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秋月
只可惜主人不但听不懂它的话,还嫌弃它吵,起身准备将它关进屋子里。
“我来我来。”蒋飞笑着把洛溪按回沙发,“你坐着,我把阿布关进去待会再放出来。”
“好。”
尽管阿布有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可见主人也是这个意思,它委屈地呜咽了两声,被男人拽着脖子上的项圈拖进了卫生间里。
卫生间门被关上,隔着门上的雕花玻璃它只能模糊地看见客厅里的剪影。它将耳朵贴着门想仔细听听声音,却听见主人突然发出一声呵斥:“你放开我!”
紧接着就是一些打斗的声音和闷哼声,阿布吓了一跳,直起身子两爪搭在门把手上拧开门就冲了出去。只见那个渣男手上拿着一把刀而主人倒在一片血泊之中。渣男的样子像是有些慌张,举着刀对着拉布拉多胡乱挥了几下,见这狗只关心主人丝毫没注意他,他拉开大门飞快跑了出去。
“主人。”阿布呜呜叫着想用舌头抵住伤口。
洛溪脸色苍白气若游丝,他摸了摸阿布,指着茶几上的一个警犬小挂件,“宝宝乖,去报警,就在隔壁街道,爸爸带你遛弯路过的。”
阿布汪了一声,不敢耽搁,叼起玄关上的钥匙将门用力蹬上随后冲出家门。
*
江小鱼搂着撞进自己怀里的狗脑袋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嘶了一声还没来不及摸摸自己摔得生疼的屁股,便看见了这只米白色的拉布拉多嘴角和脑袋上都有着粘稠的血迹。
这只狗十分惊慌,挣扎着想要拽出脑袋往警局里跑,江小鱼拉住它的项圈安慰着它:“冷静点,让我看看是不是受伤了。”
阿布嘴里还咬着钥匙,它龇着牙闷吼想让他放开自己,可它到底是只脾气温和的导盲犬,不能伤害无辜的人类已经被刻进了他的本能里。于是它只能着急地呜呜两声:“狗没事你松开狗,狗的主人受伤了狗要去报警。”
“我就是警察,血是你主人的吗?他怎么了?”
“主人被渣男拿刀子捅伤了。”它汪汪说完突然愣了,“你能听得懂狗说话。”
江小鱼嗯了一声,从它嘴里拿过钥匙,随后把药塞进裤兜里示意拉布拉多赶紧带路:“打120了吗?”
阿布一边跑一边回他:“狗太着急了没想起来,也没看见主人的手机。”
几句话一问江小鱼便感觉到这只狗很聪明,他跟着它一路快跑冲进了一栋居民楼里,这期间他已经掏出手机打了急救电话。
见拉布拉多不跑了蹲在一处门前,江小鱼掏出钥匙,刚一打开屋门他便闻见了一股血腥味,客厅中间躺着一个人,白色的衬衣上满是血迹。
“去拿个毛巾。”江小鱼咳了几声,接着蹲在伤者面前迅速摸了摸对方的脖子,感受到脉搏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
像是听到了声音,那人纤长的睫毛颤抖了几下,睁开了无神的双眼,“阿布?”
“不要动。”江小鱼接过拉布拉多递过来的毛巾,按在伤口处稍微施压减少出血,“你的狗很聪明,它准确地找到了警局。”
洛溪无血色的嘴角扯出一抹笑,“他是最棒的。”
这块区域位于市中心,救护车来得很快,江小鱼帮着医护将洛溪抬上担架,见男人喘不上气嘴里还念着“阿布”,他低声说:“我会照顾好它的。”
救护车拉着主人疾驰而去,拉布拉多呜呜了两声,紧接着就想跟在车后跑。
江小鱼觉得头有些晕,他捂了一下额角,拉住拉布拉多的项圈说:“我带你去吧。”还没到午班的时间,医院那边也要登记,帮狗帮到底,他带着狗拦了一辆出租车。
司机一开始看见他浑身是血还带着条狗就想拒载,江小鱼冷着脸出示了证件,司机屁话也不敢再放拉着一人一狗就走。
到了市医院大门,江小鱼和人说明了下导盲犬的情况,院方表示可以进入后他便带着拉布拉多做了登记随后便将它带到急诊室门口。
“你的主人在这边有亲戚朋友吗?”他一连串打了好几个喷嚏,掏出纸巾擦了下鼻子,鼻腔塞塞说道:“我马上要上班了,不能在这里一直陪着你。”
“只有狗和主人。”拉布拉多将头搭在江小鱼膝盖上,轻声汪了一句谢谢,随后又说:“没关系,警官你回去吧,狗可以的。”
江小鱼还是有些犹豫,尽管院方同意狗待在这里,但保不准其他病人有意见,人要是想伤害狗,那法子可太多了。他的大脑此刻稀里糊涂,屁股也痛得不行,勉强站起身说:“手术还要一会,就算醒了他可能一时半会也不能进普通病房,你先和我一起回去吧,下班后我再带你过来。”
拉布拉多想拒绝,他不想离主人太远,可它抬头看见小警察此刻的状态不好连忙跑到他腿边半顶着他晃悠着的身子,“你还好吗?你看起来很不舒服。”隔着裤腿的布料它都能感觉到这人身体的热度,他在发高烧。
江小鱼想说自己没事,但他的大脑却变得越来越昏沉,四肢也渐渐失了力气。他踩着棉花般走了几步,终于支撑不住,身体向前栽倒。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江小鱼感觉自己落进了一个人的怀抱。那人的胸膛结实宽阔,带着灼热的气息和好闻的味道。
*
亱莲本不想再去医院的,毕竟这场戏中最想看的戏码已经落幕。
刚来松市不久他便被沈齐盯上,他头上三个哥哥,两个从政一个从军,他打小就被老爷子带在身边于名利场中泡大,沈齐的段位于他而言不过是个打发时间的乐子,比人机高明不上几分。
只是他没料到沈挈会去接近季妄安,他存了些作壁上观的意思,毕竟他喜欢看别人的选择。季妄安选择了错误的道路,那他便想接着看看季家的选择,结果没意思极了,一点也不出他所料。但亱阑的态度让他有些玩味,自己的母亲好像与舅舅和陈一曲口中所说的恋爱脑相差甚远。
存了些探究的心思,他又去了医院几次,恰巧,回回都能遇上亱阑。
“亱先生,我们到了。”司机将车停稳,下车为亱莲拉开车门。
亱莲从思绪中抽身,抬眸望向路旁的梧桐。松市的夏天很是热烈,太阳火辣辣地照射下来,咬着树叶间的缝隙,将叶子的深绿吮吸了些去,变成了明亮的黄绿。
有些像小家伙眸中的颜色。
亱莲穿过门诊准备去往住院处,路过导医台时他听见两个护士在小声聊天。
“刚刚那个牵着拉布拉多往急诊去的警察好帅。”
“是挺帅的,送进来的那个伤患长得也帅。”
“不一样,伤患是美,警察是帅,而且他眼睛的颜色好特别,竟然是绿色的,可惜他没穿警服,不然的话就是活脱脱的制服诱惑……”
“啧啧,你擦擦口水吧。不过要说帅,最近我在高级病房区遇见的男人才是真的帅,又成熟又儒雅又英俊,跟漫画里的爹地似的,看得人腿都软了。”
让人看得腿软的亱莲转了脚尖的方向问两人:“请问急诊往哪走。”
本想反驳同事讲话夸张的小护士一抬头,呆呆咽了口口水,伸出一根手指为他指了指方向。
“谢谢。”
亱莲顺着方向过去,远远便看见江小鱼牵着一只米白色的拉布拉多站在急诊门前。小家伙低着头,估计又在仗着人听不懂,和动物说着悄悄话。他站在廊口处默默看了会并没打算过去,只是眼见他身子踉跄了几下就要摔倒,再回神时便已将他抱进了怀里。
*
江小鱼的头有些突突得疼,眼皮还很重,他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趴着睡在床上。
“醒了?”
声音醇厚如酒,潺潺流进江小鱼的耳中。他下意识便要撑着手臂抬起身,亱莲按住他的后脑勺拦住动作,“再睡会吧,重感冒加瘀伤,江警官怎么不请假呢?”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有闲心帮着狗找主人,亱莲莫名带着不满。
“瘀伤?”江小鱼先是被自己破铜锣般沙哑的声音吓了一跳,紧接着便察觉到了屁股处传来的牵扯般的疼痛。
“软组织搓伤。”亱莲坏心眼地隔着被子拍了拍江小鱼的屁股,“又紫又青肿了一大片,不知道的还以为怎么了呢。”
江小鱼这时还是只纯洁的没经历过春天的小猫,单纯羞恼于他的动作,耳朵充血问道:“你怎么能打人屁股!”
亱莲诧异地两手举在肩前,像是觉得江小鱼大惊小怪,“隔着被子呢,叔叔都没用力。”
“那也不行!你怎么一点都不尊重人!”
“好嘛。”亱莲妥协般叹了口气,语气像极了哄小孩子,“是叔叔的问题,叔叔不知道你这么敏感,下次拍屁股前叔叔一定会征求你的同意。”
这个人怎么能一本正经地讲出这种流氓话!江小鱼将头埋进枕头里不想理他,可没一会他又犹犹豫豫地抬起身子想下床。
“说了不能动哦,手上还打着点滴呢。”
“可、可是。”他的声音低若蚊吟,“我要上厕所……能不能喊护士来拔针……”
亱莲弯了弯眼睛,笑着拒绝:“不能。”
江小鱼瞪他,竟然敢来脾气了,抬着手就准备自己拔,“我吃药就行了,根本不需要打点滴。”
亱莲不置可否,俯身靠近。
冷香钻进江小鱼昏沉的大脑,将他刺得一激灵,他刚冒出的脾气收了回去又缩着脑袋钻回了壳子里,小声问:“你干什么……”
“不是要上厕所吗?”亱莲掀开被子,大掌握着他的腋下竟然将他一把抱了起来。两人的胸膛相贴,江小鱼连忙用手撑着他的肩膀拉开距离,“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他是屁股摔伤了又不是腿断了……
“不要逞强。”亱莲单手揽着他的大腿往上兜了一下,另一手取下点滴瓶,“乖一点,血液倒流的话叔叔就会生气。”
“就会打不听话的小家伙的屁股。”
第29章 吃醋
或许是男人的威胁起了作用,江小鱼将手搭在亱莲的肩膀上不敢再动。他瘪着嘴,样子还有点委屈,没什么理由地觉得这个人讨厌,长这么大个体温还那么高,只要和他在一起自己的血液都像是燃的。
他被抱着转了个身,这才看见了一直安静趴在床边,表情一脸吃瓜的拉布拉多……这狗成精了,他竟然能从它的脸上看见八卦。
江小鱼有些尴尬地挪开视线不看狗,“待会我去问问你主人的情况。”
听见主人两个字,拉布拉多收起吃瓜脸,一脸兴奋地汪了一声。
亱莲抱着他走进卫生间,“和狗说话它能听得懂吗?”
“狗很聪明的。”江小鱼心虚。
男人唇边浅浅漾开一抹戏谑没有戳穿他,垂眸看着他头顶的发旋问:“要叔叔帮忙吗?”
“什么?”
亱莲眸光往下落在江小鱼的腹部,“脱裤子?”
江小鱼涨红了脸,结结巴巴地说不出完整的句子,“不要,你,你你出去!”
“真的不要?”
小黑猫气急败坏地瞪大了眼睛,挥着爪子就要挠人,亱莲虚虚握住他的手指笑着说:“好了,不逗你了,小心些动作,别让血液倒流了。”
他面上恢复温润内敛的样子,将点滴瓶小心挂在一旁,随后转身带上了卫生间的门。
确认对方离开后江小鱼垂着头盯着马桶里浅蓝色的消毒水看了一会,这才晃晃红温的大脑开始脱裤子。虽然病号服宽大,但褪衣服时摩擦到了臀尖的皮肤,火辣辣的疼痛感。
他反手摸了下屁股,湿漉漉又滑腻腻的感觉,应该是被涂了药。谁给我涂得?……他耳尖泛起了可疑的红晕,不想再纠结下去,在心里默默给自己催眠:要去上班,要去看房,要去喂猫,要去帮狗看狗主人,这辈子的事情都想了,就是不敢往亱莲身上想。
穿好裤子后他按下冲水键,稍微走了两步便感觉屁股上的肌肉被拉扯得疼。
他不是个娇气的人,对疼痛的忍耐力也强,把点滴瓶取下来后走到门边拧开把手,将脑袋探了出去环视了下发现亱莲已不在屋子里。
拉布拉多汪了一声:“那个人出去了。”它起身跑了过来挡在江小鱼身侧,小心跟着他说:“警官你慢一点。”
江小鱼脸上有着很柔和的笑意,他将点滴瓶挂好趴回床上,摸了摸拉布拉多的头说:“谢谢你。”
“狗谢谢你才对,还要和你说对不起,因为狗撞到你你才会受伤。”拉布拉多吐着舌头说。
“没关系的。”江小鱼说,看它频繁地伸舌头裹嘴巴,他抬起身想要找水:“你是渴了吧?等我看看有没有水。”
“你要喝水吗?”熟悉的低醇嗓音。
亱莲从外面进来,身后跟着一个助理,他走上前按住江小鱼的手腕,手背上因为针头移动已经有了轻微的鼓包。
他的目光依然落在江小鱼身上,没有回头直接吩咐身后:“去喊护士,再买几瓶水过来。”
助理刚到床边,闻言应好随后转身离开。
亱莲轻轻摁了摁鼓包的位置,江小鱼吃痛往回缩了下手,结果被他握住没能抽回去,男人轻声开口:“你真的很不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