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事当长贺 第23章

作者:耍花枪 标签: 年下 强强 正剧 HE 玄幻灵异

许是从未遇见如此警觉之人,还未碰到便被抓获,被他捏住的手腕像是被铁钳钳制,骨头要被捏碎了似的疼,小贼只慌了一瞬,但很快冷静下来,面露凶相:“你小子活腻味了!”

被当场抓获还敢凶狠的资本,就在于那把他随身携带的小刀。扒窃并非次次都能得手,遇到这样的场景,只要露出凶器,常人都会退缩,无往不利。

雪亮的刀锋抵着陆旋,小贼色厉内荏地呵斥:“快放手!”

见这人不为所动,小贼心一横,抬手便向他的手臂刺去。

陆旋下意识躲避,小贼似乎练过两招,竟然不依不饶地缠上来。班贺和阿毛还在一旁,要是因为他惹了麻烦,被官府注意到,极有可能连累他们被查处。一味的躲避之下,小贼反而气焰高涨,一下快过一下的刀刃割破陆旋衣袖,却不见血色,反而自裂口处反射出一道金属的冷光。

刀刃与硬物接触的感觉异常清晰,那绝不是寻常肉体。小贼停了手,一时目瞪口呆,盯着那条手臂说不出话来,他到底是什么人!

班贺脸色骤变,让阿毛站在一旁,上前几步间脱下了外衣,罩在陆旋身上,盖住破损的袖口。

将陆旋挡在身后,班贺转身面对那小贼,一言不发,突然反手一掌将他打倒在地。

往常被威胁的人少有反抗,遇到这样的硬茬是头一遭,还有那人的手臂……小贼捂着脸惊恐万分,手中利刃摔到一边,不敢去捡。

“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手、手……啊不,我什么都没有看到!”小贼慌不择路往后蹭,背抵着墙,退无可退。

班贺上前一步,微微弯腰,语气平淡:“你最好是什么都没有看到。我已经记住了你这张脸,如果被我发现你乱说话,我就割了你的招财。”

小贼闭紧了嘴,试探着爬开两步,见他们没有反应,连滚带爬地跑出了小巷。

阿毛摸着下巴,努力转动那聪明的小脑瓜,还是没能找到答案,转向师兄疑惑问道:“师兄,招财是什……”

他敬爱的师兄此时并没有听他说话,而是将全部的注意力放在了旋哥身上,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第32章 赠刀

掩在外袍下的衣袖破开一个裂口,长约两寸,不知轻重地咧着,显出内里的义肢,像长了一口钢牙。

班贺透过裂口查看,表面似乎被刀刃划出了一条浅痕,拇指由下至上抹过,便什么痕迹都没有留下。

陆旋看见他的动作,当即道:“抱歉。我是怕出手不能把控力道,招来麻烦,反而给了那贼可乘之机……”

自换上这双义肢以来,按照班贺的指导不断练习尝试,已运作无碍,可经由他手的都是些死物,与人交手的实战经验屈指可数——只有葛容钦一人。身经百战的习武之人远非常人能比,骨头都要比常人硬几分。简而言之,就是更能抗揍。

同样的力道,葛容钦能承受住,那小贼却不一定。如此束手束脚,陆旋心中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班贺抬眼看他,若有所思的眼神,叫陆旋心中忐忑。

“你说得对。”班贺开口道,“是我疏忽了。你不仅要学会怎么用这双手臂打死人,也得学会怎样才能打不死人。”

这话听起来,很是微妙。

确定没事,班贺放下心来,让陆旋将他的外衣穿上,回客栈再说。阿毛见师兄终于得空,求知欲旺盛地再次问出那个问题:“师兄,什么是招财啊?”

陆旋瞥了他一眼,替班贺给出答案:“是舌头。”

阿毛惊得一把捂住了自己的嘴,但他还是没明白,捂在手掌下的声音瓮声瓮气:“为什么!”

班贺语气轻描淡写:“屠户会割下猪舌单独贩卖,只是舌与折同音,生意人避讳,为图吉利,因而改称为招财。的确听起来吉利多了。”

阿毛舌头在嘴里卷了卷,确定它还在,内心大为震撼。

返回客栈,两间客房陆旋独住一间,阿毛走累了,待在隔壁客房,而班贺却没有回房,与陆旋共处一室。

两人坐在桌边,陆旋握上了班贺的手,心跳如擂鼓。陆旋对班贺的乐于助人有了更深层次的认知——他非常有献身精神地拿自己给陆旋做练习,充当真人陪练。

既然怕不知轻重,那就来一场有即时反馈的力道检测。

相握的手小心谨慎,逐渐加重力道,陆旋双目紧盯那张面孔,从细枝末节中分辨力道是否合适。这比让他捏碎一块石头还要艰难。

僵持片刻,陆旋呼出一口气,放开班贺。

根本下不去手。

班贺没有放弃,拍着胸口:“来,你打我一拳,照这儿打。”

陆旋:“……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班贺恨铁不成钢,眼前这么好的机会,竟然不珍惜。陆旋无言以对,这种机会压根没法珍惜!

没法子,不敢对人下手,班贺上后厨讨了两颗生鸡蛋,塞到了陆旋手心里。

看着陆旋低头专心对付手里的鸡蛋,如何将蛋壳压裂却不碎,对他来说是件难事,班贺乍然开口问道:“你习武,都是你爹亲自教的?”

陆旋动作顿了顿:“嗯。”

班贺:“教的都是些杀招。”这是第一次见到陆旋便能看出来的。

陆旋并不否认:“走镖不是市集买卖,经常要走山路荒野,遇上劫匪歹徒是常事。有些见到镖局旗号会主动退避,不退的,那就意味着一场血战。要么不动手,要么,就让劫匪有来无回。”

他语调铿锵,话音刚落,一枚鸡蛋应声而碎。

陆旋:“……”

班贺视线落在溢出的蛋液上,点了点头,语气低沉:“嗯,我完全明白了。”

他拍了拍陆旋的肩,任重而道远啊。

因他们还要赶路,尽早出发才好,否则出城没多久天就黑了,又要找地方休息,耽误功夫。伍旭早早就来了,陪同班贺三人一起用过早饭,送他们出城。

他带了些银两要给班贺做盘缠,却被班贺婉拒,劝说无果,伍旭最终只是将一个木质方盒交到了班贺手中。方盒约有四尺长,八寸宽,古朴简洁的表面,覆盖了数层深棕发红的生漆,不知里面装了何物。

那两位旧友的道别陆旋没有关注,带着阿毛坐在马车上,在城门外安静等待。没过多久,班贺回到马车上,最后与伍旭挥手,驱着马车向前驶去。

随着马车渐远,城门上宣城二字逐渐模糊。得到休整重新上路,心境焕然一新,连阿毛都觉得自己还能再忍受几天车马劳顿。

“接着。”班贺将方盒抛向陆旋,陆旋诧异地抬手接住。

双手虽然感觉不是十分敏锐,但仍能感受到方盒的分量。

班贺:“这是旦明送给你的。”

陆旋怀着疑惑与好奇,将盒盖揭开,看清匣内物件,迅速转向班贺,眼中流过异样的神采。

那是一个刀匣,匣内装的是,那柄朝仪刀。

陆旋感到喉咙有些发紧,实际上出口的声音并无异常:“是他送给我的,还是,你讨来的?”

班贺一笑:“有什么不一样?最终结果都是落到了你手里。”

陆旋沉默下来,合上刀匣。心中情绪涌动,彼此倾轧,融成了一句极简单的谢谢。

除此以外,他不知还能说什么。犹在此刻,更为唾弃自己的笨口拙舌。

班贺背靠车厢,悠悠道:“不用谢我。尽管让我看看,你够不够格配这柄‘朝仪’。”

陆旋手掌按在刀匣上,望向前方的目光悠远而坚定。

定不负期望。

几日后,马车终于抵达叙州,即将正式结束这场长途跋涉,不仅阿毛兴高采烈,连班贺也对叙州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灰色的城墙出现在眼前,向着两边延伸,望不到头。较之宣城,叙州城墙更为高大雄伟,至少从外观上看完全没有可比性。

“早就听闻叙州城墙之名,今日一见,果然壮观。”班贺看着顶端带有瞭望孔的女墙,不愧是有金城之称的叙州。

“城墙虽皆为砖石垒成,以三合土黏合,但叙州城墙与别处有一点不同,还有一种建造的主原料,你猜是什么?”班贺面上带着饶有兴致,想要考考陆旋。

“难道不是砂石与熟石灰?”陆旋对城墙建造了解粗浅,想也知道,若是这么简单,班贺也不会问了。

阿毛双目圆睁,见陆旋答不出来,在一旁抓耳挠腮,恨不得开口替他答了。见他实在不知,班贺不再卖关子,道出正确答案:“是糯米。”

糯米?怎么也想不到糯米能和造城墙扯上关系,陆旋还是没能明白。

阿毛从身后扒着他的肩膀,不甘寂寞地大声嚷嚷:“就是糯米!叙州的城墙是糯米砂浆做的,听说,比京城的城墙还要坚固。”

糯米浆、熟石灰与砂石按一定比例搅匀,制成浆糊,便是糯米砂浆。工匠将其填补在砖石空隙中,待糯米砂浆干涸后,历久弥坚,这样的城墙不仅经得起炮击,连地震都能抵抗。有此城墙,固若金汤,不可攻也,因而叙州才有金城一名。

接近叙州城门,看守手握兵戈,没有一丝懈怠,挨个检查入城之人。城楼之上五步一岗,戒备森严,将城门之下尽收眼底。

陆旋一眼便看到城门张贴着的告示,那是一张募兵令,显然贴上去的时间不短了。

戒备如此森严,陆旋心中蓦然生出些许不确定,侧头向班贺看去。班贺看起来对这座城颇有兴趣,笑容不减,他心中稍稍安定,先进城再说。

第33章 叙州

叙州地处西南边镇,周边山高谷深,地势复杂,除汉民外还有多个部族,乃是军事险要之地。这种地方本就鱼龙混杂,更是看守严格,守卫肩担重任,要仔细校验文书,谨防奸细混入。

眼下城门管制之严,从缓慢前行的队伍足以看出,想凭那份伪造的过所蒙混过关,恐怕不是易事。

陆旋忽然想起什么,从怀中取出一个信封,展于班贺面前:“这是古将军交给我的。古将军说,到达叙州后,凭这封信可以见到骆将军。”

班贺双眼微亮,连声说好,笑道:“关键时刻,救急如救火。得亏有你,不然咱们还得另想办法进城。”

那双笑眼似能灼人,陆旋略不自在:“进城对你不是难事。”

“混进城之后呢?让我藏头露尾,见不得光?”

陆旋还要说什么,班贺偏头注视他:“想夸你一句,就这么难吗?”

热度自耳后烧到了耳朵尖,陆旋佯装镇定,掩饰性别开脸,最后索性直接跳下马车,拿着那封信走向城门守卫。

“我去了。”

班贺和阿毛在马车上等着,可以看到陆旋与城门守卫交谈了两句,对方伸手试图将那封信接过,却被陆旋拒绝。

守卫转过身去,走入城门内,等了片刻,走出一个小官来。那小官虽然瞧着也是不入流的官员,至少是有品阶的。在这样的边镇,是个官就必须高看两眼。

官员仔细盘问,陆旋如实回答,他顺着陆旋所指方向看来,随即摇了摇头。

又说了几句,突然从一旁冲出一个武官,将小官推搡到一边。身子骨不太健硕的小官像颗风中枯草,晃了几晃才站稳,站在一旁十分萧瑟。

武官拍着胸脯介绍一番,与陆旋抱拳拱手,两人说话的气氛都与那小官问话截然不同。最终,班贺见到那名武将从陆旋手中接过了信封。

眼见陆旋转身折返,阿毛瞪大双眼,一手撑着师兄肩膀,上半截身子探出老远:“旋哥,怎么了?”

陆旋摇头:“骆将军外出狩猎,不在城内。”

如果真如那名官吏所说,骆将军每次出猎少则六七日,多则十天半个月,谁也说不准什么时候回来。已经离开三日,他们来得太不巧了。

班贺了然,此时已是十月初,正是秋冬狩猎的时候。

“不过,我向他打听到了叔父的消息,确定叔父已经带着他的儿子来到叙州。”

虎威镖局的人途中已经散得差不多了,或是返乡,或是就地谋生,只有少数几个跟着鲁冠威父子来到了叙州。此次鲁冠威父子陪同骆忠和出城,不在城内,却也是难得的好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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