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龙沙雕
朝辞唏嘘:“是啊,没话找话。怎么没看你没话找话多夸我几句呢?”
雷文想翻白眼了:“你跟巴尔德能比吗?他——”
“啪叽!”
是暗室的门被朝辞推开。
咔嚓。
是和巴尔德对上视线的雷文惨遭石化。
因为周围还有不少病人,朝辞他们说话的声音不大。隔着一扇门,巴尔德只听见雷文气哼哼的跺脚声了,完全没听见对话,所以此时他还能保持镇定,拿着档案袋看向雷文:
“真巧。我还在想要不要上去找你谈谈,你自己找来了。”
雷文:“……”
石化的大脑恢复工作,加倍工作,竭力工作,嘭地卡机。
朝辞轻啧一声:“哎呀,塌房了。真可怜。怎么办?要不要脱粉回踩?”
第20章
隔着光屏,康柯淡淡补刀:“这就是小菇心心念念的巴尔德?好像也不怎么正直。”
“……”雷文人还站着,精神已经死了。
巴尔德没听懂朝辞说的什么“塌方”“回踩”什么意思,只当是地方话、土俚语:“就在暗室里聊吧。首先,我希望你归还伊瑞尔。”
巨大的荒谬感褪去,取代而之的是极度的愤怒。
雷文一声不吭地就要把灵摆勾出来,被还没看够戏的康柯一指头摁回去:“听听他要说什么。”
【好惨啊小菇,被院长、灰毛猫、偶像玩弄于股掌之间。】
雷文:“……”
雷文疲倦地道:“你说吧。”
这一刻,他看破红尘,放下……放不下啊!怎么都无法理解!
巴尔德为什么会是边境侯的同伙?这人圣光普照到被路边的驴踢了,都要停下来看看驴蹄有没有踢坏,还得给驴祝祷一段的地步,究竟是怎么顶着一张淡然的脸,说出“希望你归还伊瑞尔”这种话的?
难道,曾经的这些,都是骗人的?
巴尔德完全不知道雷文内心的天崩地裂,或者说知道了他也不在乎,反正这又不是雷文:
“说什么?伊瑞尔怎么来的?还是这地窖的来历?”
想想龙骑士对这方面的确是毫不知情,巴尔德思索片刻,耐下心从头解释:
“几年前吧,那时候黑死病还没出现。我每天都会在圣殿主持礼拜,顺便替来圣殿求医的病人们治疗。”
“因为这个,前往圣殿的病人很多。”
“黑死病出现后,我在短时间内接触到大量的病人,因此注意到所谓的‘黑死病’,实际上是两种不同的病症,只是人们不清楚,误将这两种情况统称为‘黑死病’。”
巴尔德的神情一严肃起来,场面就从“犯人自述”变成了“医学报告”。
朝辞都下意识地听认真了点,也就意志坚定地执行“退休计划”的康柯,还能无所谓地往床上一窝,打着哈欠拿报告当催眠。
“会引起高烧、脓血的黑死病不难治疗,光明术足以清除病根。”
“只是这种病传染性极强,很多时候,病人还没有赶来帝都,人就已经死在路上。或者,在赶来求医的路上,将病传染给更多人……”
“所以,只有光明术是不行的,必须找到普通人也能自行施用的治疗办法。”
巴尔德看了眼南边:“这就是南病区出现的原因。”
“至于北病区的病人……”巴尔德稍微蹙了一下眉,“我目前还没找到有效的治疗方法。”
“走投无路的病人求到我面前,我能做的也只有用自己的力量替他们续命。”
“这显然不是长久之计,我在尝试追寻这种‘诅咒’一样的病症出现的原因,而在那之前……我需要争取更多的时间。”
于是,为了找到治疗方法、为了争取更多时间,藏匿于边境侯城堡下的地窖,建立了起来。
巴尔德轻敲了下档案,思索着如何说服明显不好说话,现在还在拿“圣子欺世!”的悲愤眼神瞪他的龙骑士配合自己:
“地窖的选址很关键。如非迫不得已,最好不要更换地点。”
他解释得更详细了点:
“罗曼大陆上的人太多了,传染病很容易扩散。只有西南,因为N的存在,地广人稀。而且绝大部分人口都是非人类,具有更旺盛的生命力。”
简言之,即使染病,也更耐造点,比人类半天不到就死翘翘要好多了。
“边境侯的城堡位于远郊,附近又没有地下水,选择在这里建地窖,能极大地削弱瘟疫的扩散几率,也能减少人口的折损。”
别的不说,非人类染病,至少能撑到赶去帝都找他。
“我和边境侯达成协议,他负责将西南所有患病的人口集中在地窖内,按照我给的方法进行施治,而我对他的某些‘小动作’,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雷文忿忿,一脚踹爆老对头的洗白台阶:“你是指,对他向巫妖王献人祭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你踏马的,之前那个被驴踢还祝福驴的圣父原来都是装的!
巴尔德盯着义愤填膺的龙骑士看了半晌,为了地窖还是姑且解释了一句:
“你从未进过巫妖塔,怎么知道那些人祭在塔里过得不好呢?”
他淡淡地道:“现在这个世道,很多进了巫妖塔的人,比在外面过得好。”
雷文:“……?”
夭寿了,圣子说人还是在巫妖手里过得好。
夭寿了,N居然也不是他印象里那个N?!
康柯正看到兴头上,看了眼好像死机的菇,抬指搓搓:“老板醒醒,放碟。”
碟片卡顿着播放:“我……凭什么相信你的一面之词?”
雷文振作起来了,大声地质问:“巫妖王,不是信奉黑夜女神吗?他的女神,不是喜爱收割生命吗?他每年都会在神诞日出巡,出巡的路上,只要有活物,都会被他杀死,作为献给神的礼物。这种人,怎么可能收留人祭,还让人祭过得很好??”
巴尔德亲自扎心:“我是圣子,可我建了地窖。”
雷文:“……”
“哈哈。”康柯没忍住幸灾乐祸,笑完赶紧咳了一声,继续搓碟,“老板,碟。”
菇碟没被搓转,但还好,光碟继续播放了:“凭心而论,我倒更希望边境侯将抓来的人祭全送进塔里,别自己留着。”
菇碟:“……”
哈哈。我以为的都不是我以为的。
这世上还有什么是真的!!众人皆醒我独醉!!
康柯又搓了几下菇碟,感觉这碟可能没救了,转而去搓猫:“替院长放碟。”
朝辞乐得参与好戏:“继续说啊,别老提巫妖王的事。他和地窖没关系。”
巴尔德本来也不想扯别的,从善如流地拉回正题:“说到哪了?哦,边境侯替我试方案。”
“刚开始的方案都不成熟,很多病人没法撑下去。我也不想在这些无辜的人身上试一些风险大的疗法,所以替他们刷了光明术后,将人带回了圣殿安置。”
这样不行,如果因为风险大就不尝试,那正确的疗法恐怕永远试不出来。
“所以我想了个更好的方法——押解出圣殿的死囚,将他们的死刑执行地,改在这里。”
康柯闻言思考了片刻,戳戳系统:“听到现在,他有哪项行为是违背律法的?”
【呃,我来查查这个世界的法律……好像,没有?】
【毕竟这是中世纪的欧洲嘛,农奴都没人权,更别说死刑犯了。你把这事儿宣扬出去,指不定平民们还会拍手称快……毕竟无辜的病人都被救了,该死的人也受到了足够严峻的惩罚……】
系统努力翻查:【硬要说的话,那就是放任边境侯送人祭?】
【但是,巫妖塔在罗曼1066年前,就被承认为‘独立领土’,边境侯送人送珠宝给邻近的领主,这按帝国的法律,归属于政治手段,圣殿不得干涉啊。不然就算圣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底下那些牧师圣骑士们答应吗?】
【而且,巴尔德也说了,送去巫妖塔的人过得比在外面还好,反倒是被边境侯留下来当仆从的,日子过得不如狗。那圣殿,也没法管贵族怎么对待仆从啊?不然之前那三个牧师,在看到边境侯拿仆从做人质的时候,不早就出手制止了?】
系统说着说着陷入沉吟:【那为什么小菇还一脸大受打击的样子?按这个世界的三观来看,巴尔德做得……好像也没出什么错?】
“……”康柯有一瞬间的走神,想到一些糟心的往事。
不过因为太久远,他很快揪起系统,死亡微笑:“你真的不懂?之前你追过一位少女偶像,只是因为她喝水太大口,你就因为塌房哭了三天三夜。”
系统:【……爹爹,杀人不过头点地,为何要提及孩儿的青葱过往?再说了,我那女神跟这又不是一个情况。】
康柯慈悲地放开逆子:“差不太多。当你寄希望于一个人完美时,他只做到不出错,是远远不够的。”
不过巴尔德这情况也有点特殊,雷文对他要求高,他对自己的要求好像也蛮高的,不然不会特地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拿出来讲,好像对自己没有插手干涉、保持旁观的行为颇为不满。
光屏上,菇碟那塌了房的青葱过往还在说话:
“……在那之后不久,我发觉了‘诅咒’具有‘定点定量’性。同一时间,某片区域只会出现定量的受诅咒者。”
“也是在那个时候,伊瑞尔找上了我。”
康柯转回注意力,看着屏幕上的光碟说:
“他是为了妖精一族来的,说神明的诅咒不知为何在他的族群中蔓延,恳请我前去为他的族人施治。”
巴尔德冷漠的脸上流露出几分讥诮:“我怎么可能答应。”
“我又不是雷……我又不傻。怎么会听不出妖精一族几乎全军覆没?我去他族地,只怕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
听了前半句,就听不进后半句的雷文:“??”
不是什么??刚刚这狗东西是不是要说“不是雷文”??
啊!!!
康柯一指按住喷火菇,把故事听完。
巴尔德:“我便告诉他,虽然没法陪他去族地,但我有办法将所有的诅咒汇聚到他身上。现在就看他愿不愿意和我做这个交易……”
“我可以替他保下妖精全族,但他要替我做一件事。”
“承担整个西南的诅咒。”
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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