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晚留
顶着新晋头衔的虞观捏捏不知道真的假的,居然完全没认出自己的弟子的脸颊,直到快捏出印子了才收手:“一味我留下来的神药。”
仙人的心头精血,里面蕴含着他的神识。
秋亦不好骗是真的不好骗,但在虞观面前他有时候又格外好糊弄,就好像脑袋时灵时不灵的。
师尊都这么说了,秋亦不疑有虞观,心想怪不得到现在都没被赶出去,原来是个没灵智且有益无害的。
他委屈问:“那那东西为什么咬我?”
“不知道,”虞观说,“不过它应该不会无缘无故地攻击你,你做了什么吗?”
秋亦:“……”
他想起自己的伸手摸摸,忽然止了声,咬住嘴唇,一言不发,飘飘幽幽、虚弱萎靡地躺回床上,脸懊恼地红透了。
其实他只是想更加靠近一点。
他这样一起一躺,被子就往下挪了不少,虞观给他把被子盖好,说:“不要乱动乱踢。”
虽然哪怕没了修为,修士体质也是超凡,但秋亦这个状态还是多多注意才好。
秋亦哼哼唧唧两声,算是回答。
“能换掉吗?”他小声问,不然内视己身看见了,看一次就要想起一次黑历史,多尴尬。
“不行。”
虞观说的是实话。
血中蕴含的力量可以寻其他天材地宝代替,但建木生机需要极其凝炼坚韧、又能得到秋亦全身心接纳许可,不会冷不丁就被打跑打出去的神识来调和引导,条件太苛刻,没有其他选择。
秋亦非常努力地挣扎着侧翻了个身,面对墙壁,背对虞观。
被师尊给的东西啃了一遍,生气了,发脾气了,暂时不想理师尊。
当然,说是这样,实际秋亦耳朵竖起,保证不管他师尊有什么动静都能清楚听见。
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只听到虞观冰凉的声音从背后幽幽传来:“你是想要我教训小孩一样教训你吗?”
教训小孩……?
秋亦又想了想,忽然一个激灵,立即意识到了什么,浑身臊得慌,连忙翻躺回去,赶紧把自己的屁股肉遮住,连被子也忍痛伸手吓得全拉了上去,只露出一双颤抖的眼睛,艰涩道:“不、不打。”
他在师尊面前特别要脸的!
“你乖一点再说。”虞观抬起眼皮,目光很凉。
“我乖的,我特别乖……”秋亦心虚气短,努力眨眼睛,试图把自己的眼睛变得更水润真诚一点。
“乖的话为什么不动用耳坠里的防御?”
“我想借建木之力再打磨自身……”
如同玉石原石需要抛光打磨,修士也是一样,建木那样的性质,平时使用效果绝对要大打折扣,秋亦又不是无意义地去吃苦头。
果然是这个答案。
虞观心底波澜不惊——他太了解他的弟子了。
喜欢剑走偏锋、可以赌上性命争自己想要的可能,也无牵挂也无执念。他们是如此相似,都是如此适合修行。
他过去欣赏秋亦的这一点,却没想到自己有一日竟会对此心生排斥。
秋亦捏着被子,补上后面的话:“而且我舍不得,我师尊给的东西,用在黑衣道人身上太不值当了。”
用在任何人身上都不值当,如果可以,他想要一次都不动用,最后好好珍藏起来。
这一点是虞观没有想到的。
他默然片刻,才道:“该用就用。比如这次,如果不用耳坠,你有几成把握不死?”
“……”
虞观冷冷看他。
秋亦别过脸:“八成。”
“呵。”
秋亦一缩,继续嘴硬:“六成!”
虞观不说话了。
秋亦偷偷回头看了一眼,双目瞬间瞪大——虞观戒尺已经拿到手上了!他师尊居然拿戒尺了!!他哪来的戒尺!!!
太惊骇了,秋亦一下用被子把自己完全蒙盖起来,连身上的疼也感觉不到,缩成一团,声音又低又小,赶紧说了实话:“三四成、三四成……”
“只有三四层可能,你就敢去搏一搏。”虞观收起戒尺,把人揪出来,轻声道。
他的声音落在心间,就好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触感柔软,吹拂时又引起一阵战栗。
秋亦不敢动弹,更不敢看虞观,闭眼装死。
虞观道:“你想过吗?还有六七层可能,你或许就死了。”
眼睫轻轻颤抖几下,秋亦睁开眼,直视那双银灰色眼眸,声音软下来,嘟囔道:“我又不傻。”
“我很生气、很担心,也很难过,”虞观语气轻柔,“想把你关在我的洞天里。”
秋亦眨了两下眼睛,黑眼珠琉璃般剔透,透出疑惑。
“先前你受伤太重,陷入昏迷,我也未处理好洞天,总担心万一有什么差错,所以一直没带你回去,”虞观道,“现在一切都收拾妥当好了。我造了一片天地,与修真界风景没有什么不同,生灵物种目前只寻来八成左右,但你不用担心,剩下的我之后会再寻来,适合养伤,你应该也会喜欢……”
他像是在说天气如何一般给秋亦讲了他重新改造的洞天。
“……”
一颗心好像被揪了一下,酸酸的,又软趴趴的。
秋亦几乎从未见过虞观伤心,也不想见他伤心。
他合握住虞观的手,打断他的话:“别担心,也别难过,我很喜欢你的洞天,根本不用改变,等我入仙境,你要是不嫌弃,我就去常住……”
他话语太真诚了,描述的未来和梦一样,谁听了都会喜欢。
虞观不说话,只是静静地凝视着秋亦。
太可爱了。无法让人不对他低头,让一切事都随着秋亦的心意而行动。
秋亦被他看得心里软乎乎,眼睛亮得像是天上的星星:“历练难免会有伤,我知道错了,我以后要是再以身涉险,会提前和你说的。”
僵持很久,或许是弟子满眼都是自己的样子实在太好看了,也或许是弟子的话过于动听了,虞观有十分的喜欢,于是缓慢回握秋亦的手。
秋亦:“我保证!我发誓!我做不到就五雷轰顶、身消道……”
虞观竖起手指,示意秋亦噤声。
秋亦笑道:“师尊你也听不得不吉利的话啊。”
虞观慢慢放下手:“嗯。”
这种诅咒的话他其实听得很多,只是无法忍受那些词落到秋亦头上而已,他听不得秋亦不好。
至于回不回洞天……虞观还是觉得他的原计划很好,没有任何不对,但秋亦明显更坚持更喜欢另一种,还提出了一定程度的保障……虞观愿意让他再试试。
莫名其妙的,秋亦就这样翻篇了自己师尊奇奇怪怪的危险想法。
他们只聊了片刻,或许是情绪起伏太大,秋亦又困了,但这次他强撑着不睡去。
不想做梦,也不想见金光,想再看看师尊。
但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发觉到,他之前生气又委屈地抱怨了一堆,但直到现在都丝毫没有想到报仇雪恨、让虞观把那金光碎尸万段。
这算什么?潜意识吗?
虞观看着弟子,忽然问:“你很在意那团金光咬你?为什么?”
秋亦愣了一下,是啊,为什么呢?
他不该是那种会在意的人才对……又不是侮辱性质的,他甚至还得了好处,神识稳固了不少……
过了一会儿,久到虞观以为他不会回答了,秋亦的声音才透过被子传出,略微闷闷的:“那团金光上气息很亲近、很熟悉……我觉得它应该对我很好很好,而不是这样欺负我……”
因为那种莫名的亲近与熟悉,他才想碰碰它。
结果却反过来被网住,整个人都被舔咬了一遍。
秋亦耷拉眉眼,又开始数落:“而且它还咬了我嘴巴,我初吻都没了……”
“你为什么在意初吻?”
秋亦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
他犹豫地道:“因为是要给喜欢的人的……?”
话一说出口,秋亦就意识到不对了:他哪来那种爱情意味上喜欢的人?有的话他自己怎么不知道?没有的话,他又为什么会在意初吻?难道说他对爱情心有幻想吗?
秋亦闭上嘴,绷着脸,紧张地看着虞观,眼睛瞪得滚圆,澄澈得像是琉璃。
就好像虞观接下来说的话会定他的生死。
虞观却没有再问。
他不急也不逼迫,懒散地放开自己的猎物——反正无论猎物往哪里跑,他的前路和归属都已经注定了。
虞观伸手,将被抬得过高的被子推下,轻柔抚摸弟子的脸颊,指腹闲闲擦过秋亦的唇瓣。
秋亦目不转睛地看他,下意识地启唇,露出洁白的牙齿、嫩红的口腔和一点舌尖。
然后,他完全是无意识地对虞观扬起笑容,眼睛也弯起,像是享受这样的亲昵。
“别难过,”虞观的笑容浅淡,“你的初吻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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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亦这一养伤就是三年,虞观拒绝来客,连糖葫芦和小银也关之门外,于是三年后,等秋亦从房中出来,糖葫芦和小银又故技重施,混成了青丘狐狸团的大王。
一出门,那铺天盖地的一大团,秋亦差点没被它们给淹死,最后还是虞观冷冷拔剑走过来,狐狸团子们吓得霎时一哄而散。
秋亦站直身体,拍拍胸口:“好险好险。”
差点就被冲倒了,这一只只的看着就是团子,但冲起来就跟小车一样。
虞观身边就没有这种主动凑上去的。
秋亦对自己师尊揉脸捏脸扮鬼脸,然后问:“我难道不可怕吗?”
“你太好看了,可怕不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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