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花秋月
燕飞浪牵着哈士奇,一人一狗震惊地望着眼前的场景。
亱莲手一挽,便捏住了小黑猫的后颈皮将他放在怀里,随后轻抬眼睑淡淡看了一眼燕飞浪。
粗糙汉子猛地转头,一脚踢着哈士奇的屁股,哥俩头也不回走得飞快。
江小鱼耳朵盖着脸,半点不敢看人,索性将头往他怀里一埋,刺猬一般缩成一团。
“咬人时那么大胆,现在知道害羞了?”亱莲捏了捏他紧紧贴在屁股上的短尾巴,见他跟个蚌壳一样纹丝不动,无奈笑了下没再逗他。
到了家里吃完饭,柳青青拿着香包稀罕得不行,“小江警官还会做手艺活呢?这可太难得了。”
明明只是个简单的配料装填工作,却被她夸得跟个什么似的。江小鱼爪子张合了几下,蹲在椅子上心里有些小小的羞涩和开心。
老管家翘了翘胡子说就一般,有什么好稀罕的?那旁的柳青青伸手就来抢:“那您给我。”
“胡闹!你有点规矩吗!”老公鸡板着脸凶人,“你怎么对待长辈的?我告诉你儿子了!”
柳青青讪讪转身,又低低悻了声:“死傲娇。”
亱莲已经先行回书房了,江小鱼站在楼梯口,一只爪子搭在第一级台阶上,迟迟没有迈出下一步,眼神中满是犹豫。好一会,他才抬起另一只爪子按了上去,小声嘀咕着:“猫只是上楼,不去找他。”
不去找人的小黑猫在书房前转了几圈,不经意地发现了一个小门,不是故意地从小门前路过,随后迫不得已地被小门吃了进去。
他蹲在书桌上,朝着亱莲喵道:“不是猫要进来的,是你这里凉快!”
全屋恒温,何来这里那里一说?亱莲没挑明,只是默默翻了页纸。
江小鱼抬头盯着他瞅,见男人自顾自做着事不理猫,他难掩心中失落,“猫又不是故意咬你的,是你非要……”他想到那场景又是气恼,对着他凶道:“老流氓!”
骂完人他连忙转身,却依然听不见身后的动静,脑袋降温了,又开始兀自洗脑:可是他只当自己是猫……听见猫发情想要确认是正常的吧?所以是自己的举动过于大惊小怪了……就和当初老管家摸他屁股他炸毛一样,现在被他们摸尾巴什么的,不是也习惯了吗……
都无须亱莲出手,江小鱼已经自我攻略。他转过身,表情略带严肃地蹲在亱莲身边,抬起一只爪子悬在男人的手臂上空掏了几下,见男人没反应,于是大胆地按了上去。
肉垫接触到结实的小臂,皮肤光滑又有弹性,爪感太好,于是他呼噜噜踩了起来,边踩还边给自己洗脑:“猫现在是猫,很正常的。”
亱莲真的很忙,不是刻意不理。这动静难以忽略,他翻着企划案的手已经停了,一手撑着脸侧,看幼崽般看着眼前低头踩了个不停的小黑猫,内心哂了一声:又笨又乖,一天到晚不知道在脑子里瞎想什么。
“呼噜噜的,心情很好?”他带了点戏谑地动了动被踩的那只手,江小鱼爪子一滑扑在了手臂上。
“这么热情?”男人轻笑。
江小鱼耳朵竖着,谈条件般对着男人喵咕:“让你摸了就不许生气了。”
亱莲哂笑,这还是长久的皮肉生意呢?一惹人就主动让捏,要不是清楚知道他人形的样子,亱莲真觉得像自己这样会对一只猫提出的条件而动心的,挺变态的。
“青婶给你洗澡了吗?”他弯了弯眼睛反手将小猫推倒在桌,随后大掌就揉上了猫肚皮,“软乎乎的。”
江小鱼在脑中告诫自己不要害羞不要害羞,他现在是猫,没事哒没事哒!可依然不妨碍他一边羞恼,一边爪子在空气中开花。
抓了几下空气,爪感不对,他忍了忍,没忍住。于是翻身将男人的手臂按住,一张一合地又开始踩了起来。
亱莲轻笑了几声,就这么把手贡献给他,在猫呼噜噜的声音里接着工作。
那边有电脑视讯打进,亱莲接了。
屏幕上乍一出现一张陌生的脸,江小鱼爪子一僵,随后骤地转身跳下桌。
“爷,杨菓的经纪人又来问了。”汪乘之注意到了动静,收敛了下措辞:“您看这事怎么处理?”以往来说这些小投资不必请示亱莲,毕竟按照杨菓目前的发展路线来看,投资风险太大直接拒绝合作就好。可亱莲已经吩咐了这事和江小鱼有些关联,想起爷对那小警察莫名的在意和重视,他到底还是拿不准老虎心思,跑来请示了。
事实证明,他能做到亱莲的特助拿着千万的年薪并不是只凭着好看的文凭。
亱莲瞥了眼在桌下鬼鬼祟祟伸着耳朵偷听的江小鱼,问:“投资金额多少?”
“倒是不多,五千万,这个IP还可以,但整部剧都是为杨菓个人打造的,风险太大。流行歌手转行商业电影不是没有,但我让人看了试镜,”他冷静地推了推脸上的眼镜道:“路边的猫都比他演得好。”
演技太差,猫话太多,第一面就掉马的小黑猫莫名打了个寒颤。
亱莲很短促地笑了一声,又问:“万氏寰宇在松市这边由谁负责?”
“万柯摇。”
亱莲罕见地愣了一下,“谁?”
汪乘之点头,“确实是万柯摇。”他一开始也纳闷来着,即使松市在未来的经济发展中占据重要地位,也不至于让万氏老总亲自跑来坐镇吧?更何况隔壁桐城才是天堑地区的发展鳌头,万氏寰宇的第二大本营也在那里,实在没必要隔着几百公里的路程费这么大的力气再开一个。
亱莲指尖轻敲着桌面,目光带着沉思,良久说:“五千万而已,找个时间和万氏那边谈合作吧。”
什么叫五千万而已?江小鱼震惊。他听明白了,杨菓来找亱莲应该是为了拉投资的,平常他投了也就投了,可杨菓现在是案件嫌疑人之一,要查出来他杀了人那可是要被封杀的!这五千万岂不是直接打水漂了?
“不行!”他着急地跳上桌直叫唤:“不能投资,杨菓那边还在调查,最起码要等案情水落石出才行!你不能投资!”他急得完全没想起来人家听不懂,反而被亱莲揽进了怀里牢牢摁住。
男人的语气带着些慵懒,“先约时间吧,成与不成后面再看。”
汪乘之抵着眼镜目光炯炯地看着对面的猫,听到老板发话了,利索点头,“收到。”
眼见视讯结束,江小鱼似乎看见了两者签了合作,随后五千万付之东流的场景,尽管不是他的钱他也心疼地滴血,“老蠢蛋!都让你不要这么快!”
亱莲被骂得挑了下眉,新鲜了,换词了。他弯着眼睛,明知故问:“怎么这副生气的样子?”开始甩锅,“是不是你的小主人不让你吃饭?叔叔好好说他。”
“吃吃吃!你就知道吃!”江小鱼气得口不遮拦,见男人真的掏手机给自己发信息,他狠狠咬了他一口随后转身就跑:“算了,不能指望你这老东西能发现异常,还是猫赶紧去抓人吧。”
从未有一刻他会如此迫切地想要破案,毕竟那可是五千万!他在心里掰开爪子算了算,按他目前的工资来算,赚到这么多他得不吃不喝地工作九百年!
怎么会有这么败家的人!给一只猫随手打赏就是百万,还随手就给人五千万打水漂!
江小鱼都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反正就是气。
书房里的亱莲摸了摸胳膊上又多出来的两个小牙印,蹙着好看的眉毛自言自语道:“怎么又咬人?猫的心思这么复杂?还是再约几节宠物沟通课吧。”
*
身后被五千万推着,江小鱼周一钻进办案处时脸色严肃到金戈都莫名。
“你干嘛?吃错药了伐?”搞得他烟都不敢抽了。
“这个案子进展太慢了!”江小鱼两手摁在桌上,表情依旧严峻。
金戈白了他一眼:“那你那边调查得怎么样了?”
说到这江小鱼有些泄气,直起身道:“洛溪那边没发现什么异常。”他说完愣了一下,没异常吗?……好像有什么不对劲,但是他想不起来了……他努力回想,却只能想起那天中午愉快的氛围,洛溪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金戈点点烟灰,“蒋飞额头和手指上的伤确实蹊跷,但法医检验过了都只是轻伤根本不致死,洛溪那边先放放吧,一个盲人也跑不了。”他转身拿了一沓资料递给江小鱼:“你跟下赵鹏,这个人有点不对劲。”
江小鱼接过资料,想起赵鹏便是杨菓的新经纪人,也是蒋飞的继任者。
“怎么说?”
“蒋飞和杨菓可能存在不正当关系,而赵鹏对杨菓貌似有意,不排除情杀的可能性。”金戈说:“这是猫头鹰顺便查的,还有一点,蒋飞这人做事不干净,和他结仇的人不少,之前还把一个公交车司机的眼睛给弄瞎了,赔了不少钱。”
猫头鹰是办案处的另一个同事,江小鱼翻了翻他找到的资料,觉得有些毁三观。
“蒋飞和杨菓有不正当关系?可是他和洛溪才分手啊……”
金戈嗤笑,“这有啥,无缝衔接都是好的,说不定一直脚踏两条船呢。娱乐圈的这些男男女女,私生活有多混乱都不奇怪。”
江小鱼默然,还在思索应该先跟着赵鹏这条线查还是跟着司机这条查,就听身后门被推开,张庞庞一脸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这个杨菓真不是人!长得人模狗样,在综艺上装得也是一副小白花的样子,实际就是个虐猫的畜生!”
第40章 三人夜晚
张庞庞是个饱暖后就很佛系的人,毕竟他的猫形是橘猫,这还是认识这么久了,江小鱼第一次见他这么愤怒。
江小鱼想起他上次说的话,问:“他又拿布偶猫出气了吗?”
“那倒不是,布偶猫他经常直播要带着出场的,他不敢在它身上做得太过分,可他虐待好多了小流浪。”张庞庞想起自己偷偷溜进他家,在布偶猫的带领下进了一个地下室,看见了那里场景时的悚然。
“地下室里好几只死掉的流浪猫。”那场面过于血腥让张庞庞一时不忍说下去,“一个对待动物如此残忍的人,能是什么好东西?我看就他是凶手!”
江小鱼听他说的场景也心头火起,金戈看这两只猫形人情绪上头了,将烟灭掉说:“好了,别太激动,我们是警察,我们做事要讲证据,不要带入个人情绪胡乱猜测。”
“可他伤害动物就不管了吗?”江小鱼反问。
“管?怎么管?伤害动物是能入刑啊还是能要赔偿啊?就算他愿意赔偿,这些是流浪猫!赔给谁?”金戈面上有些烦躁:“这不是主要的,当前还是关注蒋飞的死吧。”
张庞庞也冷静了下来,撇着嘴说:“我拍视频给他曝光到网上去。”
金戈瞪他:“那后续你准备怎么解决?就这么撒气般曝光了,人家要追究名誉权就要你真实信息,查到了你又要怎么说?你说我变成猫发现的?有点脑子好伐?”
江小鱼知道他说得有道理,可他心里依然一片冰冷。他想起了那天小狸花问的那句:猫狗为什么不是保护动物?
他像是在问自己:“凭什么?”
“就凭没有法律规定!”金戈的表情有些冷:“有规定保护的动物都有畜生伤害,何况是这些无依无靠只有条命的流浪货。”
他叹了口气:“你们要是想改变,那就努力坐上能够改变现状的位子,否则抓了杨菓这一个还有千千万万个,意气行事有什么用呢?”
“现在,给我出去查蒋飞的案子,如果杨菓真的是凶手,那刚好可以替它们出声了。”
*
江小鱼根据案卷上的信息找到了和蒋飞有过冲突的司机家里,他敲了敲门,没过多久便听到了开门声。
“你是?”一个中年女性问。
江小鱼出示证件,“您好,我是松市办案处的江小鱼,请问您是张师傅的家属吗?我想就蒋飞一案询问您一些情况,现在方便吗?”
蒋飞这个名字女人太熟悉了,那就是造成她家男人失明丢了饭碗的罪魁祸首!她咬了咬牙道:“方便!那个混蛋是怎么了!”
“他死了。”
女人听见愣了,愤怒的表情刹那间收起,随后就是有些茫然和害怕:“啊?那您来是做什么?他死和我们真的没关系啊!我刚刚才知道这回事呢。”
江小鱼示意她让自己进屋,低声道:“您别紧张,我只是来调查情况。”
“哦……好好,您进您进。”
进了屋,江小鱼在阳台处看见了司机张师傅,他靠着沙发坐着,眼神空洞地盯着电视,听见声音问:“老婆,谁啊?”
“是警察,说是有事要问。”女人小心翼翼地领着江小鱼入坐,随后转身进了厨房。
江小鱼和张师傅简单说了下情况,便开始询问:“您和蒋飞冲突的起因是什么可以再陈述一下吗?”
和江小鱼想象中的或惊慌或痛快不同,听见蒋飞死亡的张师傅有些沉默,随后说:“那天我照常上班,停在一个站台时有个年轻人拉着一只狗上了车。我……我没让他上……”
江小鱼蹙眉:“导盲犬乘坐公共交通是符合规定的,您为什么要这么做?”
“谁知道呢?”他苦笑:“鬼迷心窍吧……”他说不清是那日的雨让人心烦还是生活的琐碎让他暴躁,他将气撒在了一个残疾人身上。
他记得那个年轻人长得很俊秀,面对他的无理甚至是恶意驱赶时表情也很平淡,好像对这种事已习以为常般。可那只狗的表情很委屈,他呜呜叫着看向车内的其他人,像是希望能有人帮一帮它的主人,甚至做出了作揖乞求的动作。
可那天的雨很大,狗穿着的雨衣往下不停滴着水,湿漉漉地让人讨厌。身后还有人要上车,那主宠俩就这么堵在车门口,不仅他很烦躁,车上的人也催着快开车要迟到了,车下的人也催着往里走让人进去。
那白得像山茶花般的青年摸了摸拉布拉多的头,低声安慰它:“阿布,我们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