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时今
蔡袅一直听着,突然想起了什么,大脑突然转得快了一回,睁眼说:“难怪我说那个时候总觉得有些怪!”
迎着其他人的视线,他比划了下,说:“就是杨队让那个人一起去找镇长的时候,他不是说了句话吗!”
“那个人”指的是屠户。
屠户不想去找镇长,当时说的是“你们不是记得地图吗”。
是“不是记得地图吗”,而不是“不是有地图吗”。
他眼睛睁得像铜铃,说:“周然从头到尾只给我说过记得地图。”
除此之外的其他人连地图都没碰过,更别说记得。
正常来说,一个小镇这么大张地图,密密麻麻的全是标注和街道名字,短短一个上午的时间,一般是认为没人能记得住才对。
当时一起的其他人都不知道,这种应该只有离得最近的他知道的事,屠户却知道了,并且在不经思考的时候说了出来。
要是不限物种,从接触距离上来看,同样离得很近的,除了他就是脚底下和头顶上的荆棘。
意思是屠户不仅或许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控制荆棘,甚至能够做到互通感官。
所以今天他们查过他家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所以说关键词是前天下过雨。要是不提之前下过雨,痕迹还可以认为是在情况恶化之前留下的,有点信服力,屠户也还能继续装下去,直到他们离开。
但是只要这点被点出,最后一层窗户纸捅破,对方很难再装下去。
“……”
突然长了脑子的蔡袅思路越来越顺,坐前面的顺嘴就被卖了特会记地图的小伙伴周慢慢抹了把脸。
开路完成,重新回到车里的铁先生略微侧眼看向副驾的位置。
屠户不能再装下去,大概察觉到什么的他们也就不能留了。
他们留不得,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见证了全过程的几个年轻人也不能留,待在宾馆大概只会被先解决掉。
现在宾馆里除了屠户还有老板,自己不自觉坐直身体,说:“那老板现在是有危险还是……?”
宾馆老板也有问题。
身上只穿一件衣服还是过于单薄了些,周然捂嘴打了个哈欠,揉了下有些发酸的鼻子,说:“她的话也前后矛盾。”
宾馆老板承认了天黑有人影出没的事,表现出了很害怕的样子,并嘱咐他们天黑前记得回去。
但在来的第一天,当时过了傍晚,天已经差不多开始黑下,他走在最后面,看着老板带其他人上楼,完全没有注意门口还开着的大门,从头到尾没有回头看一眼。
正常来说,在已知附近有可疑的人或者东西的情况下,正常人都会多注意门窗,避免其趁机潜进屋子里。独居女性在意识到附近有可疑的人之后连开门的时候都会多注意,实在很难想表露过害怕的老板会在所有人都上楼,楼下没人的情况下让大门敞开,完全不介意是否会有人趁机进出,事后也不像是有担忧的样子。
害怕和黑影里面要是有一个是假的,那假的肯定是害怕。
蔡袅说:“那那些传闻……”
“黑影和荆棘应该都是真的。”
司机现在也反应过来了,说:“要是他们真的能控制外面这些东西的话。”
正常人想要到二三楼窗户外吓人,难度有些过于高,但要是真能控制荆棘的话,并不难做到。
——像今天的被穿透的镇长那样,靠着荆棘枝条,人轻易可以上到两三层楼高的距离。
吓来镇上探究真相的人却不真正杀害,目的只能是想让其快点离开。
如果今天没有下雨,跟在后面这一车年轻人应该已经离开了才对。
现在错过了时间,想离开也离开不了了。要是他们车往出镇的方向开,现在还没被淹的大桥或许会碰巧垮掉。
这次是真解决不了,就走不了了。
司机说:“那我们今天看到的镇长……”
周然略微侧头,“前面路口左转。”
司机于是左转了。
离山边越来越近了。
道路上的荆棘越来越少,与其说是铁先生在开道,不如说是一直能感知到他们动向的人在替他们开道。
他们在往山上开,背后的人也希望他们往那去。
水泥路之后接着是山路,他们上山了。
“哗——咔嚓——”
整座山已经完全被荆棘覆盖,上了山路像是进到荆棘内部,一行人终于看到了被荆棘枝条覆盖住的树木。
已经很久没见光,树木的叶子发黄,枝干干枯,又被荆棘往下挤压,树枝不断从挡风玻璃上拍过,发出阵阵像是要把玻璃打穿的声响,脆弱的直接折断,落在地上,被车轮碾压过。
这种颠簸山路,还在下雨,甚至路的边缘没有护栏,就算是老手也不敢分心,司机两手把着方向盘,专心看路。
其余人打着手电,在不断掠过的树影里快速看过。
车窗沾染雨水,还有粘在上面的树叶,十分遮挡视线,于是都没关上,雨水直接灌进车里。
坐车里居然也要穿雨衣,周然打了两个喷嚏,借着手电的光顺带拍了两张照片。
车辆绕着盘山路不断往上,过了半山腰后路更难走,速度明显减缓。
后面的车更慢,像是在开老爷车,差一点就离开他们视线范围之外。
“停一下。”
车辆开进浓密树林,两侧都是看不到边的树木,路还异常的颠簸,颠得人想吐的时候,杨志出声喊了暂时停车。
司机停下。蔡袅已经被颠得坐在后面失去思考能力,其他人下车了。
杨志喊停是因为注意到树林里有什么东西。
坐车上的时候隔得有些远,光线也昏暗,看不清楚,只能依稀辨认出是一堆堆成小山样的东西。
等拿着手电靠近之后,他看清楚小山的样子。
是猪。
准确的说是猪的尸体,和之前在农场发现的老鼠如出一辙,干瘪无生机。
和老鼠不一样的是,这些猪死亡已经有一段时间,被压在小山底部的死于更久之前,在这种大雨里都能闻到腐臭味。
身上没有毛发遮挡,这次不用杨志上手去扒拉,他们已经可以看到猪颈部和肚子上的洞。
好了,他们这下知道屠户养那么多猪来干什么了。
“呕——”
他们停下,一直跟在后面的几个年轻人也停了车,不敢分开太远的距离,看到他们下车后也跟着跑来这里,措不及防面对一座尸山,有人没忍住直接原地干呕。
杨志和铁先生抓紧时间继续向上走,在跟着上前和安慰几个年轻人间,周然选择抬起相机对着尸山拍了两张照。
十分敬业。
说是往上,实际上他们已经差不多接近山顶,没有多少再上升的空间。
越接近山顶,荆棘分布得也越密不透风,已经完全没有树木的生存空间。
原本生长在这里的树被荆棘的枝条拦腰斩断,有的被其移动的时候的巨大力道带着连根拔起,根部裸露在外,没了活下去的可能。
深埋在土地里的树根被拔起,连带着大片的泥土外翻,翻出的泥土里混杂了什么东西,白色的,不像是树枝。
司机稍稍凑近看了。
确实不是树枝,是人的手臂,从泥地里伸出,颜色惨白,没有丝毫血色。
——之前有来拍素材的小网红来过小镇,在此之后就消失。
要是不出意外,消失的小网红就在这。
其余来的人被吓走,这个人却被留在了这,因为来了不该来的地方,又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
“哗——”
看清手臂的瞬间,熟悉的巨大声响又响起,原本一直没有动静的荆棘突然开始动起来。
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他们也该被留下了。
心里有了考量,杨志瞬间道:“回车上!”
铺天盖地的荆棘互相推挤,知道了他们的目的地,几根枝条快速斜伸出,径直刺向停在路上的两辆车。
没想到变故来得这么快,几个年轻人跑的眼泪都要掉出来,好不容易要到车边时看到已经快要刺穿车辆的尖刺,心脏猛地一颤,耳边一声巨响。
“砰——”
不是心跳的声音,是枪声,从一边传来的。
杨志边跑边给子弹上膛,直接给荆棘来了一枪。
子弹是特制的子弹,不是直接穿过荆棘,在到了其内部时直接炸开,周围空间都跟着一亮。
“……?”
突然见到违禁物品,跑着的几个年轻人也不知道荆棘和枪到底是哪边来更加炸裂,只能机械地继续跑。
所有人上车。山路窄,没有掉头的空间,只能开倒档沿着来的时候的路后退。
枪响一声接一声,杨志已经击退好几波刺来的荆棘,还没见车动,于是看向司机。
不是司机不想走,是后面的车没动。看到杨志已经换了一波弹夹,他转头看向后面,问:“出什么事了?”
回应他的是坐在驾驶座上的一边试图后退一边手脚不听使唤的红毛濒临崩溃的声音:“……我不会这样开车。”
他车里其他人只能焦急地看着,无声飙泪,看样子没一个能上的。
“……”呼出口气,周然认命地打开车门,说,“我去。”
没看出来他像是会开车的,司机不放心地问了句:“行吗?”
周然关上车门一摆手,“虽然被扣过两次驾照,但我技术其实还好。”
他的态度太过自然,司机一时间不敢想他这“两次”是指实数的两次还是虚数的两次。
出于安全的考虑,正好要换车,铁先生一起去了后面的车。
因为在这种时候意外的遵守交通规则的一个周说的一辆车不能超载,作为置换反应,年轻人里的两个人上了监察处的车。
原本在驾驶座上的红毛去了副驾,周然坐上驾驶座,随手系上安全带。
看了眼已经从右侧又袭来的荆棘,他挂上倒档,一脚踩下油门,好心提醒说:“抓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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