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二月竹
李道尊称十分顺口,“普通人有部分支持魔族,更多确在恐惧抗拒魔族,天罚的消息曝光,他们都认为这确实是魔族带来的灾难,各国已经开始组织在搜寻魔族要杀光他们自保。”
魔焰认证了这件事,“没错,我也碰到了类似的组织。”
“传谣容易,辟谣无人听,如今唯一解决这场混乱的办法,只有提前解决天罚。”说到这儿,李道音量低了不少,也不敢再看江骛。
众人,包括雷老太太同时沉默了。
他们都知道解决天罚只有一个办法。
雷填填张口想喊,但他被雷老太太施了定神闭嘴法,身体不能动,只能动嘴,还无法发声。
除了红眼的雷填填,不知情的魔焰,全场都在等江骛主动说出来。
江骛嘴角上翘,他满足了他们,“现在大家都在这儿,就合理施法送我到天罚那一天吧。”
——
柴兆光带着众人去了体育馆。
宽敞明亮,适合摆阵施法。
上百名神族围成一个圈,江骛位于中央。
起初没有人行动,无人知道结果,四万亿年前水神自陨浇灭全世界的天火,可这一次还能成功吗?
成功了,江骛还能回来吗?
没有人敢问,尽管他们心知肚明。
“既然决定了,就别再浪费时间!”这时柴兆光红着眼打破了僵局,他第一个施法了。
江骛看他一眼,随即闭目养神。
其他人见状纷纷加入了,催动灵力助江骛去到几个月后的天罚日。
江骛感觉到了空间的波动,先是细微的扭曲感,很快他全身仿佛撕裂了,脚下轻飘,四面八方涌来的气流拉扯着皮肉,像要掀翻他。
耳畔响起柴兆光的声音,“坚持住!在原地不能动!”
江骛稳住双脚的平衡点,柴兆光的声音消失了,风声越来越急,越来越旺,最后变成了——
燃烧的火声,疯狂的屠戮声,此起彼伏的哀嚎声……
江骛睁开了眼睛。
目光所及皆是浓烟黑雾,偶尔闪着红刺眼的火光。
“呵。”
江骛笑了一声。
与他昨夜梦里的四万亿年前那场天火,一模一样。
看来是想象不出第二次天罚的场景,只能沿用曾经的天罚。
江骛不想再浪费时间,“柴校长,现在只有我,不用再藏了吧。”
*
一阵沉默,远处火光里缓缓走来一道人影。
人影千变万化。
一会儿是四十出头的中年男人,一会儿是温柔端庄的美貌女人,一会儿是黄发小儿,一会儿是暮年老者。
他信步走来,快到江骛面前,柴兆光的脸终于定型了。
他那双慈眉善目,洋溢着古怪又疯狂的神采,“你还是那么聪明,是何时怀疑的我?”
“那次在山上?”
柴兆光猜测着。
江骛没有和他解释的欲望,他现在看到柴兆光这张虚伪的脸,很想吐。
他锁定柴兆光,只是几个很简单的排除。
有能力杀掉白招行的人不少,但能杀了白招行,又去布置他办公室伪造现场的人没几个,再加上能随时接触天书的,柴兆光的嫌疑太大了。
加上柴兆光今天积极诱骗他到所谓的未来“天罚”现场,恶意呼之欲出。
“你为什么杀白校长?”江骛反问。
柴兆光倒是老实回答了,“留着他,我篡改天书哄骗李扶枝的事始终容易暴露。”
为了掩盖这个秘密,他还监守自盗,化身抢走了天书下册。
“况且他胆敢藏了你18年,我留他全尸已经是看在相交万年的友情上了。”
柴兆光显出了几分小心翼翼,“您觉得我做得好吗?”
江骛不掩饰地露出了他的厌恶,“你真恶心。”
柴兆光盯着他的脸,先是恐惧,又是痛苦,转眼又满是恼怒,“恶心的不是我!是害死他的垃圾废物们!”
他两只眼迅速裂开红血丝,涌上热泪,“他竟然为那些微不足道的垃圾不要我了!他救了我,养育了我,我才是他唯一该在意的人!”
听着他前言不搭后语的愤怒,江骛眼皮跳了一下,“你是水神救的人鱼?”
“!”柴兆光立即兴奋了,“您记起我了!”
他筹划了四万亿年,就是等着这一天。
那天,他还没赶到去阻止,燃烧八十一日的天突然下了雨。
他感受到了,雨里是他的气息。
他哭着拼命跑,不停跑,等到了,却什么也不在了。
他们人鱼族被屠戮,是水神救了他们兄妹,给了他们一段最温暖幸福的时光。
他曾经无数次阴暗地庆幸,还好人鱼族被屠戮了,他才能靠近那遥不可及的存在。
现在全毁了。
被那些毫不重要的垃圾臭虫毁掉了。
他恨他们,所以他在四万亿年里不断转换着身份,变换着脸,寻找彻底毁灭世界的办法。
他更恨水神,救了他,却又抛弃他!他不允许!
水神为了救垃圾臭虫放弃了他,他就要找回水神,由他亲手毁灭这个世界。
柴兆光笑起满脸褶皱,“我成功了!只要我在这儿杀了你,回去告诉他们,你被几个月后的魔族杀掉了,就像我当时暗中通知四百年前的贺顷,可惜他太废物了,全军覆没也没抢到你,不然你该是由我抚养长大!”
柴兆光又满是恨意,“全怪白招行打乱了我的计划,我错了,我不该留情,应该将他挫骨扬灰才解我心头之恨!”
江骛打断了他的疯言疯语,“你既然崇拜我,为什么要杀我。”
“你不是他!”柴兆光扬手就凭空拉出那把通身蓝光的长剑,他冲着江骛吼。“你不配是他!以前是顶着丑陋的脸,现在有了脸也还是亵渎了他!我好不容易找到复活他的办法,全给你毁了!”
他持剑就刺向江骛,“你去死吧!你安心死吧,他们会在外面替你向魔族报仇!”
江骛一直防备着,剑气刺来,他立即翻手唤出神剑,没有避开,两剑相击,柴兆光的剑瞬段成两截,哐当掉在地上。
柴兆光眼睛发狠,扔掉剑柄,捡起断裂的剑继续攻向江骛的喉咙。
他要一剑穿喉!
江骛使出记忆里水神指导那套剑法,这一次,他的剑尖势如破竹,从断剑里穿过,直直插进柴兆光的心脏。
“啊!!”柴兆光发出痛苦一声,浓稠的血水顺着他胸口滴答往下掉。
他抬手死死抓住江骛的剑,两只眼白占了大部分的眼睛鼓出来,粘液般盯着江骛,这时他头顶落下一团燃烧的火,他狂笑着咆哮,“江骛,你以为这是假天罚吗?你大错特错了,我死,你也离不开这里了,你永远离不开了……”
嘭!
柴兆光声音戛然而止,再一次爆成了血肉模糊的一滩烂泥。
有过上次的经验教训,江骛忍住反胃感引火来烧掉细细碎碎的肉,避免柴兆光又恢复成乱七八糟的玩意。
烈火很快将柴兆光彻底烧成了灰烬。
没有再复活了。
江骛满头大汗地松了口气,鏖战完又引火来烧残留,他体力透支,身体已经站不稳了,抓着剑杵地才勉强站稳。
他身体摇动着,朝着记忆中的出口走,他眼皮往下掉得越来越急,视线里的火光越来急,即将蔓延到他身上。
脚下的土地也都变得灼热滚烫。
不要中计。
这是柴兆光伪造的幻象。
没有火灾,也不是陌生的时空。
他不能倒在这里,他要……
回家。
脑海交替着闪过喷香的饭菜,柔软的羽绒被,藏满了书的图书室……
江骛抓紧剑,一步一步朝着眼里缩小的那个点前行。
他不能倒。
他要见陆嵊。
他要——
他身体再支撑不住,剑从他手中脱出,他身体不受控地后仰。
在他以为要倒在那铁板烧一样的地面时,熟悉的气息袭来,将他紧紧抱进了怀里,隔绝开了灼热。
江骛彻底放心了,他将头靠紧那颗狂跳有力的心脏,安心闭上了眼。
“陆嵊,带我回家了。”
“好。”
陆嵊温柔着抱起他,“我们回家。”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