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晚留
这道要求互相咽下彼此血液的秘法只有分担性质,让关系格外亲厚者可以分走一部分的痛楚。
漆黑的咒文在白皙皮肤上流动,秋亦已经没有那么痛苦了,但剩下的一半痛苦仍旧压着他的忍受边缘,他心神俱疲,往自己师尊那边倒去,头搭在虞观肩膀上,贴贴师尊,目光望向亭外的花海,轻轻呓语:“师尊。”
“嗯。”
虞观在想大概什么时候离开秘境,恶咒并不会一直生效,他想要等到恶咒消退、弟子睡着。
不枯花摇晃,鲜活热烈。
秋亦想,花海没有什么好看的,不如苦甘花好看。
太难受了,秋亦闭上眼睛,一声声将虞观与师尊两个词反复念叨,好像这不是普通的字词称呼,而是上好的止痛药。
虞观一声声耐心应答他,心中怜爱。
《苦甘濡血问心解》一开始是创造者为了道侣而创造出,虽然后来使用者范围变广了,但是还是道侣关系者使用最佳。
若他与秋亦是道侣就好了,他可以为他分担走所有痛苦……
这一道想法如同惊雷划过心间,虞观沉默。
他怎么会这样想?
他闭了闭眼,开始思考恶咒的解决办法。
可以直接从神魂中剥离,但为下策,如果真要选择这一条路,他只能接受自己出手,不过那样算是越出限制,会对秋亦的福泽气运有损,可能会影响最后的果;从恶咒方面考虑的话,倒是有适合的,盛世既然到了,那东西自然也有可能出现……
呼吸渐渐平稳。
虞观微微偏头,他的弟子神色安宁地睡着了。
-
宁王秘宝固定的出口处。
青碧草地被滚滚鲜血染红,一名名修士尸首分离,恐惧不甘的神情凝固在脸上。
这是那些中途退出宁王秘境的修士,皆数被梁文秀与其门客击杀,以此慰藉梁文秀丧子之痛。
修真界杀与被杀太常见不过了,这些修士死在这里也只能说运气不好,谁也没有多分给他们一丝目光。
梁文秀与几个门客将留影石中内容看完了,几位门客皆是立下了天道誓言,不允许外传。
一位门客还沉浸在兴奋中,道:“王爷,此事干系重大啊。”
“不错,”梁文秀也没想到还有此等意外收获,眉目洋着笑意,“不过你们不必多言,我自会谋划。”
无论是卖与天机阁,还是卖与易天教,都是不错的交易。大势力要考虑的东西很多、能提前做的准备也很多,他们自会愿意买下这条消息。
梁文秀笑颜一收:“接下来,就是惩治杀我儿的人了。”
还有那项链,他要一并收下。
他们等了许久,空中终于浮现一道门扉,有人从其中走出,背上背着一名熟睡的少年。
几个洞虚境的门客皆是出手,但时空好像凝固了一般,他们的法术、手段、刀剑靠近不了分毫,他们的嗓子怎么样也发不出声音,门客们惊骇,努力想要出声,却只能感到自己在不停地往下掉,没有任何声音地碰到了地面,然后一蹦一倒,看见了自己僵直无头的身躯。
元神和性命一同葬送。
境界最低的、只有分神境界的五王爷梁文秀因为恐惧而颤抖,发不出一点声响。
白发银眸的剑客背着人,一步一步步伐沉稳、目不斜视地走过,与梁文秀擦肩而过。
梁文秀大气也不敢出一下:他是被放过了吗?
心中刚升起欣喜,他眼睛一花,闻到了沙土铁锈的气息,听到了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居然已经身处不知何处的擂台之上。
他的对面,定北将军拿着王爷的乾坤袋,从中倒出几十枚沾血的留影石,他再抬起头来看梁文秀,目光如同淬了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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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地室。
年幼的太子对着一面水镜跪坐,忽有所感,转头看向摆放所有皇室弟子魂灯的香案,目光微凝。
属于梁文秀的魂灯疯狂摇曳颤抖,不消片刻,竟然只余一缕幽幽火苗挣扎跳动。
第83章 道别
一层软被盖在身上,时不时被不安分的脚踢动飘起。
已经睡醒有一会儿的秋亦半趴在床上,手肘搭着,一手横放在胸前,一手手背支着下巴,表情认真地总结:“所以说这个恶咒很会浪费我修炼时间,而且还是个定时炸弹。”
相处很久,虞观也懂秋亦一些过去世界带来的词汇。
他手指动了动,一卷地图在空中摊开:“所以要尽快解决。”
恶咒更像是一种用痛苦折磨人的东西,每月定期发作一次,一次一夜,但若是持续三年时间还没被拔除,它侵染到了一定程度,也会让宿主死亡。
所以沾染上类似恶咒的倒霉蛋几乎全都是不顾自身神魂完整、请大能出手拔除。
秋亦抬起头来看,支下巴的手放下来,一齐搭在身前。他脸上已经没有了之前那些咒印,连伪装都一并褪下了,原本的、虞观更熟悉的面貌恢复。
空中这一份地图是崇山书院的五洲之图,画得粗糙,但能看出来各洲的大概景貌,上面稀疏地标注了一些重要地点。
静静看了片刻,少年人收回视线,对虞观一笑,眉心的朱红好像也随着其好心情的笑容生光:“师尊觉得呢?”
虞观道:“去西洲寻魂蛊解你恶咒。”
西洲各种走兽爬虫繁衍得繁盛,蛊虫算是特产。魂蛊吃魂,也可吃恶咒。不过罕见非凡,这一劫中还未出世过。
秋亦说:“好。”
于是就这么定了。
秋亦还看着虞观,唇瓣动动,又纠结地缩了回去,把被子当成避风港。
虞观收好地图,走到床边,站着投下的阴影很有压迫感。秋亦探出头来,又缩回去。
师尊一把掀起被弟子弄得皱巴巴的被子,秋亦穿着里衣,趴在床上像条白生生的鱼一样躺在案板上,他连忙坐起来。
居然破他被子结界!
秋亦努力瞪自己的师尊,但不等他控诉,虞观银灰眼眸看过来,目光似乎都有重量,不淡不咸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秋亦:“……”
他微微移开目光,把被子抓回来,团团卷起抱着,双腿交叠,头抬起来:“我是不是咬了你的手?”
看起来浑噩最后就记得这个了。
虞观:“嗯。”
秋亦判断不出他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不过想起自己咬人的力道,还是蹙眉,忧心道:“我能看看吗?”
虞观忽然笑了一下,冰雪融化,他将右手平放到他眼前,五指张开又并起,手背上一点痕迹也没有,光洁得很。
“已经好了。”
秋亦小小松一口气。
虞观道:“也不疼。”
秋亦大大松了一口气。
“对不——”他放下心来,想要道歉,但话才说到一半,虞观忽地抬起手掌,轻轻拍了一下秋亦的脑门:“走之前还要去哪里吗?”
手掌伸过来,只有食指、中指、无名指的指尖指腹在额头柔柔拂过,像是春日的绒花,带来微微的痒意。
秋亦眨眨眼,顿了片刻,回答虞观:“最后再走一遍崇山书院吧。”
-
老黄狗趴在三圣的石碑下,它在他们回来时便已经与他们见过面,已经知晓秋亦和虞观要离去,现在只是做一个正式的道别。
“记得画卷。”它站起来,又提醒道。
秋亦:“不会忘的。”
他指指脑袋:“记得很清楚。”
包括柳蓝的委托也是。
老黄狗安心又高兴地趴下,睡在了日光里。
走过三个修炼场、致行堂,秋亦用剩下的贡献点将屋子留住,算是一个纪念。
从一道木桥行过时,恰好撞上灰头土脸的红香和方肃,看起来又是刚刚出完任务回来。
秋亦与他们道别。
红香惊讶道:“你们要走了?”
“是,完成了一个任务,得到了可以提前离开的允许。呆在这里够久了,也是时候离开去看看其他地方了。”秋亦模糊概括了一下。
“我还以为你们多少会在这里停个几年,还真是天生就是乱跑的命。”红香道。
旁边方肃面无表情,心累拆台:“不,人家那是正经历练,你才是乱跑。”
红香磨磨牙,心想正事要紧,没回方肃,而是悄悄传音给秋亦,“我的那截本体你最好用在领悟上,悟什么都行,你这种悟性高天赋好的这样用效果最好、最划算。”
没有谁比红香更懂他本体的作用了。
秋亦:“多谢。”
与要回屋休息的二人道别,路过学堂,里面弟子正在上课,讲经声朗朗,秋亦被吸引着看了一眼,大概师尊当时便是这样旁听的吧。
再经过藏书阁,行至后山,两人一同去看了当时苦甘花种下的地方。
苦甘花海早已凋零散去,那块洼地现在被新生的一茬茬绿芽占据。
秋亦看了一会儿,确认不是花或树苗:“野草?”
虞观说是。
好吧,野草也不错。
秋亦蹲下来,伸手戳戳,把幼嫩草叶弄得来回摇晃,脸上露出一个笑容:“快快长大,不然马上就要到秋冬了。”
天空忽地落下淅淅沥沥的绵绵细雨,虞观为他撑伞,倾斜了半边:“春夏还很长。”
秋亦站起身,忽然想到了什么:“对了,那两块留影石师尊你怎么处理了?”
秋亦并不认识什么影响力很大很广的人,鬼族的事情又确实该传出去,他思考之时,虞观见他头疼,便把这件事包揽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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