顾拂不说没觉得,这一提,便觉得好像有些不对劲起来。

班贺从官署散值回来,鲁北平已经在家帮闵姑忙活了,见他没事,神情似乎也不再纠结武科的事,班贺安下心来。

陆旋白日被娄冠叫去,在军营待了不短时辰,也不知道鲁北平是什么时候回的,不过他对此并不在意。

一桌人吃着饭,陆旋如往常一般给班贺夹了一筷子菜,鲁北平双眼立刻朝着他们看来。

有所察觉的班贺不动声色,语气如常:“虽然我胳膊没你长,夹菜还是夹得到的。”

陆旋哦了声,专心吃起了自己的饭。阿毛夹起一把菜叶放进鲁北平碗里:“平哥,我也给你夹,嘿嘿。”

鲁北平道了声谢,将心里莫名其妙的感觉挥去,注意力也收回来。

好友亲近点无可厚非,相亲互助很正常啊,况且人与人间交情深浅又不以相识时间为准,没什么好奇怪的。这么一打岔,鲁北平对步射失利的怨念淡了许多,尽量维持平常心,等待发榜之日到来。

翌日,班贺得知了鲁北平昨日行踪。而这个消息,却是他从顾拂口中得知的。

顾拂扬起下巴:“你这位小兄弟,找退路找到庙里去,该不会想出家了吧?他要跟秃驴拜师我可瞧不起他,幸好给我碰上了,及时把他拉了回来。实在想出家,拜我为师也是可以的嘛。”

班贺不止是费解,还有些头疼,拜顾拂那更不可以!

第165章 老臣

鲁北平武举能中与否终归是他的事,班贺注意到的却是另一桩非比寻常的安排。

升迁侍郎后不仅职权范围发生变化,朝堂之上所处位置也不可同日而语。以往班贺站在队伍末端充个人数,而今站位于工部尚书俞燔之后,身旁的官员地位自然水涨船高起来。

所处位置决定了所见所闻,即便不是主动扫听,一些话一些事,也会自然而然摆到面前来。

朝会的日子天光还未大亮,一众官员早已陆续到位,聚集在宫门前,等待皇帝到来,内侍宣布朝会开始。

离朝会正式开始还有些时候,官员们哪能木桩似的规矩站着不动不语?纷纷各自集结。或论及政务,或寒暄恭维,能传到别人耳朵里的无非都是一些希望别人听见的话。

班贺听见纷杂言语中传来一道略显苦口婆心的声音,侧目向话语传来的方向看去。

“部堂,下官不过是心中有所不平,才忍不住要说句公道话。”说话的是礼部侍郎,戴竹冈。

声音虽不大,周边的几人却都听得真切,默不作声地关注过来。

戴竹冈说道:“武科考试历来由兵部主办,以往也曾有过皇帝委任礼部负责的先例,这是皇命钦定的武官选举职权。历朝历代以来,无非礼、兵两部才有资格过问。可今年武科,皇帝却任命吏部侍郎任副总裁,这是从未有过的。既不合礼制,又不合规矩,本朝立国未曾有过这样的先例啊。”

礼部侍郎韦存恕半闭着眼,双手持笏垂在身前,听着下属说出那些话,并未应和,却也不阻止,想来这些话也是他心中所想。

武科考官由皇帝亲自挑选,多年以来正总裁从翰林院里选已成常例,副总裁为兵部侍郎,此一职位从未由兵部之外的人担任。

戴竹冈说道:“他李倓身为吏部侍郎,明知不合规矩,对皇帝这番举措竟也不回拒,堂而皇之参与武科考试。遴选、考核文官都不能满足,如今还要插手武官遴选了么?”

皇帝近来对李倓颇为器重,不时召见,获得如此殊荣,李倓本就不低调的作风更甚,颇有目中无人的架势。戴竹冈这些话,是在心中不满积累到极点后不吐不快。

听见这话的官员暗暗点头,对这番话颇为认同。但没有一人敢将态度明面上表现出来,戴竹冈看向四周时,纷纷眼神回避。

皇帝命李倓担任副总裁明眼人都知道不妥,早先倒是有人上疏请求皇帝收回成命,却被全部驳回,上疏者还被皇帝找机会申饬一番,便无人再敢明着反对。

就连来到京城便斗鸡似的四处得罪人的范震昱,这次都没有出头。他是想搅乱这潭浑水,心里却很清楚自己的底气来源于谁,这回是皇帝授意,他便装聋作哑。

其他人的态度则暧昧得多,这其中不仅有皇帝亲自任命的缘故,还有吏部侍郎李倓不可轻易得罪。

李倓曾担任两次文科主考,所有参加当年会试的举子都是主考门生,考中进士更是莫大的恩情。

更别提朝中官员升贬皆经由吏部,不少是吏部尚书、侍郎门生故吏,若是在这时候当出头鸟,便是明着跟李倓过不去。

一道声音如霹雳般震慑当场,登时再听不见别的声音。

“戴侍郎竟然如此懂礼法,对李某人担任一个小小的武科考官不满至此,以致满心怨愤非要博得认同不可。你倒也知道这是陛下的旨意,戴侍郎为何不敢在朝堂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到陛下面前去说?反而是在人背后闲言碎语,这两面三刀的做派,便是合乎礼,合乎法?”

被议论的李倓姗姗来迟,却正好听见了最后那几句话。他正在风头上,毫不迟疑当场怼了回去,冷眼看着戴竹冈,面色傲然。

众目睽睽之下,他毫不收敛态度嚣张,戴竹冈面色有些难看,不甘落于下风,当即回道:“李侍郎,你我入朝为官做臣子,是为朝廷与陛下分忧解难,因此更要明事理,正视听。对陛下的旨意无所不从,才是奸臣所为。”

李倓冷笑道:“你的意思是,陛下不明事理,非要你去正视听不可?陛下任用我,便是任用奸臣?戴侍郎可别忘了自己的身份,陛下是否偏误自有御史言官履行职责,戴侍郎如此有心,难不成是想插手御史言官的职权?”

“你!”戴竹冈又气又怕,惊出一身汗。皇帝素来不喜他人对他的安排指手画脚,方才情急之下一时失言,说的话若是被有心人捅到皇帝跟前,治他一个大不敬之罪,他恐怕在劫难逃。

戴竹冈控制着声量,李倓却是有恃无恐,听见他声音的人不在少数,越来越多的人支着耳朵投来目光,气焰更甚。

心中生起一丝退意,勉强应对的戴竹冈看向周围,官员们依然低头不与他对视,仿佛从一开始便没有抬起过。

班贺站在俞燔身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不免觉得在此情形下势单力薄的戴竹冈可怜,但很快收回了仅有的一点同情心。

官场如战场,勾心斗角从来如此,所作所为皆为权势私心,没有谁是可怜人一说。

这位李侍郎出身门第,进士及第进入官场,有些手腕,多年来官运亨通,权势人脉都不缺。对于陆旋而言,是个极难对付的对手。

不,现在的他们根本无法成为对手。

思索间,内侍前来传话,官员们各自归列,排成整齐队列,等待皇帝接见。

朝臣谈论的政务多半是班贺插不上话的,工部之事也有俞燔这个尚书代言,他便戳在原地当一个光听不说的哑巴。

忽然,班贺听见皇帝唤了一声兵部尚书。

“冯尚书,朕听闻老尚书前些日子身体抱恙,歇了些时日,今日上朝,身体可还硬朗?”赵怀熠语气温和,俨然一位关切老迈臣子身体的仁君。

班贺稍稍抬眸,皇帝关切臣子是否安康理所应当,可在这朝堂上,问起老臣身体,绝非一件寻常事。

兵部尚书冯攸仁听见问询,连忙上前一步,先谢过皇帝关怀,立时心中领会皇帝言语中潜藏的意思。

他久居官场,是三朝老臣,不说功勋卓越,也做出不小政绩。病中皇帝还派人去看望过,对他这位老功臣有几分尊敬。

可再尊敬,也不能保证皇帝需要他这个臣子,这回问出这句话,显然是在试探他是否还能继续担此重任。

冯攸仁抬头,朗声说道:“圣上,老臣虽年纪大了,但身体并无大碍,前些日子不过是些小病,痊愈之后便又生龙活虎的了。不信,您瞧。”

他说着,便要证明自己一般,抬腿便是一跳,当着众臣的面,大跨步在人前走动,活动着四肢腰身,甚至放下笏板想要来个空翻。

赵怀熠忙叫人搀扶住他,让一个年迈老臣在朝堂上如此卖力表现,万一真出了什么事闪了腰,他心里也过意不去。

老尚书有些气喘,面上却硬撑着,不肯服老。皇帝无奈笑笑:“老尚书以身报国,是朝中栋梁,忠良之心多年未变,老当益壮,不减当年,万望老尚书保重身体。”

对老尚书安抚一番,皇帝退场,朝会便就此散去。

这一出试探差点就成了小闹剧,虽在老尚书强硬表现下未能继续,但皇帝的意思已经传达到各人眼中——老尚书年事已高,是时候退位让贤了。

跟随俞燔走出宫门,班贺若有所思,尚未明白皇帝到底想做什么。忽然回神,发觉上司正回头看着自己,笑笑拱手一礼。

俞燔回以一笑,转回头去,轻声说道:“冯尚书多年来鞠躬尽瘁,为朝廷尽心尽力,为人清廉,可惜太过贪恋高位,才会有今日堂上这一场面。若是再不能放手,恐怕,晚节难保。”

班贺想了想:“君心难测,进退之度,难以把握。老尚书不过是想,为朝廷尽最后一份力罢了。”

“是啊,君心难测。”俞燔认同地点头,心中被那一幕触动,轻叹一声,“我不图位高权重,只想能全身而退,有个善终。”

他似乎意有所指,班贺笑容不改:“部堂光明洞彻,定能如愿。”

“可有些时候,入场便如陷泥淖,被裹挟其中,再难脱身。”俞燔语气沉重了些,“有些人适合为官,有些人不合适。你原意只想待在虞衡司,可惜这不由你决定,你的为难我也看在眼里。这官场,不适合你。”

班贺嘴角笑容收敛了些,随即缓缓扩大,眼眸清明:“可我,已经身在其中了。”

俞燔再度回头,已显出几分老态的双眼并未包含任何苛责:“你执意为官定然有你的想法,只是一句告诫,当退则退,休要越陷越深。”

班贺点点头,语气认真眼神狡黠:“部堂言之有理。可部堂,您太瞧得起我了,我不过随时可以取而代之的工匠出身,泥淖就那么点位置,哪儿轮得到我涉足深处?”

俞燔笑起来,一声是啊随着叹息一同出口:“旁的人,还够不上呢。”

“部堂,我还有一事相求。”班贺说。

俞燔提起眉梢:“什么?”

班贺毕恭毕敬:“您那马车,捎下官一程?”

俞燔大笑几声:“来吧来吧。你这工匠出身的工部侍郎,连辆马车都造不出来,简直不成体统。”

班贺眨眨眼:“我若用工部侍郎的职权造自己的马车,怕是更不成体统。”

俞燔思索一番,忍俊不禁。

堂堂工部侍郎,就图一辆马车,确实挺没出息的。

第166章 放榜

马车在巷口停下,班贺下了车,朝着马车驶离的方向垂首站立,等待马车离开才往巷子里走去。

还未开门,便听见门里传来阿毛叽叽喳喳的声音,还有尖尖细细的“叽叽喳喳”声。班贺抬手轻叩门,闵姑应声前来开门,将班贺迎进来,手里还拿着一把湿漉漉的菜叶。

班贺循声朝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阿毛蹲在小院一角,仰头叫了声师兄,便有低下头去。他的跟前是个竹编的围栏,洞眼稀疏,稍稍弯了弯,两边抵着墙,围出一扇角落来。

班贺往前走两步,看清围栏里卧着一只母鸡,忍不住笑了笑:“哪儿来的活鸡?”

闵姑不好意思地从厨房里探出半截身子:“我儿媳妇送来的,她在市集见到有人从周边县城里运来卖,比平时便宜不少,特意买了给我送来。”

肥美的母鸡蹲在地上,羽翼丰满,身体浑圆,一看就不少肉,尤其是一双腿,除了中间一根骨头,其他都是肉,闵姑手艺也好,肉咬起来一点不柴,满口留香。阿毛口水开始不住地淌,吸溜一声:“咱们什么时候吃?”

闵姑笑着说:“不急,再养两天,养肥了才好宰。”

班贺闻言,看阿毛失望的表情好笑,想到什么,笑容浅了些。

阿毛盯着那只鸡,尤为擅长自我开解:“没事,再养养肉就更多了。我和闵姑一起养,长双份的肉。”

说着话,陆旋和鲁北平从门外进来,搭上那句:“你还会养鸡?”

阿毛倏地站起身:“当初在叙州,我可是放了一群大鹅呢!”一根竹竿,就能驱使千军万……鹅,可威风了。

鲁北平玩笑道:“好在阿毛食量不像大眼哥,否则班先生非给你吃穷不可。”

阿毛脑袋一昂:“我才不会吃穷师兄,大眼哥会自己挣口粮,我也会呀。又不是养不了自己,我也能干得很呢,这篾条就是我编的,织席贩履岂是泛泛。”

“了不得。”陆旋站到班贺边上,“咱们家里要出一个大人物。”

上一篇:仓鼠和金雕怎么谈恋爱

下一篇:破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