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秋月
挑拨离间是道德问题,偷窃孩子他没有实质的证据,他再恨,再愤怒,也出不了那口恶气。
可如今他看见了,原来万柯摇和蒋风花也是恨的。他们收集证据已久,只待此刻将他一举击垮。
评论区里失去理智的粉丝对蒋风花的辱骂难听到叶青徐无法直视。他收起手机,恰巧此时那两人回来了。
“你又何必亲自出面。”叶青徐的语气有些沉。
实质性的证据既已掌握,交给谁做不是做?干什么要亲自遭这个骂?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蒋风花竖起手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遥遥望望趴在猫窝里看累了睡着的小猫,示意叶青徐跟她进屋,别吵到孩子。
进了屋,她一提裙摆对着叶青徐就要跪下。
叶青徐拍了万柯摇一巴掌赶忙去扶:“您这是做什么?”
蒋风花被他半拖着,眼眶泛红说:“是我对不起你,你大度但我不能当做那些伤害没发生过。我知道你心里对我有怨,换做是我,可能想杀人的心都要有的。我不能祈求你的原谅,我做的这些也有我的目的。你若是觉得出了口气,那我便也达到目的了。”
叶青徐闭了闭眼睛,深深叹息:“出气也是对着寺潇山,我怎么会因为你被骂而觉出气?”
他实在是个光风霁月的人,相比之下越发衬得蒋风花过往不堪,她呜呜哭了:“是我对不起你和小鱼。”
这么大的年纪,前为小鱼甘愿以头撞地,后有此番遭遇,叶青徐怎会不动容?
“你……”他的语气哽咽:“以往的事都过去了,总是记得那些过往又有什么用?人要朝前看,往后,咱们一起把小鱼照顾好吧,那些都过去了。”
蒋风花疯狂点头,倒在叶青徐的怀里一度无法讲话。
万柯摇也红了眼,抬头抹了下眼角,看见小猫要下桌,哑声笑说:“行啦,咱们也都别哭了,小鱼醒了。我要赶紧准备午饭了。”
蒋风花连忙擦脸,叶青徐也别过身咳了下嗓子:“我去把小鱼抱进来。”
蒋风花说:“哎,那我也去抱老头子。”
江小鱼苦恼爪子上裹着纱布做什么都不方便,那边趴在窝里的黑旋风走到桌下说:“老大,狗驮你。”
它在这里待了许久,再坚硬的心也逐渐融化,开始融进了猫狗的圈子里。
江小鱼咧咧嘴,正要往狗身上跳,就听叶青徐喊:“不许动!举起手来!”
江小鱼一呆,下意识地竖起两只爪爪。
叶青徐抿着嘴笑,快步上前将他抱在肩头,埋在猫身子侧面沉沉吸了口猫味:“中午吃什么?让奶奶给你做小肉圆好不好?”
小黑猫说好,他蹭蹭爸爸的脸,又看看满眼泛肿的蒋风花:“奶奶,你的眼睛怎么了?”
蒋风花抱着老猫,语气带笑:“春天了的呀,奶奶有泪溢症,一到换季就容易这样。咱们小鱼可要注意保护眼睛哦,可不能像奶奶这样的,晓得伐?”
小黑猫软乎乎应好,又看看爸爸眼角的红意,心里直觉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是冬雪消融的声音,是梢头花芽欲开的景象。
比起这边的其乐融融,冰释前嫌,寺潇山那边可就不好过了。一个上午,他就坐在沙发上咬着指甲,连助理催促拍戏的声音也没搭理。
他的账号被控制,虽说有自己的公关在运作,可他之前发的那些言论是删除不掉了。更可气的是,他眼睁睁地看着质疑自己的舆论愈来愈多,而辱骂蒋风花的言词肉眼可见地被顶了下去。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怎么全都是骂我的?”他打电话对手下人发火。
“山哥,这……这根本控制不住啊,我们用来反击对面的水军全被封了……”
就在他们讲话的过程中,那些辱骂蒋风花的账号全部被一一封禁。
开玩笑,这可是万将军的妻子!即便是万氏寰宇那边不出手,上头也不能让这种事发酵!
这是网络平台都不敢抗的国家力量,谁敢再出头?
寺潇山就像走投无路的苍蝇,神经质地在屋子里团团转,指甲都被他啃出了血。任谁看见,都无法将这人与曾经风光的大明星联系在一起。
就在他又要崩溃之时,有敲门声响起。
“妈的都说了今天不拍!让剧组那边等着!”他抄起沙发垫朝门口摔去,却听门口有人沉声说:“寺先生,吴先生派我来的。”
寺潇山大喜,以为是吴泊找人来救自己了,拉开门时他还做贼心虚地四处探望了一下,确定没其他人,这才让对方赶紧进来。
他满脸得救的喜悦和期盼,没注意到那人身后,别着黑洞洞的枪口。
第126章 小铃死亡的真相
深夜,一声警铃划破黑暗。
寺潇山的助理见他一天都未出门,敲门半天无果只得找人撬锁。门一打开,便发现大明星倒在血泊之中,头顶赫然有着枪口。
江小鱼因为爪子负伤被强制在家待了两天,对于寺潇山身亡一事暂不清楚。
他正看着线人传递来的关于陆风烟的资料。
此人出生于穷乡僻壤,却在如今直冲云霄,不可谓之不成功。他的妻子、陆挽晖的母亲,是富可敌国的蒋家人,对他的仕途颇有帮扶,只可惜韶华早逝,在陆挽晖五岁不到的年纪便因病走了。
江小鱼在心中默默算了算日期,发现金戈和陆风烟相识的时间是在这之后,不知怎的松了口气。
那张照片中的陆风烟大概三十多岁的年纪,站在吴泊身旁,目光却没有直视镜头,而是看着远处,神情里似乎有着说不出来的伤感。
照片背景是一处庭院,江小鱼咬着安抚奶嘴,面容苦恼地思索这是什么地方。
换季了,叶青徐抱着被子去院中晒,路过愁眉苦脸的江小鱼时往他手上的照片里瞥了一眼,说:“这不是慎行堂吗?”
江小鱼一惊,松开嘴里的东西忙问:“爸爸,你知道这个地方?”
叶青徐把手上的被子放下,点了点照片一角的树说:“不会错的,这棵树很出名,就在慎行堂里。”
“具体的地点在哪?”
叶青徐讲:“慎行堂在松市郊区,是一个度假山庄,小时候我爸妈带我去过。”他蹙着眉头,看见了照片中的寺潇山:“他怎么也在这里?”
江小鱼把照片反过来,打着哈哈:“一个案子里的,估计是凑巧吧。”
听到是案情,叶青徐也没再多问,只揉揉小猫的脑袋接着出门晒被子了。
二月的日子本来就短,在警方紧锣密鼓地部署中更是过得飞快。
中途出了点问题,洛阿布根据警方的安排埋伏进机构后却得知了另一条时间线索。
金戈在这两天里抽烟愈发凶猛,江小鱼都没靠近,就能闻见他身上冲天的烟味。
“洛阿布从其他的训犬师口中得知了下一次赌会的日期是3月3日,但地点和江警官获得的信息不一致。”
江小鱼抬手抵住鼻腔里的烟味,这才问:“不是在犬只矫正中心吗?”
金戈吐了口烟圈:“不,是在丁志满的实验犬繁育基地。”
有刑警插话:“不排除其中有烟雾弹的可能性,两个地方都要做部署。”
“这是自然。”
领导们在商量着行动计划,江小鱼瞥见一旁的陆挽晖,心里有些诧异。
短短的一段日子里,这人逐渐沉默,再也不见往日张扬意气的模样。青色的胡渣冒出下巴,他未抽烟,却发出一丝肉眼可见的颓废意味。
看来师父和他父亲的事,真的对他打击不小。
陆挽晖察觉到了视线,拉扯起嘴角挺勉强地对着江小鱼笑了一下。
江小鱼抿抿嘴,垂头看着自己的资料,可他到底没能忍住,低声问他:“你还好吗?”
陆挽晖像是没想到这人会关心自己,安静了好一会,却没说自己怎么样:“你是个很好的人。”
行动部署很快结束,两人的交谈也被金戈打断:“这次行动危险性极高,需要配枪,小鱼你跟我过来,熟悉一下流程。”
办案处的警员并非刑警,很少会配备枪支工作,距离江小鱼上次摸枪已经间隔许久。他熟悉着枪械,没抬头,再次问金戈说:“师父,师娘是怎么死的?”
周围的人都散了去,只有金戈在指导他的动作:“不是说了好几次,自杀。”
“那自杀前呢,因为什么自杀?”
金戈像是不耐烦:“这不是也告诉你了,因为小铃死了。”
江小鱼不想再被搪塞,鼓起勇气再次追问:“小铃是怎么死的?您不要再说什么意外了……她到底出了什么意外?”
金戈沉默不语,过了许久,直到江小鱼以为自己这次又不会得到回复时,他听见他说:“你想当警察的初衷是什么?”
江小鱼回答得毫不犹豫:“想要保护流浪动物不被人类伤害。”
金戈笑了:“没错,银杏国并没有针对普通动物的保护法律,它们的生命没有一丝一毫的保障,谁来都可以踩一脚。哪怕就在警局里,就在警察面前,有人这般做了,又能怎么样呢?最多赔一点钱,接受接受教育就完事了。好命一些的,舆论闹大了,可能会被道德谴责吧。可又能怎么样呢?死都死了……这就是如今的野猫野狗的生存现状。”
他笑的模样,是江小鱼从未见过的样子。
“你是变形人,你是猫,也是人,享受着国家目前的针对性政策优待,被人伤害自然是按照人类的法律走。那如果,我说一种可能,你是变形人,可你太小了还变不了人,你懵懂无知,用小猫的身躯在外玩耍,你被人当做普通的野猫,被人踩,被人踹,被撕裂四肢发出哀嚎,这个时候的你,到底是人还是猫呢?”
江小鱼思索着他说的话,心中茫然加惶恐,他隐约有了猜测,眼眶不自觉地就红了。他想说什么却断断续续讲不出话:“我,我是……”
金戈收了笑,揉揉小孩柔软的发丝:“你是人是猫都不重要,因为伤害你的人决定一切。他说你是猫,他也不知晓你是人,便可以不负责任。”他重重拍了下江小鱼的背脊,将人拍得一个趔趄:“好了,别想太多,我们马上就要抓捕凶手了。”
他的神色中带着些显而易见的兴奋,利落地将枪上膛,别在腰后走出屋子,留下江小鱼一人站在原地。
江小鱼垂着头,想了许久,擦擦眼睛给亱莲打电话。
“小鱼,怎么了吗?”
亱莲那边听着在开会,随着脚步声和推开门的声音,背景音安静下来,他调笑问:“想叔叔了?”
江小鱼吸吸鼻子:“动物保护法什么时候才会出台啊?”
电话对面静了一下,没过太久,亱莲柔了声安抚说:“耐心等等,等到了五月的大会就可以出结果了。”
一项法律的立案和实行怎会如此简单?江小鱼又怎么会不知晓?可他依然无理要求着:“能不能快点啊?你帮帮它们好不好,你帮帮它们……凭什么啊?凭什么伤害它们不用负责?凭什么它们就要死?”
小孩的语气里已经带了哭腔,亱莲抬手示意身旁的助理去主持会议,沉声安抚:“发生什么了?告诉我好吗?我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江小鱼抬起手使劲擦着眼睛,可眼泪越擦越多,他哽咽讲:“小铃不能变形的时候,被人当成普通的小狗虐杀了……”
亱莲不知小铃是谁,但可以猜出对方应该是变形人:“我有最顶尖的法律团队,我让人去起诉好不好?即便对方不知道小铃变形人的身份,也依然可以按照如今的法律以故意杀人罪起诉他的。”
“可这事发生在好多年前,那时候……”江小鱼吸着气,努力控制住颤抖的呼吸:“那个时候都没有针对变形人的保护法律!”
就连如今,也没有针对这种情况的法律。一个变形人,在动物形态时被人杀害,她到底是算人还是算动物?
如果算人,可人家问那怎么就是人了?明明就是一只普通的狗啊!过失杀人的行为主体也要对方意识到那是人才可以,我都不知道那是人,你又凭什么说我杀人?
如果算动物,那简单,赔钱呗。家养的,能证明经济价值的,按金额赔付就是了。野生的?那更简单了。赔谁?都不知道赔谁,那就不赔。
如果有反虐待动物保护法,最起码,这种情况也有着最后一层保障。
不管你杀的是人还是狗,那都是生命,你都需要负刑事责任。
华月明承受不住这种情况,她选择了自杀,江小鱼不知金戈是怎样过了这么多年,一个人默默承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