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晚留
书生手一抬,人鬼身上枷锁猛然收缩,剧烈的疼痛害得它长叫一声,然而这纸页好似神仙索,它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得,不停被勒下去,待最后如同一条死狗般被拖拽回到道台前,已经从原先那座肉山被勒得变回了人形大小!
渡苦念念有词,忽地睁眼,一双金目如同看穿了人鬼底下十一个魂灵!
他厉声怒斥:“混账东西,还不将罪孽尽数说出!”
人鬼哭嚎,只觉对方话语如同天音、圣音,惊心骇神,身上十一张嘴争先恐后说自己犯了那些错,这个说在大势力注意不到的地方办了一个拍花子教会、拐卖各处孩童送去下贱脏污之地养鬼,那个说爱行采生折割之事、最爱祸害儿女父母俱全的壮年男女,既能看小儿哭又能瞧白发人受苦,又有说,靠着这身聚化成鬼的本领炼了一个小世界的凡人为鬼兵,以待以后给鬼主子们征伐用……
恶毒到令人发指!
在场但凡三观道德正常的人都被气得七窍生烟!
名仁生的白面书生气得目若雷霆,浑身都在颤抖,一拳打到这玩意的恶臭嘴脸上,一拳竟是打烂了人鬼半个脑袋,引得它又是一阵嚎叫。
而书生只道:“孽畜!孽畜!”
秋亦强行忍住怒气,道:“前辈,能否让他们说得更清楚些?”
“我们存在时间有限……”渡苦,“可!”
接下来,秋亦一问,人鬼一答,大夏皇朝各位都在记忆,梁云延更以笔纸记录,在他们出去后,这些人奸做的事会被传向各地。
可惜人鬼也不知道它们的主子在何处、有何打算。
三圣消散的时间快至了,持莲的自在摘落一瓣最为红艳的莲花给秋亦,寒声道:“你来吧。”
莲花花瓣飘落在身上,秋亦只觉有了无穷的力量,他拔出昭时剑,包含。
人鬼涕泗横流,眼泪鼻涕一齐,看着肮脏又恶心,表里此时非常如一。
它不断忏悔,连声哀求,表示自己知错了、会悔改的,它很有用,它可以做奴仆侍奉秋亦……
“堕落的鬼,何必与我多言?”
秋亦怒极反笑,一剑挥去,剑光璀璨至极,如炙热白昼,威势不可直视!
“提头去向你们害的人谢罪吧!”
斩!!!
第150章 七步台阶
人鬼在剑光中嚎哭着化为飞灰,几快紫黑幽异的血肉啪嗒掉落。
它们泛着奇特的光晕,不似普通血食,此时诡异地向地面上落下,无视砖泥,一瞬遁地,梁云延等人数道拦击也没能阻止得了,有一个修士胆子颇大,直接伸手去抓这看起来就很不详的东西,手掌当即被穿出一个破洞来!
这些玩意要逃!
三圣已经重回画卷中,原本栩栩如生的画像此时黯然不少,原本万年积蓄的力量就在刚刚的那一刻中消耗掉了大半。
身上超负荷的滂湃力量消失,秋亦心知靠自己是处理不了这些超规格的东西,他唰啦一声收起画卷,一回生二回熟,对着空荡荡的天地就喊:“师尊!”
声音特别响亮,梁云延忍不住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难掩震撼。
——面对人鬼、三圣时,即便他们这些世俗意义上的大能也忍不住心惊胆战或心潮澎湃,而秋亦却多数时间表现得沉稳又冷静,少年气不是那么明显,可此时,在叫“师尊”时,秋亦的表情却堪称神采飞扬、眉飞色舞,像是一个站在家长面前颐指气使的神气小孩。
师徒关系很好啊……梁云延心中暗想,下意识地又开始思考:这等天骄的师尊会是谁?
可是他暂时是没有机会知道了,眼前一花,梁云延再凝神看去,自己和其余人居然已经回到了他们进入秘境时统一身处的密室之中!
然而梁云延确信,他们此前所在的地方绝对没有什么传送阵法——所以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一刻,梁云延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其余人和他一样不可置信。
“不是说秘境开放一年吗?怎么这么快我们就被传送出来了?我还想多用用那个石碑修行呢!”
“鬼族最后掉下来的东西是什么?那修士的‘师尊’又是在喊谁?”
“……”
一片嘈杂声音中,“叩叩”两声,密室中瞬间安静了下来。
石门被推开,是梁紫微,其身侧身后还跟着不少修士。
梁云延主动喊道:“殿下。”
在场都是心腹,无须回避,梁紫微打量梁云延,直接问:“可是遇到了什么意外?”
……那可太多意外了。
从摘星楼开始,这场秘境之行就已经发展成了梁云延等人看不懂的情况。
无论是人鬼、帝后、名为知冬的神秘散修,都是重中之重。
待众人一一讲述完,梁紫微将那张写着人鬼作恶的皮纸递给后面一人,一言道破了实质:“也就是说,这场秘境你们全是在陪那个修士夺取各种重宝喽。”
一针见血!可不是嘛,最后完全是那来历不明散修一人的戏台。
梁云延“嘭”地一声双膝碰地,行君臣之礼:“未能把九载厚土玉玺带回来,臣……”
“皇兄何必这样郑重,”梁紫微笑,搀扶他起来,从梁云延腰间取下一有灵依附着的物什,“它不是正在此处吗?”
正是仙器九载厚土玉玺!
梁云延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有一瞬间毛骨悚然:这东西不是在秋亦手上吗?又怎么落到了他身上!是传送时被赠与,还是他失去了一段记忆?
梁紫微把玩玉玺,与其中神念沟通。
玉玺在他手上远比在秋亦手中更要流光溢彩、宝光灼目。
片刻,梁紫微道:“他送上厚礼,要我大夏欠他一份人情,他日还报,皇兄,你觉得如何?”
他姿态放松从容,梁云延心情也从愧疚中脱离,轻快了不少。
面对幼弟的话,他想了想,回答说:“那个散修,但凡不陨落,以后一定会成长为了不得的大人物……”
梁紫微肯首,指尖的血染红了白玉玺。
他道:“皇兄与我所想一致。”
其余人尽数被安排散去,前去处理各种事项,尤其是有关人鬼最后吐露的那些恶事,梁紫微带来的大半修士都为此奔波与其他势力联系了。
在梁紫微的主动邀请下,梁云延与他并肩从密室中走出。
这密室位于皇宫之下,阴暗不见天日,通过长长的隧道连接着一间又一间的密室,最后形成一个如蚁穴般的庞大地下结构。
最开始大夏皇朝的密室是用于储备已经多到溢出来的粮食之用,后来渐渐没了这种需求,就成了普通的储物地下室,到梁紫微出生后,又新建了一遍供他修行。
四面整洁,灯火倾斜地安在墙壁上,像是一条通往圣洁国度的路。走着走着,梁紫微忽然开口道:“皇兄,你还记得这是由谁设计的吗?”
修士记忆力很好,梁云延道:“四皇妹。”
四皇妹很擅长机关造物、治病医人,有望成为这两道的大能、
“确实是四皇姐她建的,”梁紫微看着前方,神情怅然,似乎能回忆起当时场景,最后,他道,“不过,皇兄,以后没有四皇姐了。”
“!?”
太子的声音幽幽:“她觊觎皇位,私养易天教,我已经给她很多机会了……”
宝殿朝堂上,朝臣噤若寒蝉,太后抚摸腕上的玉镯,长叹一口气,脚下鲜红的血似乎还残留着温度。
-
道台上,一句师尊方才出口,狂风大作,飞沙走石,好像天地间的明灯被刹那吹灭,天地一片黯淡昏暗,巨大的轰隆声中,头顶的穹顶、台下的地面猝然裂开一道长长缝隙,缝隙越来越宽,像是两只逐渐睁开的眼睛,那些深深遁入地下的紫色肉团飞散为青烟。
一切犹如梦中的末日。
背后的梁云延等人消失,秋亦丝毫不在意,目不转睛地看面前人。
是许久不见的现在身。
……是师尊呀!
如果对方还是过去身,秋亦现在就扑过去抱抱了,但外表变化、表现出来的性格也有微的区别,秋亦不自觉地就表现得拘谨了一些,硬是手不动脚不动,梗着脖子看他。
静默了好一会儿,虞观开口打破沉默:“为何要将玉玺送出去?”
他一开口,秋亦顿时就觉得亲近了许多,好像又没有了师徒的距离。他唉声叹气,和虞观抱怨嘀咕:“仙器宁毁不屈,硬说我不符合它的要求。”
九载厚土玉玺之前就不配合认主,等秋亦腾出手来与它沟通,玉玺表示自己的主人必须要有一方势力,否则它宁愿自毁也不会认主。
秋亦历练至今,确实没有一方属于自己的势力——落霞山脉定是不能算的——他也不喜欢强扭瓜要仙器配合,再加上九载厚土玉玺之前也多次帮助他,思前想后,还是叫虞观一并送了出去,做个人情。
虞观思考片刻,肯首,也没说赞同不赞同,总归那都是秋亦的战利品,秋亦怎么处理都是应该的。
比起这个……他牵起秋亦的手,道:“走吧。”
四方道碑碎裂,作为核心之物的道石自行飞落入秋亦乾坤袋中。
秋亦握紧了师尊的手,看了看这片天地:“发生什么了?”
“这里要毁灭了。”
秋亦一惊:“为什么?”
“这里原本就是世界壁垒最薄弱的部分,鬼族窥探已久,不断渡鬼气来,想要依此做据点,幸好有道石镇压,才至今未有大乱。但遭鬼气经年累月侵染,这里的情况变得越来越严重。与其让它继续留下成为隐患,不如取走道石后,彻底拔除此病灶……”
虞观娓娓道来,牵着弟子向前走。
他们沿着台阶,从高高的道台往下走去。
道台修筑的台阶更偏向装饰之用,共有七阶,层层有半人高,然而秋亦随虞观走,这一阶一阶便成了人间再普通不过的台阶。
恍惚间,秋亦感觉这段路好像长得很。
走一步,面前景象变幻,裂缝愈合,尘烟散去,走两步,日光挥去阴霾,枯树生叶,走三步,红墙黄瓦,金碧辉煌,光耀不可一世,澄澈日光下金色的尘埃浮动,一切都蒙了一层迷幻朦胧的纱。
虞观停下,问:“看见了什么?”
秋亦跟着他停下,眼眸直视前方,专注入神:“繁华之景。”
那便继续走吧。
繁华终于到了鼎盛,金银宝物像水一样流淌而出,摘星楼列的星辰要以千百计,看不清面目的帝皇高坐龙椅,宫中人来来去去,丝竹悦耳,歌舞悦心,一片欢乐升平景象。
秋亦的心好像一点一点被捧了起来,绷得紧紧的,有一种不知何时就会骤降的恐慌,于是还不等虞观迈步,他先拽着他的师尊下去了。
虞观纵容他,但也不让他走太快,以至于走马观花,他步伐不紧不慢,像风筝线那样恰到好处地拽着秋亦。
一步一步,四周景色变化得更快了。
人死去,物损坏,好光景成梦一场,腐朽的上周神朝依然强大,但眨眼间,什么都没了,一切都在毁灭破败,鬼气嘶吼,世界裂开缝隙,毁灭破败像是可怕的怪物,将这个世界咬得千疮百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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