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开天眼遭剧透 第104章

作者:翻云袖 标签: 强强 天之骄子 仙侠修真 正剧 玄幻灵异

“有什么可瞒你的。”任苍冥拍了拍他的手,无可奈何道,“你这孩子这般大了,难道不懂得生病是怎么一回事吗?难道你以为四十年的沉疴,吃了药就立刻好了吗?浮蝶蜕功效已十分厉害,能叫我转醒,可要彻底痊愈只怕还要一段时光。”

任逸绝心下稍安:“原来如此。”

任苍冥疲倦地点了点头,叫任逸绝搀扶回到房中,任逸绝为她盖上被子,又道:“母亲睡吧,我守着你。”

任苍冥正要睡去,忍不住瞧了一眼任逸绝,见爱子神色沉静,忽然微笑道:“逸儿,母亲与你说了实话,你又打算什么时候对母亲说实话呢?”

实话……什么实话?母亲要听什么实话?

任逸绝脑海之中闪过无数事情,最为要紧的莫过于水无尘所提到的魔血与玉人这两件事了,魔身之事不必多提,只怕母亲猜也猜得出来,就算母亲懒得去想,以师父的聪明才智必然也猜个一清二楚,他既知道,怎么会不跟母亲说。

那只剩下……

是玉人。

任逸绝喏喏的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其实两情相悦本来没什么矜持的,可之前夜间魔气暴动的事仍旧萦绕脑中,尴尬还没来得及消退,一经提起,不由得满脸通红。

“母……母亲……”

任逸绝支支吾吾正要说明,却见任苍冥已合眼沉沉睡去,仍自微笑着面向自己,仿佛还在听着自己说话,心中什么羞涩窘迫也都抛却了,只静静坐着,想到母亲很快就会再睁开眼来,对自己谈天说地,轻轻摸着自己的头,心中已十分快乐满足。

第145章 心甘情愿

任苍冥歇下不久,任逸绝想到师父去寻自己,也立刻回转。

他回来时已过了好一阵子,游萍生当然不会苦苦等着,倒是千雪浪走出门来赏花,不知心中在想什么。

“玉人。”任逸绝唤了一声。

千雪浪回身看他一眼,淡淡道:“你与游萍生又错过了,看你眉间愁郁之色已淡,想来与你母亲聊得不错。”

“玉人怎么知道我与母亲聊了?”任逸绝走到千雪浪的身边来,笑盈盈地挽着花枝,“说不准我是到哪里发呆去了,自己一股脑地想通了。”

千雪浪道:“是吗?你真有这般本事,那倒不俗了。”

任逸绝听得心中一软,暗暗觉得好笑:“这世上只怕唯有玉人会信我真有这般天赋,纵然是母亲与师父听了,想来也要笑我不知羞。”

他心中柔情顿生,瞧着千雪浪平静的脸,有许多话要自喉咙之中涌出来。

于这方面的事,向来是任逸绝比千雪浪要急一些,千雪浪大可不听,任逸绝却不能不说,他放开花朵,牵了千雪浪的手坐在旁边的石椅上,借树荫遮蔽日头,心中只觉溢满欢喜,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才好。

最终,任逸绝垂下脸来,摩挲着千雪浪的手,缓缓道:“今日……母亲与我说了许多话。”

任逸绝慢慢地将早上的事尽数说出来,千雪浪本是认真听着,到后来则情不自禁地看着他的脸,见他神色欣喜非常,之前闹不明白的那点心思又再度翻涌出来。

这难道不是很好的事吗?任逸绝的师父也好,任逸绝的母亲也罢,都这般深深地爱着他。

剑尊分明为任逸绝倾注了一切,却仍觉得自己做得还不够,做得还不好,她并不怨怪造成这一切的夙无痕,也不干涉任逸绝的想法,她这般包容着任逸绝,只盼他永远高高兴兴,快快活活地做人。

游萍生抚养任逸绝至今,非要说来,是任逸绝欠他养育大恩。他与剑尊之情又与任逸绝有什么干系,可他心中仍牵挂着任逸绝,不愿意这孩子伤心难过。

那个孤立无助的万云涛只是一时地依赖着自己,那时他突兀成了半魔,心神大乱,不敢去想是不是自己害了剑尊,方才显得可怜委屈,不知所措。

现在他回到师父与母亲的身边了,知道这世间有两个人这般不求回报地爱着他,永远用不着有什么忧虑担心,心里自然十分高兴。

千雪浪本来也该为任逸绝欣喜,却不知为什么,只觉得心中闷闷地说不出话来。

这场情关终究要过,千雪浪不愿意任逸绝有什么遗憾,因此应给的,当给的,他都绝不吝啬地给予任逸绝。即便最终结局仍要分别,起码这段过往带给任逸绝的应是欢喜多过苦涩。

他自然是希望任逸绝开心的,可,果真如此吗?

那现在又是为了什么不高兴?

千雪浪忍不住轻叹一声,任逸绝的声音骤然止住:“玉人怎么了?是我说得太过忘情,叫你觉得无聊了吗?”

“没有。”千雪浪摇摇头,自他掌心里抽回手来,淡淡道,“我只是在想,剑尊不必多说,寄云君待你恩重如山,你往后应更敬他重他才是。”

任逸绝跟在他身后,略显得小心翼翼起来:“这是自然,玉人怎么说这个?”

千雪浪略有些心不在焉:“没什么,只是想到就说了,不过这种事你从来比我更清楚,倒是我多话了。”

任逸绝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一时间不知千雪浪的怏怏不乐自何处而生,脑中想了许多,忽想道:“难不成是我与玉人说起师父与母亲,勾动玉人的思亲之情,叫他想起和仙君了?”

他心念一转,走上前来笑道:“说起来,等再过两日,母亲歇息够了,一定很想跟玉人说说话,母亲在这世间也没几个故人了,要是知道玉人是和仙君的弟子必然很欢喜。”

千雪浪瞧着他,忽然淡淡一笑,将任逸绝瞧得一怔,只当是自己猜中了玉人的心事,还来不及窃喜,又听对方问话。

“任逸绝,你会记得我多久呢?”

“记得玉人多久?”任逸绝被砸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自是莫名其妙,不由得暗暗苦笑,他于人情世故上也不算驽钝,可这份心眼每每遇到千雪浪就立刻失效,一时间不知道这是句调情之语,还是真真切切地询问,不管是哪一个都实在难以回答,只好狡猾道,“玉人若与我相处得久,自然记得深,难以忘怀;玉人若对我不理不睬,那自然记得淡,也许很快就忘记了。”

他知道千雪浪心性平静,对这点趣话未必在意,要是在意生气,那说不准更好。

千雪浪的神情虽不如当年那般冷若冰霜,但仍无多少人气,静静地瞧着任逸绝,过了良久,才微微笑道:“原来是这样。”

他说的自然不是任逸绝的这句话,而是来时水无尘说的那番话。

人与人之间,总是盼着互相在意,这种在意并不全然都是好的,并不全然都那般体贴温柔,也常常的显露出恶毒的一面。

正如此刻。

千雪浪很快偏开脸去,看向远处,只觉得这儿繁花似锦,美不胜收,要是在这样的地方住久了,必然如水无尘所说的那样,全无半点烦恼了。

刹那间,千雪浪的心中已是一片雪亮。

我不希望任逸绝忘了我,不希望他心中爱别人胜过爱我,他盼我放心,我却不肯了。

可要是真做些什么,叫任逸绝无法忘记自己,又必然要折磨他一生一世,正如师父无意之间折磨未闻锋一般,叫他痛不欲生。

这世间只有一位大铸师,纵然师父不想这样做,也无可奈何,可是任逸绝却不必承受这些。

到那时候,我将他放下了,却因一时的私心,叫他永远放不下我,那与害任逸绝又有什么区别。

难道只因为任逸绝愿意接受,难道只因为任逸绝情深意浓,就将此当做理所当然吗?

任逸绝凑了过来,嬉皮笑脸道:“怎么,玉人想好要怎样与我在一起,好叫我记得深一些了吗?”

“这倒没有。”千雪浪甚是诚实地说,“只想了几种折磨你的法子。”

这实在是个出乎意料的答案,任逸绝心中生疑,面上故作惊骇:“折磨我的法子?玉人为何要折磨我?”

“因为……我心中不痛快。”千雪浪沉吟道,“瞧着你这般高兴,我却有些不高兴。”

他神色淡漠,说起这话来好似理所当然的事,任逸绝也不在意,要是说这世上谁能够控制自己的恶念,千雪浪纵然排不上第一位,也少说是在前三。

反倒是千雪浪如实说出自己的恶念,叫任逸绝心中有喜有忧。

喜是千雪浪境界渐深,能够意识到喜怒怨憎,不如之前那般冷冰冰的宛如一尊玉像,他眉目渐活,怎么能不叫人欣喜;忧的自然也是同样的事,渐入红尘,玉人脱身而出虽对他很好,对任逸绝却是大大的不好;可要是玉人沉沦其中,对任逸绝自是好事,可玉人一心一意追求大道,对他却又不太好了。

任逸绝轻轻叹气:“唉,我倒是真没想到玉人的嫉妒心这般强。”

千雪浪“嗯”了一声:“我也没有想到,本以为是不会在意的,可想到你以后开开心心地将我忘却了,我就觉得很不快活。”

“玉人也不必对自己太过——”任逸绝宽慰的话才说到一半,嗓音突然卡在喉咙之中,古怪别扭地转了个干涩的音调,“啊?等一下……且慢,玉人你在说什么?”

千雪浪皱眉道:“怎么,我说得不够清楚吗?”

“不……很清楚。”任逸绝怔怔地看着他,“等等,玉人说的嫉妒,不是为了别的,是怕我将你忘记了吗?”

千雪浪淡淡道:“看来我说得很清楚。”

任逸绝呆呆地看着他,即便千雪浪有所回应以来,他也从不曾想过吃醋嫉妒这种事会在千雪浪的身上发生,这无情道人甚是克制,愿意放纵情.欲已是难能可贵至极,他当然没什么好再奢求的,只盼望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光里越是快乐越好,旁的什么都不再多想。

“方才玉人问我记得你多久,原来是这个意思吗?”

千雪浪只当他是明知故问。

“那么……玉人说折磨我的法子,也是这个意思?”任逸绝的声音温柔了许多下来,“盼着我永永远远记得你,叫我永远别忘了你,却又怕折磨我,是吗?”

千雪浪又“嗯”了一声。

“怎么……怎么这样傻。”任逸绝实在忍不住笑,他握着千雪浪的手,轻轻贴在自己的脸颊上,柔软温存地仰着脸去看千雪浪,觉得心里像是非常非常欢喜,欢喜得要裂开来,却又欢喜过头,觉得疼痛起来,疼得要裂开一般,“到这时候了,为什么还要牵挂着我呢?”

“是我自己要喜欢你,是我向你强求来的一切,难道这不是我应得的吗?”

千雪浪觉得任逸绝并没有意识到这件事的严重性,他思索片刻,试图说得更明白一些:“不对,不是强求来的。”

他说:“你如今得到的,是我心甘情愿给你的,更是你理应得到的。”

任逸绝没有回答,只是伸开双臂,将千雪浪抱入怀中,忍不住叹息。

“我的傻玉人。”

第146章 装聋作哑

又过两日,任苍冥忽摆酒席,请众人赴宴。

要说是为二人接风洗尘,如今未免稍嫌太晚些,想必是另外有什么要事,任逸绝惴惴不安,不知是不是母亲想说她与师父的事,心中虽已想通,但毕竟时间仓促,终究有些过不去。

其实任逸绝理应作陪,可他心慌意乱,倒比水无尘与千雪浪更像个远道而来以至不知所措的客人。

任苍冥淡淡一笑,开场先说了几句客套话,无非是致谢二人照拂任逸绝之类的内容。

这些时日来水无尘与任苍冥聊得不少,知她性情豁达,于是端起酒杯来,落落大方地笑道:“剑尊客气,是任公子于我有相助之恩才是,真要说什么照拂之情,只怕还得落在雪大哥的身上。”

千雪浪道:“没什么谢不谢的,任逸绝亦助我良多。”

游萍生什么都没说,只见他神色平淡,时不时饮一口杯中酒,似有什么叫他忧心忡忡的心事藏于腹中。

水无尘放下杯子来,暗暗觉得这一幕颇为眼熟,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正要转头去问千雪浪时,忽见到魂不守舍的任逸绝,顿时恍然大悟。

游萍生与任逸绝满腹心事的模样简直一模一样。

她心念电转,决定静观其变,倘若是与天魔有关的事,那再怎么为难也只能由任逸绝说出,倘若是别的事情,那更是与自己无关。

任苍冥提过爱子,又为浮蝶蜕致谢,千雪浪淡淡应了,眼见着能说的话题越来越少,任逸绝与游萍生神色也愈发慌张起来,看起来好似下一秒就要跳窗逃跑。

等到应说的话都已说尽,任苍冥这才道:“此番请二位前来,除去道谢,还有一件大事想与二位商议。”

她才一开口,众人均打起精神来静静聆听。

任苍冥先是瞧了瞧任逸绝,神色爱怜至极,又转过头去看了看游萍生,看得二人皆有几分紧张,这才慢慢道:“此间没有外人……”

她对着千雪浪微微一笑:“阁下与逸儿相交极深……”

见千雪浪点头回应,任苍冥又对水无尘道:“而水夫人与逸儿既是朋友,又是同族,我就不说其他见外的话了。”

水无尘道:“请说。”

听到此处,游萍生反而放松下来,神色却认真许多,他心知师妹的脾气,若真是他们俩的小事,旁人的反应对她有甚要紧?既说得这般严肃慎重,想必的的确确是一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