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能晒太阳
最让卫焱崩溃的是推衍课,考核时卫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跟当傻子有什么区别。
药经考核结束后,卫焱终于结束了煎熬,他垂头丧气地走出来,脚步格外沉重,犹如带了一副重型镣铐。
最近几天,天气太热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都蔫了,李卿云一时闲下来,不知道做什么,索性先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浇水。
正在给薄荷浇水时,卫焱步履沉重地走进来,紧抿着嘴,眼神很复杂地看了他一眼,接着什么话也没说,直接朝屋里面走,背影中透着颓唐和落寞。
李卿云愣了愣,随即皱起眉,这是又怎么了。
卫焱一进屋直奔里侧,仰面倒在床上,想拿东西挡住脸,手摸索了一圈,突然意识到什么,他就说为什么总感觉李卿云床上有些不对劲,原来是没有枕头,原本床上的被子也不知所踪。
“李卿云!”卫焱大声喊道,本以为要多喊几声,结果话音刚落,就见李卿云走了进来。
“做什么?”李卿云看着卫焱问道。
卫焱拿手挡住脸,生无可恋地说:“你床上都没有个枕头吗?”
“没有。”
卫焱崩溃了,他就喜欢把脸埋在枕头里,开始无理取闹:“我不管,我就要枕头。”
李卿云没理他。
“李卿云,我要枕头!”卫焱跟抽疯了一样大喊。
李卿云喝了口水,将竹筒放在桌子上,问:“要枕头干什么?”
卫焱沉默了,他该怎么说,说他考核太差劲,突然有了羞耻心,觉得自己没脸见人了。
“我就要枕头,我要捂死自己。”卫焱瘫着脸有气无力地说。
李卿云走到柜子前,掏出一条薄被子,扔到卫焱脸上。
卫焱的声音有些闷,语气哀怨:“好啊李卿云,没想到你这么恶毒,竟然要真的捂死我。”
李卿云没说话。
过了好半天,卫焱也没再开口,被子下异常安静。
李卿云抬手揭开被子,卫焱丧着脸看着他,眼神幽幽,充满控诉。
李卿云忍下再把被子捂在他脸上的冲动,伸手把被子折成长条,冲着他说:“把头抬起来。”
卫焱不动弹,直直看着他:“你给我抬,我不想动。”
李卿云立刻把被子放下了,卫焱撅着嘴,一脸委屈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视线陷入了僵持。
第46章 离远点,碍手碍脚
李卿云攥住被子,五指收紧,冷冷看着卫焱,忽而叹了口气,右手托着卫焱的后颈,左手把被子垫在他脑袋下面。
他收回手,右手腕突然被攥住。
卫焱将李卿云的右手遮在自己眼上,然后将自己的手覆在其上。
李卿云手指微微抽动,顿了顿,没再动作。
卫焱的体温偏高,手心温度更甚,李卿云只觉得手心手背都被热意笼罩,原本温凉的手,现下被捂得发热。
过了好大一会儿,卫焱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李卿云强行抽手,卫焱没有阻拦。
李卿云收回手,见卫焱还是那副生无可恋的样子:“差不多行了。”
卫焱瞪了他一眼,一个翻身把脸闷在被子里。
李卿云一时不知该做何反应,静默片刻,起身走出了屋子。
太阳花蔫蔫地垂着头,叶子耷拉着,一副受了委屈不开心的样子,细长的叶片张牙舞爪又没什么威慑力地冲着李卿云摇晃,仿佛在指责他为什么不给自己浇水。
李卿云拿着水瓢,慢慢将水浇在太阳花的根部,身后冷不丁地响起声音:“你对着花都比对着我有耐心。”
卫焱看着李卿云的背影,语气酸酸的。
李卿云愣了一下,他转过身看着卫焱,神色复杂地说了半句话:“卫焱,你可真是……”
李卿云不想理他,转过身继续浇水。
卫焱凑到他跟前,忿忿地开口:“我怎么了?怎么说一半不说了?”
李卿云横了他一眼:“起开。”
“我就不。”卫焱说完凑得更近了。
李卿云直接上手推了他一下,道:“离远点,碍手碍脚。”
卫焱堂而皇之地装听不见,站着不动。
李卿云将水瓢扔在卫焱怀里,吩咐道:“一刻钟,把这些花还有那丛竹子浇完水。”
卫焱气冲冲地舀了一瓢水,十分粗暴,蹲下浇水时动作却很轻缓,此时夕阳已尽,起了微风,他不想走,开始磨蹭。
浇水时恨不得一滴一滴地浇,李卿云实在看不下去,起身去了西厢房。
卫焱磨蹭了两刻钟,天色已经暗淡,他浇完最后一朵花,拿着水瓢走进屋里,冲着李卿云说:“浇完了。”
李卿云在摆弄手里的药草,闻言嗯了一声。
卫焱十分不情愿地开口:“那我走了。”
“好。”李卿云回答。
卫焱心里不痛快,又开始没事找事,质问道:“你都不挽留一下我吗?”
李卿云啪的一声将箩筐放在架子上,冷冷看着卫焱:“你抽什么风?”
卫焱一个大踏步凑到李卿云身边,面带委屈,小声说:“我不高兴。”
李卿云抿了抿嘴,半晌,问道:“为什么不高兴?”
卫焱一股脑全说出来了:“我这两日考核什么都不会,成绩只有丁等,修为也只有筑基初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达到金丹期。”
我到时候该怎么跟着你呢?还能跟在你身后吗?我跟不上你,你肯定会抛下我一个人走了。
卫焱脸色沉郁,浑身气息肉眼可见的变得焦灼、躁动。
李卿云听着,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再开口,问道:“就因为这些不高兴?”
卫焱闷闷地嗯了一声。
李卿云问他:“你今年多大?”
“十七啊。”
“我十七的时候,还是练气三层,可你现在已经筑基了。”
卫焱胡搅蛮缠:“我不想听这些,我就想现在是金丹期。”
李卿云气笑了,指着卫焱说:“赶紧走。”
卫焱哼了一声:“走就走,我还不稀罕呢。”
他走出两步又折回来,突然低下头,脑门抵在李卿云肩膀上砸了一下,抬起头一副飞扬跋扈的样子,瞪了李卿云一眼,然后扬长而去。
李卿云错愕地看着卫焱的背影,张着的嘴巴许久没有合上。
翌日清早。
卫焱拿着自己丁等级的考核成绩,去破蒙院交代事宜,办好后,他想起自己桌子上还放了几本书,便想着去课室拿回来。
走进课室时,正好是休息时间,大家叽叽喳喳地在讨论些什么。
季爽一抬头就看见卫焱走进来,喊了他一声:“卫焱,你这是?”
卫焱走到自己桌子边,将书收好,说:“来拿东西。”
季爽笑着说:“没想到啊,你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突然就筑基了。”
卫焱扯了扯嘴角。
季爽问他,言语间颇有神秘的意思:“你听说了吗?那李卿云他结丹了!”
“是吗?没听说。”卫焱起身朝外走。
他那丹都是在我面前结的,我还用听别人说。
“太厉害了,李卿云还没二十岁呢,就已经是金丹期修士了,这天赋,太惊人了。”季爽语气十分羡慕带着浓浓的向往。
谢风扬也忍不住接话:“是啊,学宫多少年没出过这种天才了。”
课室里的声音小下来很多,底下的学生脸色各异。
路仁轩看了看窗前空着的位子,神色莫名。
孙世茂低着头,死死咬着后槽牙,眼眶都憋红了,为什么别人就这么有天赋,而他却如此艰难,他十七岁进的天德学宫,如今二十一岁,修为才堪堪只到练气七层。
他是世家大族出身,可李卿云那么卑贱的身份却轻而易举地超过了他,或许他勤勤恳恳修炼一辈子才能达到李卿云如今的修为。
天赋之差就如同巨大的鸿沟,让人望而生畏,无论你再怎么努力,好像永远都无法逾越。
孙世茂心中悲愤交加,眼泪控制不住地滚下来,他为什么没有这样的天赋呢。
卫焱从破蒙院出来,朝清涟院的方向走着,脚步沉重,心里也沉甸甸的,李卿云进阶太快了,他真的能赶得上吗?
卫焱走进事务堂选课,没怎么思索,直接选了跟李卿云一模一样的课,他打定主意要努力修炼,绝对不会让李卿云有机会甩掉自己。
上课时卫焱尽力不让自己跑神,努力压制心头烦躁的情绪,尝试去理解那些完全不感兴趣的东西。
在学习七伤阵时,他课上没听懂,问了李卿云之后,晚上回来自己琢磨,半个时辰过去了,卫焱坐在书桌前,实在没忍住,暴躁的情绪一下子被点燃,狠狠把书扔出去,啪的一声砸在墙上。
过了一会儿,卫焱又默默上前捡回来,看了两眼实在看不下去。
他离开书桌,翻身上床,盘腿在床上打坐,默念清心经。
太阳悬于正南,卫焱推开门走进小院。
李卿云正坐在桌子前推演阵图,他在纸上写下各个方位所需的阵材,尝试用更便宜的材料替代。
卫焱见他神情专注地写写画画,也没打扰,自行抱着床上的被子晾在院子里,拿着竹棍敲敲打打。
又将架子上晒干的衣服收下来,回屋叠放在柜子里,瞥见李卿云停下了笔,开始数落他:“这个衣服就非要洗吗?都说了我给你打清洁术,你非不听,我说我给你洗,你又不愿意。”
“医师都说了,你要等半个月之后才能用灵力,在此期间,最好不要劳累,你一点都不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