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厌姝
各种声音在他的脑海中逐一浮现,连阙在各类的声音中努力回忆着那样熟悉的感觉,终于……
他猛然记起,刚刚在走廊听到的声音,正是与他每天夜里十二点前夕总能听到、却在十二点钟声敲响时消失的诡异声响相同!
那种类似摩擦的沙沙声——
连阙忙想出声制止,房间内却已然传出一阵惊恐的尖叫声。
“啊!!救命!!”
被砸穿的那块墙皮之下露出一条残破生锈的管道,就在墙块脱落露出管道的瞬间,一条条漆黑的藤蔓自管道中钻出缠绕到男人身上。
男人手中的斧子落地,他被层层缠住向那快管道缺口处拖去。
“救……”
被拖拽中倒地的男人下意识抓住了沈逆的脚踝,可他的话还未说出口,沈逆便已一脚踩上他覆在脚踝的手腕上。
“真脏。”
男人痛苦的神色因不可置信而变得狰狞,沈逆却碾动脚尖,面上怯懦的神色不复,只余下满眼的狠戾:
“这么恶心的东西,就算丢去喂狗……狗都不会想吃。”
A2的男人因为这句极其熟悉的话怔在原地,忘记了疼痛一般抬头瞪向眼前的人:“你、你是那个地……”
沈逆却已一脚踢在他的脸上,这一脚的力道竟让那人彻底失去平衡,被躁动的藤蔓瞬间拖向断裂的管道口。
“提他的名字,你也配?”
藤蔓在下一瞬以极强的力道将那人拖入细窄的管道,带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骨骼断裂声。
一名高大的男人竟就这样被生生从缺口不大的墙面拖入细窄的管道。
藤蔓仍旧在愤怒地挥舞。
“我没有说你是狗。”
沈逆慢条斯理地用指尖擦去溅落在脸颊的血,他愉悦地打量着墙上暗红的痕迹,如同在欣赏一幅价格不菲的名画。
又不着痕迹地转过头,看向大敞的房门。
男人的惨叫声已经吸引了其他房间的人,在他们各自冲出房间前,连阙便已然推开了身后B1房间的门钻了进去。
B1的房间没有开灯,只有月光透过纱帘朦胧地落下一道光影。
这间主人已死、本不应该有人的房间正中摆放了一把木椅,木椅之上,正是被牢牢捆住已然失去意识的红唇女人。
然而更加令人不寒而栗的是,连阙在这个房间内捕捉到了另一个人细微的呼吸声。
就在他的身后。
第17章 玫瑰公馆
一线月光透过窗帘洒落在红唇女人身上,本应在房间修养的人此刻却被绑在这里,失去了意识不知生死。
连阙的目光一沉,他上前一步正想仔细查看,却突然察觉房间内有另一道压抑的呼吸声。
似乎就从他身后的衣柜旁传来。
他垂眸将目光落向脚边的倒影,昏暗错杂的影子中,似乎有什么正自他身后缓缓靠近。
倒影中,那人正将什么高举起,下一秒便要向他砸来。
口袋中的卡牌变得滚烫,连阙指尖似安抚地划过卡牌边缘,即便在这样的境遇之下,他也依旧没有回头,气定神闲地说道:
“我们不一定就是敌人,把东西放下吧……菲姐。”
连阙言罢转过身,在他身后高举着木棍的人正是菲姐。
她并未如他所说放下手中的木棍,却在戒备中也未挥出。
两人都立在原地,谁也未动半分。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小宁是很奇怪,再加上这间房间的疑点都和孩子有关,所以大家都下意识将注意力放在了她的身上。”
“但是我一直觉得这个故事里少了什么。”
连阙的语气同往常没什么区别,在这般剑拔弩张的气氛中依旧从容不迫。
“直到后来我见到了莎莎。”
菲姐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你见到她了?她有没有说什么?”
“她说想见爸爸,要我帮忙梳头。”连阙并未避讳地答道:“那天我才终于想清楚,这间公馆缺了什么。”
月光下,菲姐的面色已是一片苍白,连阙压低的声音却依旧清晰传入了她的耳中。
“缺的是……在她生前为她梳头的那个人。”
菲姐还未说话,门外女人痛苦的哀嚎声传遍了整间公馆——
“不!!为什么死的会是他?!”
似乎有人接话回答了什么,在一阵喧闹中,连阙和菲姐一同不动声色地屏住了呼吸。
时间已经来不及将红唇女人藏起来,且一旦他们不小心弄出声音被门外的人听到反而会很危险。
但是……
如果沈逆有意要为难他们。
连阙躲在门后正思考着有人破门的对策,门外却再次传来一阵尖叫与嘈杂声。
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知门外又发生了什么。
这阵喧闹过后,众人便分头去敲那些住人房间的门,示意所有人在楼下大厅集合。
从始至终,连阙都未听到沈逆的声音。
他趁着那群人的声音越走越远将门悄悄推开一道缝隙,果然在离去的背影中并未找到沈逆的身影。
直到房间外终于恢复了安静,屋内的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看向房间的挂钟。
时间已经接近十一点。
很快就要到凌晨了。
如今已有太多人死亡,这些人将所有人聚集到大厅,十有八九就是想——重排房间。
“你猜得不错。”菲姐叹息后说道:“莎莎是我的女儿。”
她说罢神色却变得愈加茫然:“但是……我忘了很多事情。准确来说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记得我从前似乎住在这里,和我的女儿莎莎。”
“我记得我总在午后坐在窗边为她梳头,她会回过头对我笑,但是……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连我自己是谁,我也不记得了。”
连阙低垂的神色中有片刻的动容,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也是什么都不记得,唯有脑海中那道轻唤让他如梦初醒。
这样的闪念却让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凝神道:“是名字。”
“什么?”
连阙确认道:“你叫菲姐?”
“不。”菲姐闻言有些惭愧:“是那个孩子,她叫宁菲。”
因为孩子的名字叫宁菲,所以她说她的孩子叫小宁,她叫菲姐。
连阙的声音却轻松了很多:“或许找到你的名字,很多问题就能解开了。”
“名字?”菲姐的目光有一瞬的茫然,不知他这样推测的依据是什么。
连阙检查过红唇女人的鼻息,再次看向神色怔然的菲姐:“因为如果是这样,文森瑞为什么会着急寻找地契……就解释得通了。”
……
连阙来到一层大厅时,众人已经满面肃穆地围坐在茶几旁。
“我就说了不能砸墙!你们偏不听!”失去了男友的女人掩面痛哭:“现在他死了!今天一天的时间……死了这么多人。”
“别说得好像是我们害了他。”
“死得又不只是他一个人!我室友也死了!!”
连阙闻言环视着四周,大厅内,只剩下八个人。
A5房间的一对新人情侣,A6房间的刀疤男人,B5房间两位地狱老人男性,A2情侣中仅剩的那位女人,B4房间的一名青年以及……原本住在A1房间的沈逆。
刀疤男人的那位室友一整日不知所踪,原本二十一人来到公馆,如今仅仅过去了四天,整间公馆内算上没下来的小宁、若紫和红唇女人,就仅剩下十二人。
在连阙环视着众人时,在场众人的视线也随之落在他身上。
“现在我们只剩下这么多人了,重新分房间吧。”刀疤男人扬声问道:“B6房间的人呢?”
“大概已经休息了?”连阙找了个地方坐下:“既然咱们要重新分房间,她们房间完整,不在也没关系吧?”
刀疤男人闻言也未说什么,重新将视线落回众人身上。
“谁看到B2房间的那个女人了?”
众人纷纷摇了摇头。
“我的室友也失踪了。我们今天找了一天都没有找到,现在马上就十二点了。我们现在没时间去找他们在哪了,首要的问题是现在这些人重新分房间。”刀疤男人当机立断道:“现在落单的几个人,重新组一下吧。”
如今落单的人,也只有刀疤男人、沈逆、B2房间情侣中的女人和B4房间的中年新人。
就在这时,那位女人却似突然想起什么,愤怒地看向沈逆:“不对,你刚刚去哪了?你说要回房间去拿东西,但是你明明住在一层,为什么去了二层?而且刚才……刚才就是你提出那个东西可能在墙里的!”
所有人的视线都随着他的质问一同落向沈逆。
面对这样的质问,沈逆却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视线有意无意地瞥过连阙:“我只是提供思路,我们做什么事情都会是有风险的,你能保证你就永远都不会出错吗?”
他没有回答的问题反而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有人跟着问道:“你刚刚来二层了?我怎么没看到?”
沈逆依旧没有着急回答,反而视线无助而懵懂地看向连阙。
连阙不知他有没有发现自己当时就在门外,他无论上下楼都是自另一侧楼梯走的,并未被其他人察觉,一旦他率先提及这些,恐怕反而会引其他人猜疑、引火上身。
并且,连阙总觉得沈逆或许是有意为之,就是想引自己揭发说出真相。
但是这个时候说出真相,对于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连阙没有说话,只如旁观者一般观察着每一个人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