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开天眼遭剧透 第70章

作者:翻云袖 标签: 强强 天之骄子 仙侠修真 正剧 玄幻灵异

他将诛魔剑为何遗失的缘由告诉了这名女子,说到任逸绝时顿了顿,他不知道任逸绝愿不愿意别人知晓自己的身份,于是改口成藏渊。

这事儿与女子所知倒是相去不远,只是她一直担忧二人是否另有他意,可瞧眼前这位玉人天生一张不会撒谎的脸,想来说得就是实情。

如此说来,这不过是一桩巧合至极的乌龙,倒用不着太担心。

女子收起轻浮神态,走到一张美人榻旁卧倒,伸手取来榻边一颗金色的香薰球在手中把玩,望着千雪浪不住眼观瞧。

近日来无风无浪的流烟渚里来了三个麻烦的刺头,千雪浪、万云涛、白玉骷髅。

那天杀的藏渊不知道逃到哪里去了,只盼着要么逃得远远的,终生别再回来流烟渚中,触她的霉头,这小子鬼灵鬼精,麻烦得要死,占他两分便宜倒要再倒贴上三分,实在叫人头疼,杀又不能杀,活抓哪有这样轻松容易。

她本有意与白玉骷髅联手,欲先解决了护卫在藏渊身旁的千雪浪,可如今藏渊失踪,情况已大有不同,得换个思路了。

最好是将千雪浪远远支开,叫白玉骷髅自己忙去。

自己好腾出功夫来处理那个莫名其妙出现在三重烟中的万云涛,这魔者的狡猾实在罕见,在她所见过的人当中,只怕唯有藏渊那小子勉强能匹敌,只是本事却大大不如。

不过……藏渊的性子却也好上不少,那魔者性情阴晴不定,之前不知发什么疯,痴痴在三重烟中游荡,似在寻找什么,倒像有几分癔症。

女子越想越头疼,索性不再多想,含笑道:“那么,妾身现在就要提那两个条件了。”

“但说无妨。”

女子抬起眼来,金薰球在她双掌中不住滚动,她慢悠悠道:“大铸师既将此剑赠予阁下,想来阁下与大铸师之间纵没恩情,也有几分交情。妾身曾与大铸师结下些许仇怨,这第一个条件嘛,就是要阁下不准卷入妾身与大铸师的恩怨……嗯……不,不是恩怨,而是因果之中。”

要说她没想过让千雪浪去斗大铸师,这当然不可能,不过这玉人如此冷肃高傲,难以亲近,只怕很难欣赏她的“玩笑”,要是一个不好,替自己招来杀身之祸,那可就不妙了。

此言一出,千雪浪立刻就知道这女子的身份了。

欲魔花含烟。

千雪浪顿生迟疑:“不准卷入因果……”

因果二字说得就重了,这意味着未闻锋与这女子之间发生的一切,甚至牵连而出的他人恩怨,他都不能插手,更不能干涉。

花含烟嗔道:“这第一件事,阁下都不肯答应,那妾身怎能相信你有诚意与妾身交易,看来这剑匣到底不甚重要,欢情,你去——”

“且慢,我答应。”千雪浪道,“你说第二件吧。”

花含烟微微一笑:“这才对,这第二件嘛……叫妾身想一想,嗯……为了不叫外人说我流烟渚中人人都是冷血无情之徒,妾身这第二件事,便说一件你们名门正派分所应为之事。自流烟渚西南方向前去五百里有个小村子,叫做白石村,受魔气所染……”

千雪浪看了她一眼:“你如何知道?你与天魔为伍,也是魔奴?”

花含烟被他瞧得心惊肉跳,掩住慌乱,叫起天屈来:“你呀你,怎想到那地方去的,岂不是屈煞了妾身。流烟渚这地界,有什么想知道的,总是能知道的,妾身也是才得的消息,请阁下去走上一遭。再说来,要是妾身真是魔奴,天魔以魔气渗透各地,妾身为他遮掩还来不及,怎会请你去除魔呢?”

千雪浪巍然不动,淡淡道:“只走一遭?”

花含烟幽幽一叹,神色隐见悲悯:“不错,只走一遭,若能救得人当然很好,若是救不得,那也是各人命数了。”

千雪浪道:“将剑匣给我。”

欢情瞧了一眼花含烟,得她允准,这才将剑匣递出。

千雪浪收剑入匣,径直走出门去。

两人瞧见千雪浪的身影消失在马车门口,皆都松了口气,欢情先生随着一同偎上美人榻,俯在花含烟腿边,轻叹一声道:“你难道不怕主人恼怒吗?”

花含烟伸出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蛋,神色之间充满轻蔑,她柔媚婉转的声音再度响起:“嗯?主人为何要恼怒?妾身做了什么吗?我的小欢情。”

欢情先生嗅到女子裙上浓浓的香气,那沉沉的,冷冷的龙脑芳香,如蛇一般,钻入他的脑中。

极度的危险令欢情觉得全身都刺痛起来。

他微微一颤,立刻摇头道:“没有,是欢情失言。”

第98章 不可动手

等千雪浪从马车里出来,已过去小半日。

守卫幽影泉的那名仅存魔修早已连滚带爬地赶回流烟渚来传消息,一时间人人自危,皆知有人将那柄惑人心神的邪剑带走了。

因此千雪浪出来时,只见流烟渚中冷清不少,他浑不在意,按照花含烟所指明的方向,向着白石村出发。

五百里对于凡人来讲,也许是好几日的路程,可对千雪浪来讲,不过是片刻脚程。

他不知道白石村具体在何处,走走停停,待到傍晚时分,渐感四周的气氛幽静凄凉起来,植被稀疏,远处有个小小的村落,笼罩着湿润的夜雾之中,若隐若现。

村落之中,不见火光,不知道是早成了死村,还是村人早早睡下。

千雪浪心中一奇:“方才在云间怎么不曾见到这座小村落?”

他有意问路,就径直走向村落,可走了许久,那小小的村落隔着夜间涌动的雾气,始终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仿佛自己一直在原地踏步。

千雪浪明白过来:此地被人设下了阵法,自己在云间所见乃是虚景。

阵法并非千雪浪所长,他正思索该如何突破之时,忽听见夜雾之中传来几人的脚步声,只听一人甚是不耐烦地说道:“大师兄,你到底看不看得准?”

又有人仗义执言:“汤师兄,不然你来好了!大师兄有伤在身,这破地方看着依山傍水的,可是进到其中才知道地形是何等奇诡,又密布阵法,别说是人兽了,就连天地云岚都被锁入此山之中,若非大师兄破去阵法,咱们现在还在那悬崖上打转呢!”

“好啊!你敢这么对我说话!”汤师兄阴阳怪气一笑,“我就说——”

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被一人打断:“莫再争执,如此紧要关头,还闹什么意气!”

这人说话颇有威严,果真没人敢再多嘴什么。

千雪浪听出是一脉名门弟子到此历练,那为首之人对阵法似乎颇为精通,在他所认识的人当中,称得上精通阵法的只有好友水无尘的丈夫九方策。

眼下远水解不了近渴,总不能回去岱海将人抓来,倒不如与这群弟子结伴而行。

千雪浪不避不让,循着脚步声跟上了这群年轻人,他并不曾遮掩身形,因此很快被人觉察出异常,众弟子纷纷亮剑,摆出剑阵,喝道:“什么人?!”

待众人见着千雪浪时,一时间又颇感诧异。

只见这几名弟子身穿葛黄短衫,各个模样精明干练,为首的一人神色略见憔悴,嘴唇微白,显然体内有伤,生得清癯俊秀,脖颈纤细,确有几分鹤骨。

千雪浪颇有些意外:“鹤云涛?”

鹤云涛被这个陌生人一语道破姓名,不由一怔,心中顿生戒备,若从衣裳分辨出来历,倒是不怎么奇怪,可对方如何认得出他来?

对方如此形貌,叫人过目难忘,鹤云涛确定自己从未见过此人。

他淡淡道:“不知前辈是?”

千雪浪不善解释,总不能说曾在天机之中窥见过你,气氛一时间沉默下来,众弟子面面相觑,也感不知所措。

只听有个年幼的弟子与身旁人窃窃私语道:“长得这么好看,该不会是山野间的精怪来勾魂的吧?可……可怎么是个男人啊。”

纵是如今紧张的局面,众人听在耳中,也难免又是好气,又是好笑,那年幼弟子遭人训斥了一句,也不再出声了。

这时剑阵之中一名年长弟子突然惊呼起来:“是!是他!”

鹤云涛谨慎道:“宁舟?你识得他?他是何人?”

“是……是……”那叫做宁舟的年长弟子却支支吾吾起来,似是有些难以启齿,众师兄弟不住催促,他才无可奈何地跺了跺脚,豁出去道,“他就是二十年前那个人!”

照影剑门在二十年前曾有一桩奇耻大辱,门中弟子人人都知道,可具体是谁,当时情况详细如何却大多不清楚,只知有人在照影剑门之中大败萧悲声,叫照影剑门颜面扫地,因此众弟子听闻此言,人人都是惊愕非常。

众人忍不住去瞧千雪浪,见他站立夜雾之中,如梦似幻一般,真不知是人是鬼,皆觉得神思恍惚,如坠梦中。

之前那名汤二师兄壮着胆子问道:“你找我们干嘛?难道还想再打败一次萧师叔?”

这话说得无礼,不管是否有意,都充满了对萧悲声的恶意,鹤云涛面上隐见薄怒,强自忍耐。

千雪浪听他说话甚不客气,先前针对鹤云涛倒罢了,照影剑门传承千年之久,竟如此犯上,连萧悲声也不尊重,难道照影剑门如今内斗已如此严重。

他哪里知道,自二十年前大败之后,不单萧悲声自己心魔深种,就连剑门中也隐约分成两派。

一派认为千雪浪用刀,无非切磋本领,萧悲声修为不如人,却不是照影剑术不如人。

另一派则认为输就是输,萧悲声这一输,就显得照影剑术大不如人。

照影剑门素以剑为尊,因此萧悲声的威望有时更胜过掌门,汤问贤为掌门之徒,早已觉得一股恶气压在心头,萧悲声败后,他顿觉师叔无非是欺世盗名之徒,心中大大松快,再无尊重。之后鹤云涛又为剑门魁首,这口恶气不减反增,越生越浓,因此明争暗斗,处处与他们师徒过不去。

鹤云涛性子虽凌厉,但萧悲声处境尴尬,他也不愿让师尊操烦这等小事,因此对汤问贤的挑衅处处隐忍,维持表面的平静。

千雪浪淡淡道:“我为你们而来。”

众弟子呆呆地看着他,都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

千雪浪想了想,又解释道:“我不识得此地阵法,可是我要去白石村一趟。”

之后无论他人再如何问询,千雪浪都不再回应。

“不知前辈为何要前往白石村?”鹤云涛问道。

千雪浪淡淡瞧了他一眼,并不说话,其实白石村中到底有什么猫腻尚无人知晓,花含烟所言未必为真,要是与鹤云涛解释起来,只怕又要花许多功夫,他也懒得说明自己为什么与流烟渚中人有交易。

汤问贤见鹤云涛没讨到便宜,一时间来了劲儿,也问道:“喂喂,要是我们不准你跟来呢。”

千雪浪道:“你说得算数吗?”

他虽回答了汤问贤,但这回答却更像羞辱。

汤问贤顿时涨红了脸,他平生最不服气输给鹤云涛,纵知千雪浪压根不知道照影剑门中的纠葛,这话想来没有那层意思,可这话仿佛扇了他一个火辣辣的耳光,狂怒之下,顿时拔剑出鞘,怒喝着劈去:“我让你看看算不算数!”

这剑出得冲动,弟子一阵哗然,鹤云涛阻拦不及,只能喊道:“汤师弟!不可动手!”

一剑劈落,却见千雪浪化为云雾流散,倒是汤问贤收势不及,险些栽了个跟头,千雪浪自旁边再度浮现身影,淡淡道:“我说过,你们说的不算数。”

他无意伤人,更何况有求于人,过高姿态也无益处。

众人瞧他修为如此高深,皆心中生出惧心,一时间退却之意大起,皆去瞧鹤云涛,齐声道:“大师兄。”

倒是鹤云涛心思清明,暗想:“纵然这人真是当年打败师尊之人,可他又怎么认得我,又怎么一样要去白石村?他修为如此高深,却不曾伤及汤师弟,只怕是山间鬼魅的幻术,洞察我等心中幽微之处,化做此等形貌来恐吓我们,叫我们知难而退。雾山阵法奇多,有这般阻碍,倒也不足为奇。”

想到此处,鹤云涛深施一礼道:“前辈,我等正好要前往白石村,晚辈对阵法略知一二,若蒙前辈不弃,就与我等同行吧。”

千雪浪淡淡道:“好。”

鹤云涛不再与他说话,只当此人并不存在,汤问贤被千雪浪鬼魅般的身影吓住,一时间狼狈不堪,也不肯再出声,这支队伍自进山以来,倒是头一次显露出难得的安静来。

众人又走了小半个时辰,全凭鹤云涛破解阵法,他体内有伤,精神不济,就有弟子关切道:“大师兄,时间已晚,不如停下休息一会儿吧。”

“是啊是啊。”

“大师兄就休息一会儿吧。”

“就是,师兄要是倒下了,那更麻烦了。”

……

众弟子齐声赞同,可所有人的眼睛却都不住地往旁边的千雪浪身上转去,知眼下的麻烦不在于鹤云涛与汤问贤二人的争执,而是落在这位神秘莫测的前辈身上。

千雪浪淡淡瞧着远方,好半晌没说话,倒没想别的,只是觉得要是任逸绝在此,一定将事情办得妥妥当当,漂漂亮亮,实在用不着他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