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照君
沈忆寒纳闷道:“我方才也想不通这点,难道她老人家在世时其实还有……”
语及此处,心中却忽然想起石髓洞府之中,祖师婆婆那一排一排又一排的收藏……
其中不会有这青司羽楼万年前的先人吧?
云燃却不知他在想什么,只见他忽然面色有些古怪,便问道:“可是长乐女君曾将此阵传授过其他弟子?”
沈忆寒:“……”
其他弟子未必有,男宠倒是有的,只是这等有伤风华之事,还是别叫阿燃知道为妙……
他干咳一声,正欲转移话题,那头云燃面色却微微一动。
沈忆寒察觉他心绪有变,道:“怎么了?”
云燃抬眸道:“掌门师兄传讯,欲与你我相见。”
“何时……何地?”
“一日后,白河城。”
*
楚玉洲会把见面地点约在白河城,的确叫人意外。
毕竟半年多前,那一番风波就是发生在这里,不必说云燃,就是沈忆寒故地重游,也不免想起当日之事。
但到了白河城,看到此地如今的景象后,沈忆寒倒也不奇怪楚玉洲为何将见面之地选在此处了。
比起半年多前白河城的一片寂然和死气沉沉,现在的白河城因已属玄门管辖,热闹繁华了不止一点。
如今的白河城,虽与灵墟城一样几乎不见凡人踪迹,连往来叫卖行脚商贩也至少是练气低阶的修士,但因玄魔两道修士南北交战之后,这里反倒因是北域南境联通必经之道,吸纳了不少人气。
昆吾剑派接管城中仙府后,更是将拨云城中不少商贩也吸引到这边开上了分号。
这座小城短短半年多的时间,便面目一新,修缮得几乎看不出曾经经过当日洞神宫与玄门一战那场浩劫的痕迹。
守城的昆吾剑派弟子似乎早得了消息,见了沈忆寒、云燃二人时,虽然神情有些复杂——尤其看向他们云真人时的神情,格外复杂,但却并无惊讶之色,在玉简上记录过后,便将沈忆寒和云燃二人的身份玉牌还了回来。
这弟子仍处于“云真人竟然还活着,掌门真人也竟然允准他回来了”的复杂心绪之中,旁边与他一同的另一个守城弟子却用手肘拐了拐他。
“怎么了?”
对方面色略带困惑:“你方才……就没发现什么不对么?”
“什么?”他不解。
“云真人额头上那个砂……怎么又回来了?不是说两位前辈早已……”
……
后头小辈们的八卦,沈忆寒自然不知。
虽然他也十分纳闷,楚玉洲到底对这些昆吾弟子说了什么,这些弟子才能在明知阿燃曾经在白河城魔化为龙的情况下,仍然对他分毫没有惧意?
但他一时倒也来不及去细究了。
因为直到再次触摸到那样干净松软的床褥,他才忽然清晰的意识到,自己已经多久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
比起身体的疲倦,沈宗主觉得更难抵御的是这样温暖的被窝天然对自己具有的吸引力。
但想起石髓洞府中还有两个大活人得管,又不得不愁云惨雾的将自己从床上拔了起来。
拔了一半,便被按了回去。
“睡吧。”云燃按住他的肩膀,“你先休息一日,至于严柳,不必担心。”
沈忆寒裹着被褥,眨巴眨巴眼睛看他。
他不说话,目光却毫不遮掩的在对方身上流连——
一模一样冷峻凌厉的侧脸,一模一样总是微微垂着看不清神情的眼睑,一模一样显得十分寡情冷淡的薄薄唇峰……唯一不同的,似乎只是那一点早该被他消融在无边春风里的殷红丹砂。
嗯……其实心魔状态下的阿燃,实在也没什么可怕的,到现在为止,他看起来都很正常,和从前没什么区……
沈忆寒刚刚想及此处,忽觉身上一重,然后便被连人带着裹成一团的被褥,仰面推倒在床上。
“我不是他。”
“你这样看我,便不会安全了。”
第125章 幽梦
沈忆寒很快就知道了“不会安全”是什么意思。
若换做本心剑意下的云燃,见他已只脱得只剩下一身中衣,钻进被褥里,就是真有什么绮念,也一定不会为难他。
但是眼前这位显然并不这般讲武德,竟然打算硬生生如剥洋葱般将他从被褥里一层层剥出来。
他本来无心相抗,但见云燃眉心那点去而复返的丹砂,忽然生出一个好奇促狭念头。
于是忽然拽住被子,他有心不许对方如愿,云燃自然也察觉到他在反抗,动作略顿了顿,乌黑的眸子俯视着他:“……你不肯?”
“……”沈忆寒绞尽脑汁胡诌出一个借口,“明日还要见你掌门师兄,咱们现在……不妥。”
“明日是明日,今日有何不妥。”
这话虽然是问句,但沈忆寒还是从他眼里发现了一闪而逝的困惑。
这心魔果然比本体七情浓烈的多,换做本心剑意的阿燃,困惑这种浅层的情绪断断是不会不加防备的表达出来、叫他察觉的。
既然叫他察觉,就说明不是忽悠不住。
沈忆寒赶忙道:“明日的事虽是明日的事,但你掌门师兄忽然要见咱们,他的态度就是昆吾剑派的态度,恐怕明日在场的不止他一个,还有你诸位师兄弟师姐妹,对了,你们门中不是还有两位前辈……说不定也在,咱们今天应该好好休息,不能白日宣|淫。”
大约是白日宣淫这四个字太有冲击力,云燃从前千年应当也不曾想到过,这四个字有朝一日会有用在自己身上的一天,沉默片刻,侧目看了看客栈窗外的天光,才终于道:“再有半个时辰,便是日落。”
沈忆寒:“半个时辰也是时辰,既然还没有日落,就不能纵……”
他一边说一边观察着云燃神色,果然见对方眉心那点殷红的丹砂似乎也能听见自己说的话一般,他这头多蹦出去一个字,那边丹砂就更红一分——
这点丹砂果然和从前不同,如今似与阿燃的心绪息息相关。
云燃这次却没等他胡说八道完,忽道:“你不肯与我共枕,是想为他守身如玉吗?”
沈忆寒还在心中琢磨这丹砂去而复返和阿燃那两套功体的关系,冷不丁听到这么一句,一时半会竟没反应过来,半天才愣道:“你……你说什么?”
云燃却显然不打算和他再解释一遍了。
他竟然趁虚而入,沈忆寒还在震惊他方才那句话,已经被云燃抱着在床上翻了两翻,一层又一层的被褥被剥开散落在两边,露出他里面略显单薄的中衣。
不等沈忆寒看清他神色,他已埋首在沈忆寒颈侧,锐利的犬齿从颈侧皮肤上划过,又在那处轻轻咬了咬,显然主人心绪不平。
沈忆寒忽在此刻想起那枚元神标记,想要知道自己到底将他惹得有几分生气,却发现方才不知何时,云燃竟自己把标记那头的联系暂时切断了。
沈忆寒被他的咬的轻轻痛哼一声,终于抬手抱住云燃肩膀,告饶似的道:“哎呦,我方才与你玩笑的,不是真的不肯,只是想看你那……”
话未说完,忽然感觉到云燃的手顺着中衣间隙一路向内,握|住了某个地方。
任何一个男子这种时候都没办法继续顺当的把原本的话说下去,沈忆寒也不例外。
云燃有心叫闭嘴时,自然不是好相与的。
自他魔化后,两人之间虽有亲昵,但受云燃那时龙身形态的影响,也大多是疾风骤雨一般,云燃许久不曾如当日在祖师婆婆传承之中,第一次撞破沈忆寒自|渎时那样不计自身感受的讨好他。
现在忽又如此,他竟还能清楚地记得沈忆寒的每一个弱点。
被这么撩拨一阵,沈忆寒脑子渐渐断了片,有点忘了方才自己在说什么。
“阿燃……你别……”
人所周知,爱侣之间,这种话只是客套,越是说不要,真正的意思就越是想要。
然而也不知是这种常识并不在云燃的认知范围以内,还是他有心要叫沈忆寒煎熬,竟然真随着他的话停了下来。
沈忆寒眼神涣散片刻,转目看他,却见云燃眸色越发乌黑,叫人看不清在想什么。
偏偏这会他从腰到腿都酸软无力,竟然连骂也没法骂得中气十足,只能低声道:“我都说了……我没有不肯……”
这样一来,便像在投降了。
云燃问:“是吗……真的没有?”
“没有,没有……没有就是没有。”
但究竟是如何没有,没有不肯与他同眠,还是没有打算为那另一个“云燃”守身如玉,却只字未提。
云燃见他被自己逼出一点泪意来,忽然想起在振江城中那个夜晚——
沈濯也曾这样看他。
不知怎么,原本的打算竟在此刻因为忽如其来的一点心软放弃了。
他低下头去,微凉的唇瓣在沈忆寒湿润的眼角停顿片刻,便一路往下去了。
……
等他终于回来,沈忆寒也终于消了气,见云燃发髻微乱,唇角还留了些痕迹,便抬手用指尖替他擦去。
云燃仍是看着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道:“既没有……就同我证明。”
沈忆寒:“……”
他觉得今夜之后,很有必要同阿燃说道说道,明明只有他们二人,却莫名其妙的形成了这吃飞醋的闭环是怎么回事。
他非要与自己较劲也就罢了,还殃及池鱼是不是就过分了些?
沈忆寒越想越气,思及方才还莫名其妙又吃一回苦头,越发觉得没有自己一头吃亏的道理,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翻了个身到上方怒道:“证明什么证明!你还来劲了是不是?”
云燃:“……”
天色渐渐暗了下去,灯火摇晃之间,沈忆寒却在朦胧中忽见云燃眉心那点丹砂竟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但灼热的海浪尚未褪去,他一边被那海浪一层层拍击着,一边狐疑的在断断续续之间叫了一声:“阿燃?”
虽然他也知道这种时候打断很不应景,但他的确很好奇,现在到底是哪个阿燃?
“……”
回应他的是沉默和更汹涌的海潮。
沈忆寒在恍惚失神中,忽然发觉阿燃似乎又生气了,但这次生气的又不是刚刚那个——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