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晚留
虞观道:“我去调查。”
“不了不了,”秋亦笑道,“不用浪费时间,我本来也只是随便一看,兴趣不是很大,能知道消息不错,不知道就也罢了。”
他感兴趣的不是那个幻境,而是远古,或者说第二劫时期。
于是虞观转而道:“我们还要在雾海上待一个月,或许有机会。”
秋亦:“嗯。”
他让虞观伸出双手作捧状,从小袋中倒了一些麦粒过去,麦粒砂状,一粒粒像是小小的碎宝石,甫一倒出就有纯白的海鸟看过来。
转瞬之间,白色的剑客身边就围了一圈跃跃欲试的白鸟。
它们开始畏惧虞观身上的凌冽剑气,不敢靠近,但是未过多久,发现虞观没对他们动手后,一只只胆子变肥,漆黑眼睛盯着虞观,翅膀扑棱闪动,在危险的边缘来回试探。
“不过他的麦粒确实不错。”秋亦笑道。
虞观看了这群来回试探的白鸟片刻,把麦粒洒下,又看了一眼秋亦,微微笑了下。
-
等到黑暗即将降临之时,船上间间房门关闭,走动声音渐无,秋亦和虞观回到了房间中。
从宁王秘境中得来的天阶中品《意动经》与秋亦所修的《蕴灵诀》相像,都是只要求悟性的功法,编者言,最好在安宁的环境下修行。
点上灯,周围布局极像他的那间小小房间,但又比那间杂物间宽敞不少,昏暗让秋亦有一瞬间恍惚,好似回到了凡间。
那是第一个属于他的地方。
不过凝神,能听见波浪涛涛的声音,海风呼呼的声音,房间中的另一人在躺椅上翻动杂书的声音。
这是那间已经消失的房间里不存在的。
从自己的小小房间里出来,秋亦凝神专注于功法之上。
他从夜幕落下时开始看《意动经》,一字字一行行细读,不紧不慢的,以一种令人很舒服的速度进行,到夜半时,秋亦目光扫过玉简上最后一个字,心中那篇功法也终于添上了最后的句号。
每一个字闪着金光,透着玄哲,灵力流转,黑字鼓起,被金光染上金色,于是每个字变作一道金钟,每一座钟又有一种独一无二音调,一声声钟声响起,如振聋发聩的山洪,又若扣人心弦的柔曲,咚咚的声音敲打着识海,将识海淬炼得愈发坚韧。
识海之内,澄澈明净的湖底,一把似有似无的小剑一点点凝炼,寒光湛湛。
……
这艘名为“乘风号”的灵舟在海上行驶了半月,一路风平浪静,《雾海志异》中记得那些邪祟、巧灵、妖族一次也没碰见。
海上无事,秋亦多数时候呆在房间中沉寂修行,时间对他来说是个珍惜之物。
《意动经》不愧是天阶中品功法,效果远远胜于只是玄阶下品的《三圣道解注释外篇》,不过几日下来,秋亦感觉自己识海那把心剑已经凝聚小半形态了。
那柄小剑由心剑功法而成,等成型,心剑威力会有新的飞跃,他的底牌又多了一张。
这日,“咚咚咚”,门被敲响了。
还是那个小厮,他前来通知,声音带着些忧心:“这几日会起大雾,有暴风雨,客人们请好好在房间里呆着,需要膳食的话可以提前备好。如果船翻,记得朝光亮的地方走,船上的破雾珠会发光,我们剩余的人聚在一起才会安全。”
小厮走后不久,雨声淅淅沥沥,一点一点变大。
乘风号出于种种考虑,房间没有布置隔音阵法,秋亦和虞观也没有再多布置,噼里啪啦的暴雨声重重落下,如在身边。
随后就如一只巨掌狠狠砸下,一声巨大的闷响,整只乘风号猛以一种夸张的角度倾斜,喧哗惊呼声中,用了大量灵石维持的灵力罩子如同鸡蛋壳一样啪地一声被打碎!
所有在乘风号之上的人都能听见呜呜的一道哭声,宛若婴儿哭啼,震轰在耳边,引得头昏脑胀、恶心无力,神识如同被针刺,心中哀恸。
哗哗,咸湿海水涌入,轻而易举地推开道道房间,不消片刻便冲垮了秋亦和虞观所在的房间。
噗通的沉闷一声,两人一齐堕入海中,避水决运转,削减了部分水的力道,但是呜呜的哭声在响,又是一道巨浪隆隆拍下,原本近在咫尺的两人瞬间一股沉重的巨力被冲开!
!
秋亦瞳孔紧缩,伸手就去抓。
虞观好像时时刻刻关注着距离,他比秋亦动作更快,身体前倾,手臂尽数伸展,手猛地抓住对方的袖袍。
但他用的力道太大,只听清晰的刺啦一声,上好的布料被他扯断,一截袖子在海水中飘荡,又很快被巨浪卷向远处。
顾不得自己断掉的袖子,秋亦连忙拽住虞观,很快又被他回拽住,可能是吸取教训,虞观这次力道轻了很多。
两个人手紧紧锁在一起,一齐往上游动。
哭声渐渐小了,雾海似乎恢复了平静,秋亦先破水而出,只见漆黑海面上浓雾伸手不见五指,周围温度骤降,身边几片破木板漂浮。
哭声还未消失,不敢动用神识,秋亦与虞观一起看了看四周,慢慢向外试探。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远处一点淡光破开迷障,有人在那边呼喊集合。
靠近,再靠近,白雾呼地被冷风吹走,柔柔的光照亮了周身。
漆黑的天空与漆黑的海面之间,一具雪白骷髅幽静的飘着,人影与呼喊皆在远方,而那光——它在骷髅肋骨之下!
光蠕动着,“哇——”地大声啼哭!
第85章 新娘子
是邪祟?
来不及思考,骤然拔高的可怖声浪轰地炸起三尺高浪,雾海中新的风波再起。
秋亦皱眉,深蓝蛟龙鳞片刹那激活,屏障蹭地将他与虞观护在内部,及时挡下了攻击,水浪和声波的冲势在接触到保护罩的那一刻全部消失一空,爆开的浪花落成了雨。
但海上巨浪如丘陵起伏,秋亦与虞观不动,那具幽幽白骨就顺势被一个浪头猛地推来,其肋骨下的光点越来越璀璨,哭声呜咽,隐隐能看见其中有一颗混着紫粉色的明珠。
被风吹散的大雾呼呼再起,光点越来越大,一种难以抵抗的吸力从其中传来,以骷髅为中心,雾海海水哗啦涌过去聚成漩涡,疯狂旋转。
漩涡深邃,极强的引力让秋亦身体不由自主地前倾,他一个踉跄,跌落向前方,身边人用力地拽住他,但却无法阻止秋亦往光点漩涡坠落。
少年眼睛猝然睁大,白光彻底占据了视野。
……
黄铜镜摆于桌上,有人坐下,落入镜中。
双目似一泓秋水,闪动时波光粼粼,清洌洌透着澄澈,肤色雪白,眉心一点朱红被点成花钿,仿若一瓣花瓣。
漆黑柔顺的长发披散滑落,三两道从鬓角滑落于胸前,赤红耳坠轻轻摇晃,银勾冰凉,光芒在红鱼上流转,散落的流苏鲜红。
因为迷茫,少年的锋芒也被软化,透露出更软和柔和的一面来,这令他像是一株适合栽种在黑山白水间的漂亮花朵,明亮又柔和,让人不由自主地去想拥抱他、见他眼睛亮起、然后眉眼弯弯、欢悦地露出笑容。
但漂亮的花此时心情看起来不佳,双眉蹙起,看着镜子中的倒影,好看的眼睛中透着困惑,像是一件精致、适宜呵护爱护的琉璃玉件,愈发惹人怜爱。
“……”
秋亦抿唇,静静看了一阵,闭上眼睛又睁开眼睛,眼前景象毫无变换,轻轻叹了口气。
不得不承认,这好像确实是他现在的模样。
跌落漩涡、被光点吸入进去后,秋亦再一睁眼,便出现在了这个房间中。
但不仅境界全无,本来就算没有灵力、应该也能维持一阵伪装的万化诀也莫名失效了,脸上还多出了妆容,连衣服也变了一套。
他捏了捏衣袖。
身上现在穿着的这件衣裳极重绣工,庄重明艳的正红布料上,金银二色丝线钩织绣出花团与龙凤的图案,下方柔软的红罗裙垂落到地上,美若霞云。
……要是不是嫁衣就更好了。
秋亦试着擦了擦自己的嘴唇,想要擦去上面的东西,然而手指擦过,不但没有擦去颜色,红色的口脂还在唇角与指腹洇染开淡淡红晕,嘴唇被按得又泛起点血色,看起来更鲜红润泽了。
好像更加不能见人了。
秋亦停下来,不敢再随便乱擦,转而看向妆奁上的物件。
除了镜子之外,桌上和抽屉里还放着步摇凤冠、发钗等饰品,那一片红头盖在其中格外醒目。
秋亦刻意略过,仔细找了找,又翻出了些妆容用的瓶瓶罐罐,此外再没有什么。
他继而看向书桌,那里说不定有帮他了解情况的东西。
还没等秋亦起身走去书桌,木门悄无声息开了条缝隙,一位嬷嬷探出头来。
她看见秋亦还披头散发随意坐着,大吃一惊:“二小姐,你怎么还没收拾好!?”
二小姐。
秋亦默不作声,偷偷瞥一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那嬷嬷催促道:“快些快些,再过两个时辰关家就要来人了。”
两个时辰,好像也不是很着急。不过这句话潜在的意思……
秋亦手搭在膝上,想着自己这身喜庆的扮相,眉心不由得一跳:两个时辰后不会要出嫁吧?
嬷嬷说完飞快走了,根本不给秋亦提问的机会。
木门转瞬被带起,然后有哐啷的声音响了两下。
秋亦脚步轻轻,走过去试着推开门,木门不为所动,应该是从外面锁了起来。
他若有所思,又回到屋内试图掀开窗,也是完全被木板钉牢了。
再在窗纸上轻轻一戳,戳出一个食指大小的洞来,秋亦透过洞孔、从木板缝隙中往下看,楼下数个侍卫在看守。
这二小姐看起来境况也不怎么样。
想了想,秋亦找出先前看到的金钗,收入袖袍中藏好。
没有剑,先用这个凑合一下。
至于刚刚嬷嬷的催促……
打扮是不会打扮的,出嫁也是不可能出嫁的,秋亦握拳,心想:马上就跑路。
虽然心中已经有了离开的打算,但秋亦也不着急走,他翻了翻屋子,想看看有没有什么遗漏之处。
神识也跟修为一道被封着,秋亦只能一处处地看,不过好在房间不大,他全部看下来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这间屋子整洁干净,除了那些用来修饰容貌的物件外几乎看不见什么私人用品,唯一亮眼的东西是书桌上摆放着的花瓶,里面插了几束雏菊。
秋亦对书桌寄予厚望,甚至连花瓶都倒了倒,结果竟然一无所获,只能猜测出二小姐应该是一位性格安静、喜好诗文的女子。
他把花插回花瓶,搜罗了书桌附近的其他地方,确认一样的一无所获后,秋亦走向最后一处:床榻。
床榻也是一种私密的地方,秋亦以前就干过在枕头底下藏刀的事情,不知道二小姐有没有类似的习惯。
把被褥掀开,又把枕头翻开,秋亦忽地眼睛一亮,嘴角扬起,伸手一抓——通讯玉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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