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军校生的我不可能是虫族 第84章

作者:杯不流 标签: 玄幻灵异

“总之,不能如雄保会所愿。”

他们都知道去到狼蛛星代表着什么,权力由顶端行使,但它却来自底层。去到雄虫之间,那么他从何处寻找拥护自己的武装力量呢?一旦他还没来得及攥取足够的权力,就被迫去到远离地面的云端。他就是无根的浮萍,只能任由风吹雨打。

“所以,如果不想去狼蛛星,我们必须结婚。”

只有他们是绝对的利益共同体。

“我的阁下,请耐心等待。我很快会给你一个盛大的婚礼。”曼努埃尔的眼睛闪着明亮的金色日冕,看起来已经开始幻想了。

这似乎应该是我的台词?

好吧,又一个文化差异。随便他吧,燕屿心平气和地想,我都是和亲的公主了,是嫁人、不,嫁虫那个也正常。

第078章 洞房花烛夜

婚礼举行得很迅速,军舰一泊港,没给雄保会发作的机会,赫利俄斯他们就直接被带到了布置好的婚礼现场。

婚礼举行得很低调,他们只是为了证实婚姻关系,避免雄保会的监管,没必要像找到真爱一样大张旗鼓地宣扬。

没有媒体进场,来的宾客也大多数是政府人员和蝶族关系密切的势力。受邀而来虫族大多惊讶于曼努埃尔竟然是几个蝶种继承者之间最先结婚的,不过大概了解到赫利俄斯阁下的来历,他们又纷纷不奇怪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他找到灵魂伴侣了呢,原来只是联姻啊,那我就放心了。”

他们彬彬有礼地应邀出席,发现其余蝶种继承者都没有到场,只是送上了礼物,但是他们的支持者都在席中,尤其是鳞翅目领袖塞基的心腹,沉默寡言地跟在曼努埃尔身后迎接宾客。

“看起来蝶种继承者之争已经有了结局。”一只鞘翅目雌虫不动声色和旁边的虫八卦。

“嗯哼,他的雄主以前也是人类对吧?流落在外的雄虫阁下和发现他的蝶族结婚,这个剧本眼不眼熟?”

“小阿努比斯要维护自己的雄主,那就必须连同伊卡洛斯一起维护,毕竟经历相同,一旦伊卡洛斯出什么事也会牵连新阁下。”蜻蜓目的虫族小声嘀咕,“塞基为了保证卸任后,不被翻旧账,也只能选曼努埃尔。”

“不止吧,我雄主透露了点消息,新阁下还是伊卡洛斯的学生……”他们交换一个内涵丰富的眼神。

一只正襟危坐的蛾种敲敲左边座椅的扶手,示意其余虫往左边看:“诺,那边是伊卡洛斯阁下关系好的雄虫。”

雄虫们离开狼蛛星后就很少能聚集,分布在帝国各处,而星际迁跃对雄虫身体的负担太大,需要提前给雄保会申报。这些雄虫能出席,要么是提早出发,要么是很早就申报了星际迁跃,反正都是收到邀请后就动身前来。

“哇哦,看来他继承了伊卡洛斯的遗产——”说话的蜻蜓目雌虫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猛得停住。毕竟说一只还没死的雄虫的遗产什么的,跟诅咒也没什么两样,被雄保会听到了那还得了。他尴尬地咳了两声,若无其事地揭过:“……关系,看来伊卡洛斯阁下经营多年的关系也能照拂他。”

“等基因报告彻底完成,载入云端,双倍的补贴,我都不敢想那是多么大一笔财富。”

对于这场婚姻,他们一致得出结论:“稳赚不亏。”

“他们蝶种到底是从哪捡的阁下?”雌虫们百思不得其解,恨不得自己也去碰瓷一只。

在他们开始探讨如何潜入人类社会当法外狂徒捡到野生雄虫之前,招待宾客的曼努埃尔正好走到了这边,打断了虫族张三们的刑法学术探讨。

曼努埃尔带着赫利俄斯在宴会现场穿梭,他时不时与不同的虫族交换一些隐晦的暗语,大概是在聊目前的局势。他无疑很擅长这样的场景,游刃有余地运用各种社交礼仪,得到自己想要的情报。久违地回到权利中心,他整只蝴蝶愉快得连鳞粉都要发光了。

赫利俄斯听了一些,但没听懂,他准备回头找校长要一份资料。他认了认各族重要人物的脸,大概了解到了谁是友好方,不出他所料,曼努埃尔的友好方几乎全部是有军旅背景的虫族。

科梅副会长就是这个时候走了过来,光明正大来到赫利俄斯身旁,曼努埃尔皱眉,赫利俄斯朝他轻轻摇头。

众目睽睽之下,雄保会也做不了什么。

事实上,科梅也的确没做什么,他随手端起一杯香槟,看着赫利俄斯喝过的酒杯,柔声问:“您还满意今天的婚礼吗?”

燕屿摸不准他的路数,谨慎道:“当然。”

科梅抿了一口香槟:“那就好。听说您原本在人类的军校联赛中原本有一个夺冠的机会,可惜被毁掉了。”

“听说冠军会喷洒香槟,所以我们为了弥补您的遗憾,专门把婚礼上的酒水换成了香槟。”

酒水蝶族原本也想全包,但雄保会强烈拒绝,他们的确有安检雄虫饮食的职责,因此科梅抢走了布置宴会饮食的权力。

“您喜欢就好。”他亲昵地说。

燕屿感觉手中的香槟突然变成了岩浆。

司仪是伊卡洛斯委托的一位相熟雄虫,他看见科梅和赫利俄斯站在一起,心道不好,立刻叫自己的护卫虫过去打断他们,就说婚礼要开始了。

科梅闻言拍拍赫利俄斯后背:“去吧,就在虫母神像之下,你的雌君正在等你呢。”

婚礼现场是由蝶族布置的,大面积的纯白主色调,采用暗红镂空蝴蝶纹路的装饰,红白双色调的花卉和一些不起眼的蓝紫色花卉作为点缀。

巨大的虫母塑像挺立在中央,面目模糊,张开了双手,低着头,虫态化的护卫们依偎在它的身体之下。

在虫母的注视下进行婚礼,就和基督徒在教堂举办婚礼的性质是一样的,代表着信仰与最高的祝福。

“你知道吗?”科梅微微笑着,酒杯相碰撞,香槟在杯中流转出金色的漩涡。“虫母时代,雌虫们没有交|配权,所有雄虫归虫母所有——但他们推翻虫母后,却竖起虫母神像,以追求繁衍。很好笑不是吗?”

“这在你们人类那叫什么?地狱笑话吗?啊,说错了。”绿眼睛的雌虫慢慢喝下金色的酒液,眼睛却眨也不眨地看着赫利俄斯,“不是你们,是他们。”

人类和虫族是泾渭分明的两族,没有可以模糊的余地,燕屿已经不属于线的另一边,自然不能用“你们”来代指他和人类。

科梅用空杯轻轻碰了碰他的酒杯,很清脆一声:“欢迎回到虫族,去和您的雌虫结婚吧。”他在“雌虫”的虫字音节上,刻意重读。

这位年长的狡猾雄虫吐出拗口的人类发音:“燕屿阁下。”

面具般的微笑从燕屿脸上裂开了,他的虫族语半生不熟,因此戴着翻译器。一般对面虫族叽里咕噜说着鸟语,他听不懂,有种打全息游戏的游离感。可是当熟悉的人类语从虫族嘴里吐出,来自现实的真实感立刻刺痛了他。

他冰冷地注目回去。

耳边翻译器识别出这是人类语,翻无可翻的机器把这句话重复了一遍。那么直白的提醒他,这就是自我而残忍的雄虫。

这就是你体内另一半血液的同胞。

*

婚礼由穿过各类蝴蝶爬满的拱形隧道开始,这代表蝶族的祝福。密密麻麻的蝴蝶被花蜜吸引到白色网状拱门上,斑斓妖异的眼纹密密麻麻相叠,遮蔽天日。

罅隙间露出的光斑映出艳丽的蝶翼。除了标本爱好者,任何人类走在这条路上都会感到悚然。

在隧道里他们根本不牵手,懒得装恩爱。

周围没有围观者,曼努埃尔趁机低声问:“你心情不好?科梅跟你说什么了?”

燕屿:“没什么。”

反正曼努埃尔又不是真的关心雄虫的心理健康,见燕屿不说,就知道这不会影响婚礼,便顺着他的说辞略过。只是凭借自己对雄保会成员天然的恶意道:“你别管他,他这种虫就喜欢故意破坏别人的心情,你越不开心他越得意。”

燕屿点头,直说:“马上出去了。”

他把手伸过去,于是他们又挂上了伪装,牵着手从万千昳丽的眼纹注视下走出甬道,来到神像下。

虫母神像的高大无比,他们站在下面,还没虫母最矮的足肢高。半人半虫的神像肃穆、皎洁,光从它的躯干上打下,因为距离地面过高,今天有几分像从天堂洒下的圣光。

充当司仪的是一只和伊卡洛斯关系很好的雄虫,眯着眼睛笑得和蔼可亲,热情地为他解释:“在虫母的注视下步入婚姻,意味着美满、多子,是最高级别的祝福呢。”

赫利俄斯也回以一个笑容,仰头看几乎直入云端的虫母神像,想到的却是阿芙乐尔号的悲剧。

可能是喝下的香槟太过烧胃,他忍不住想起阿芙乐尔号甲板上刻骨铭心的铭文,和那一笔未完成的感叹号。

余光扫到虫母洁白、微微鼓起的腹部,他几乎幻视有惨叫从中传来。

如果这是科梅想要得到的结果,那他成功了。

“……虫母在上,你是否愿意爱他,直到群星化为灰烬?”

司仪已经念到了最后,燕屿收回眼神,垂眸道:“我愿意。”

“砰!”金色的礼花冲上半空,和白日焰火一起绽放。惊起一片蝴蝶,从众人头顶掠过,然后纷纷落在虫母神像的身上,展开的蝶翼上,眼纹妖异,注视着下面的虫。

台下响起一片掌声,科梅也在观众席,不紧不慢地鼓掌。有年幼的蝶种仗着自己年纪小有豁免权,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邦!”然后小虫崽被雌父一拳锤在脑门上,含着两泡眼泪被摁了下去。

雌父尴尬地笑笑:“没什么,大家请继续。”

新人们没有顺势亲吻,仿佛没听到起哄一般。而观众席的雄虫们却被小虫崽逗得咯咯笑,于是这就成了一个可爱的小插曲。

燕屿也带着如出一辙的笑,慢条斯理从头发中挑出金色的礼花。

金色的,香槟、礼花,和欢笑。

一个金色的庆典。

曾经他幻想过,却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金色庆典。

他站在台上,目光扫过面目各异的虫族宾客,忽然对远嫁异族他乡这件事有了实感。从现在开始,没有人再会叫他的人类名字。

*

结束了婚礼,宾客们带着心领神会的暧昧笑容,在夜晚离去。

燕屿独自坐在浴池里,给雄虫与下任蝶族领袖准备的婚房规格高得足够人类反腐委员会得到十个枪毙名额。甚至不是浴缸,而是浴池,他泡在水里梳头发的时候,有些微妙地想到华清池与杨贵妃。

燕屿:……

好奇怪。

礼炮中有许多金色的碎屑票落在他的发丝间,他借着水一点点把碎屑清理出来。背景音乐是光脑投屏出的新闻页面,里面播报着人类最新战线——东区与中央议会展开了和谈、南区乱七八糟的反叛军被第四军打得满头包、嚎哭着痛定思痛组成了统一战线、死伤惨重的第二军开始扩军、第三军终于进入到海神星、逃出去的人鱼又卷土重来……

一切都井然有序地在重建。

曾经关于他的争议、谩骂都被网络部门清除了,网上又陷入了娱乐至死的氛围,热火朝天地讨论起新出的歌星,只是不肯再去买现场票,也会在提到曾经某位人鱼歌星的时候陷入沉默。

前线战报触目惊心,他收到了很多队友和同学的消息,他们有的投身政坛;有的回到了东区,和第一军遥遥对峙,都在紧绷的气氛中等待和谈的结果;有的在智械战场的绞肉机前线生死搏斗;有的在南区被切断了与外界连接的通道,音信全无。

他听着,连蝴蝶什么时候走了进来都没发现。曼努埃尔扫过新闻,挑眉:“看来今天科梅跟你说的是这个,难怪你心情不好。”

他半跪在池边,捞起燕屿的一缕长发。黑发如海蛇般在水面蜿蜒,湿漉漉地缠上他骨节分明的手腕。

“有什么想和老师倾诉的吗?小燕同学。”

非要在别人泡澡的时候玩师生play吗?

“你进来做什么?出去。”

曼努埃尔无辜且坦诚:“找你做啊。”

燕屿:???

他立刻防备地往后退,然而曼努埃尔拽着他的长发,只笑着看他。头皮传来拉扯的轻微刺痛感,曼努埃尔从发尾把黑发往自己的手掌缠,拽着他不得不靠近。

燕屿一只手伸出水面,拽住自己的头发,无声与他对峙。他手臂发力,绷紧了手臂肌肉,手背浮现出青筋,无视头皮的刺痛,往自己的方向狠狠一拽。

几根发丝崩断了。

曼努埃尔不为所动,反正不是他疼。

燕屿头皮发麻,不得不往前走了几步,咬断了被曼努埃尔绷成直线的头发。

不规则的黑发瞬间跌进池中,海藻一般飘荡在热气腾腾的水面。

他冷冷道:“再说一遍,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