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画眉郎
第55章 鬼车
眼见众人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尽管只是几只棉花娃娃,——凤尧依旧感受到巨大的名为“人民群众的信任”的压力。
哪怕猫猫头仙人多次强调过这个幻境和咸鱼侠的世界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在某种程度上, 她可以行使“创造者”的权力,正如之前她能凭空变出两枚铜钱那样。可凤尧本人始终没有多少真实感。想来也正常, 毕竟就在几个小时之前, 她还是一个灵感枯竭、因画不出连载而面临天窗危机的落魄漫画家。她实在很难想象自己居然能够站在拯救者的位置上。
凤尧尴尬得脚趾抠地。正当她试图打个哈哈把眼前的窘境圆过去时,眼前蓦地一暗, 月亮消失了。
紧接着,彩灯烛火熄灭, 大地一片黑茫茫。
全场鸦雀无声。鸟人们抻长脖颈, 仰着脑袋,一动不动。凤尧察觉到周遭不同寻常的反应,也随之抬头望去, 眯着眼睛端详许久。
夜空之上, 云堆之外,一抹青碧色的光团若隐若现, 晃晃悠悠, 像一团摇曳的鬼火, 从远空缓缓飘来。
热气球?孔明灯?飞机?
咕噜、咕噜、咕噜。
仿佛有车轮辘辘滚动, 笨重, 清晰可闻。
是一辆马车吗?
忽然,那光团加速, 俯冲而下, 越来越近,越来越快,像一颗流星划破天际, 直直朝湖泊中心砸下。
啾——啾——啾啾——
光团发出阵阵哀戚凄惨的嘶鸣声,令人不寒而栗。凤尧明明战栗不已,却鼻头发酸,眼眶不可控制地落下泪来,好像从小到大遭遇的所有委屈尽数涌上心头,一时间哭得不能自已。
凤尧眼泪婆娑,强撑着努力睁大眼睛,逐渐看清光团的真身。
很难形容那究竟是什么怪物,光团只是它胸前的一团青色火焰。它的轮廓看起来是一头模样怪异的巨鸟,腹大如盆,身后似乎拖着一截车斗。盆上长着九颗大小不一的脑袋,九根细长的脖颈如藤蔓交缠,每根脖子都连着一对翅膀。这些翅膀们显然彼此不熟,一边扑扇一边扭打,缠斗争拗间无数羽毛飘落。
尽管如此,巨鸟下落的速度仍旧快得不可思议,劲风在周身呼啸。呼哧呼哧,它眼见着就要撞击地面。凤尧下意识捂住脑袋,本能地做出防御姿态。
然而出乎意料地,那巨鸟临近地面时,猛然收起先前那股气势汹汹的架势,转而舒展每一只翅膀,悄无声息地在夜幕中盘旋滑翔。最后,它如一片落叶,丝滑地落在小镇圆心的湖泊中央,动作之轻巧,只带起一丝微弱的涟漪。
空气粘稠、凝滞,无人敢动,静若雕塑。
噗噗——
巨鸟胸前那团青色的火焰忽明忽暗。
凤尧屏住呼吸,牙齿咯咯作响。这一点细弱的动静在无尽的死寂被无限放大。
她正担惊受怕着,蓦地看见那只巨鸟身后的车斗有节奏地摇晃起来,一边摇一边播放熟悉的歌声。
“妈妈的妈妈叫什么,妈妈的妈妈叫外婆……”
凤尧:“……”
嗯?
摇摇车这么一唱,气氛瞬间就恐怖不起来了,毕竟很少有脑子正常的恐怖片Boss会去抢小卖部门口的摇摇车,这种行为实在有失腔调。
仔细一看,巨鸟身后的车斗确实是一辆企鹅造型的摇摇车,只是车身的彩漆脱落,整个像被压路机碾过,造型扭曲,只能勉强辨认出个大概。被这样富有童趣的摇摇车一衬托,那骇人的九颗鸟头也变得微妙起来,看上去就像是摇摇车上绑着的九只丑陋滑稽的大气球,顿时气势大打折扣。
伴随着童谣清脆的歌声,场下的气氛再次变得舒缓。观众们放松姿态,时不时有鸟人低头耳语。他们关注着那辆奇怪的巨鸟摇摇车,语气间难掩激动,难免令人产生一种身处拍卖会现场,静待宝物现身的错觉。
猫猫头怀里的墨观至娃娃拿一只小圆手托着下巴,同样认真地观察着那奇怪的九头鸟。他沉吟片刻,忽然开口说道:“好像是九凤。”
九凤?凤尧还没反应过来,李山吾率先响应:“你是说鬼车么?”
李山吾和严粟都沉默起来,潦草的五官写满严肃。
凤尧觉得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个所以然来,不由面露焦躁之色。因为职业关系,她习惯从各个专业搜集素材,然而受限于擅长的风格,她笔下的故事更偏向自创的江湖武侠世界,极少涉及上古神话,对这一领域、尤其是其中偏冷门的知识实在不熟悉。
思及此,凤尧倒有些懊恼。之前她自诩为创作者,对很多领域都略知皮毛,也勉强称得上一句知识广博。更年轻的时候,她还会虚心准备脚本和考据资料。而时至今日,她更习惯一键搜索复制粘贴。她清晰地认识到,技术更新带来便捷的同时似乎也在同步扼杀她的学习能力。离开搜索引擎和社交平台,她一无所知。
墨观至耐心地解释道:“鸟类是传统神话故事中极其重要的一环。古人受限于认知,对不熟悉的鸟类,只能通过粗浅的观察和天马行空的想象来解释和理解它们的习性,由此留下许多异鸟传说。
假设这些传说为真,那么曾经存在过一种神鸟,长着九颗脑袋九对翅膀,名为九凤,是楚人的图腾。后来不知经过什么变故,九凤的形象逐渐丧失神性,沦为不祥的恶鸟,被称为‘鬼车’。
有关鬼车的传闻不一而足,其中不少是自相矛盾的。比较流行的说法是,鬼车鸟喜欢潜入人家里,偷走家中的女儿或是小孩养在身边。它原本有十颗脑袋,其中一颗被狗咬断了,伤口一直在滴血。鬼车鸟的血低落到哪户人家,那家人就会有凶咎,户主必须放狗驱逐鬼车鸟。
只是,我不是很确定……”
凤尧听出他预期里的迟疑,连忙问道:“怎么说?这个说法有什么问题吗?”
墨观至先是瞥了一眼李严两位道门中人,又看了看猫猫头。猫猫头依旧在慢条斯理地咀嚼小鱼干,一丝一丝吃得极为珍惜,好像对他们的讨论毫无兴趣。墨观至想了想,还是将自己的怀疑和盘托出。
“有关鬼车鸟的传闻虽然很多,有说九颗头都是鸟,也有说九颗头是人首鸟身,但似乎并没有提到像这种情况的。你们看它的九颗脑袋,每一颗都不相同,好像是有不同种类的鸟拼凑在一起。而这些鸟里头大多是鸮一类……”
凤尧之前就有留意到鬼车的九颗脑袋大小不同,此时好奇地追问道:“这能说明什么呢?”
“我有一个想法。鸮,就是俗称的猫头鹰,是一种统称。在古时候,因为猫头鹰昼伏夜出的古怪习性和渗人的叫声,被视作不祥,是传闻中鬼车的从属鸟。你看其中就有一颗头属于鸺鹠。鸺鹠又称小猫头鹰,曾经有过记录的别名是姑获鸟或是夜行游女。”
“啊,姑获鸟……”凤尧面露迟疑。
严粟适时插话道:“啊对对对,就是你的咸鱼脑袋里想的那个姑获鸟,这是我们传统文化里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不是舶来品。”
咸鱼脑袋合理怀疑对方在讽刺她。
“传闻鸺鹠也喜欢去有女人或小孩的人家,还能根据人类剪下的指甲预测吉凶。又有人说它会对婴孩作祟,所以民间有习俗称不可以将小孩的衣服放在户外过夜。这些传说有不少和鬼车有重叠,甚至姑获鸟也曾是鬼车的别称之一。
另外还有枭,也算是猫头鹰的一种,在民间的名声同样很差。传言枭的幼鸟长大之后会把母亲吃掉,因此它有‘不孝鸟’的名号。
其他还有一些鸟我不是很有把握能辨认出来,又或者它们并不完全是现实中的鸟类品种,而是传说中的异鸟。我推测它们大多都拥有恶名,或者都曾作为不祥的意象在人类文明中留下过痕迹。
如果我们假设鬼车是某种恶鸟的统称,那么这些鸟或许都可以被视为鬼车的一种形态。只是现在它们被‘拼接’在一起,硬凑成了九头鸟的物理形态。
我推测,可能是有人出于某种目的故意收集了九种凶名在外的异鸟,组合成人类刻板印象中的‘鬼车’。这种将传说随意拼接融合的模式,让我想起芙蓉村的情况。我想李道长或许也有同感。”
李山吾始终认真倾听着,闻言沉默地点了点头。
凤尧不懂,奇怪道:“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难道是想利用迷信传说吓唬人?这也未免有点太兴师动众了。”
墨观至只是缓缓地摇摆脑袋,说道:“这些形式和仪式或许只是为了掩人耳目,也或许……还有另一层意思。”
“是什么?”
“传达对人类的恶意和嘲讽。”
“恶意和嘲讽……”凤尧咀嚼着这两个字,觉得背脊发凉。
“芙蓉村村民因长年累月虐杀女婴而罪孽深重,邪祟便以女性的形象作乱,可以视为某种复仇。而在传统鸟类传闻中,恶鸟的形象也经常和女性挂钩,以鬼车讽刺人类同样可以视为某种控诉。”
李山吾闻言,摆着大脑袋表达同意:“的确,有很多女神的侍从或坐骑就是鸟类,比如西王母的三青鸟和希有。这两起事故都源于不同寻常的阴性能量。通常认为,女子代表阴气,而阴气最容易招惹邪祟。”
严粟难得没有反驳李山吾,同样点头认可。
话音未落,就听猫猫头突然重重地冷哼一声,显然他并不如表现得那样漠不关心。
李山吾本能地闭了嘴,不想招惹这位不快。
墨观至伸出小圆手,安抚似的拍了拍猫猫头的爪子。
在场的唯一一名女性凤尧同样冷哼,反驳道:“凭什么阴性就得招邪祟啊,知道阴间为什么女鬼最多吗?那是因为女人在阳间的时候最容易惨死,最容易死不瞑目,最容易无处申冤!”
这话倒也没错。严粟和李山吾不约而同后退一步,讷讷不敢反驳。
墨观至道:“你这么一提,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有关姑获鸟,还有一个流传度不高的传闻。仔细算起来,这或许算是七仙女下凡的前身。”
“七仙女?”凤尧疑惑道,“是那个被猥琐男偷了衣服回不了天庭的那个七仙女吗?”
墨观至点头,道:“这也是近几年比较流行的说法了,更早以前,人们普遍认为七仙女和董永之间是爱情。姑获鸟的故事和七仙女差不多,她原本是天帝最小的女儿,被凡间的一个男人偷了羽衣,被迫嫁给那个男人,生下三个女儿。和天仙配不同的是,姑获鸟最终设计让女儿偷偷拿回自己的羽衣,成功重返天庭。后来,姑获鸟返回人间,将三个女儿都接回了天庭。可能也是出于这个原因,传说中的姑获鸟对女人和孩子都十分宽容。”
凤尧听罢,摆手叫好,点评道:“我爽了。这个故事里我唯一不太满意的是那个小偷和人贩子没有得到应有的惩罚,姑获姐应该把他扔油锅里,开大火,下宽油,反反复复地炸,炸到贱骨头嘎嘣脆。”
李山吾和严粟默默再次后退。
凤尧继续道:“现在我相信很多神话传说都是被人为修饰过的了,不然很不合理啊。比如说那织女和牛郎吧,也是牛郎偷了人家的衣服才不得已留在凡间的。可想而知,在古代,多得是这种偷衣服偷看洗澡的流氓。织女这种高端技术人才,留在牛郎家做家庭主妇简直是暴殄天物。王母把她接回天庭是做了大慈善啊,她怎么可能不乐意?还有那个嫦娥啊,搞不好就是后羿杀妻后故意传出嫦娥偷长生药的谣言,好掩人耳目的。”
没想到,她的这番话得到猫猫头的连连赞许。他首次表达对凤尧的认同,两只猫眼亮晶晶的。
“很不错,你说的很不错。恒我人首蛇身,本就是女娲后人,恒我恒我,自有长生之意。西王母天尊将不死药赐予她,助她成仙,她根本无需窃药。倒是那羿实在可恶,有妻有子,却觊觎玄妻美貌,杀她儿子,强纳为妾。后来羿刚愎自用,被玄妻设计,中箭而亡,也算善恶承负。”
猫猫头的认可倒让凤尧不知所措,既有些开心,又夹杂着几分莫名和忐忑。她收起适才的义愤填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咸鱼脑袋。过了一会儿,她才恢复,另想起一件事,疑惑道:“不过,这些鸟人难道是特意为女人发声吗?它们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友好的生物啊。”
墨观至说道:“不一定就是声援女性,反而更像是借机宣泄对全体人类的仇恨。其实我刚才就想说,这些传闻中的鸟,几乎都曾被不同的人类典籍收录过食用价值,大多数都被描绘成味美,有些还被认为有药用价值,一度列在人类食谱的首位,甚至被吃到濒临灭绝。如果它们真的有灵智,我想应该很难对人类抱有友善的态度吧。”
凤尧一拍脑门,连忙将《堕龙》的剧情以及小鱼干危机的传闻简洁扼要地向几只娃娃述说了一遍。说完后,她犹豫一瞬,忍不住发表了自己的见解。
“我感觉堕龙的故事不一定是真的,龙的后代是鸟头怪物,听起来就挺扯的。再说,这世界上要是真有龙,我们怎么从来都没见过呢?连根龙骨化石都没出土过。”
率先回应她的居然是猫猫头。只听他嗤笑一声,口中依旧嚼着小鱼干,含糊不清地说道:“人类的历史是可以修改的,不仅是历史,人类的记忆也是。由泥土捏造的人类,意志远不如你想象的坚定。”
轻飘飘的一句断言,却掷下毛骨悚然的效果,好像不经意间说出了某个惊天大秘密。
李山吾和严粟二人不敢多听,情不自禁再次后退又后退,直到退到能听见谈话范围的极限。他们默契地都不再轻易发表自己的意见,只是偷偷竖起耳朵。
见二人这副怂兮兮的蠢样,小木偶忍不住捂嘴嘻嘻笑出声。
“一个阳石山,一个陶邱山,都是以前皇帝们用来豢龙的池子。你们这俩牛鼻子,一出生就养在山里头,说不准修的就是以前猎龙的本事,骨子里头都浸透了龙肉的臭味。鸟人想报仇,第一个就吃掉你们!嘻嘻嘻!”
凤尧诧异地扭头看去,视线在李山吾和严粟两人之间游走。
那二人闻言竟是同样震惊。他们面面相觑,彼此交换了一个凝重的眼神,应是从未想过这个问题。
小木偶的原身死时年岁极小,被炼制成灵姐也不过短短二十几年,却在机缘巧合之下修得鬼仙,实力不可小觑,见识自然也不同凡响。若她所言为真,这个幻境显然对李严二人极为排斥。倒也难怪他们自打进入幻境后,就察觉到自身的实力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强行压制,以至于面对鸟人的攻击难有招架之力,只比普通人略强几分。
猫猫头眯缝双目,斜乜二人一眼,隐隐似有笑意,再看却仍旧是一副淡然的模样。
墨观至倒是顺着凤尧的话,温和说道:“你说的也不无道理。传说毕竟不是真实史料 ,很难作为猎龙行动的证据。龙本身是否为世间真实存在的生物同样也没有定论,甚至目前而言,认为它是虚构的神话生物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只不过,从逻辑上而言,猎龙的故事有一定的可信度。在各类史料记载中,下旨豢龙的人间帝王不在少数。封建帝王享有的特权,大到常人难以想象。正如沉迷修仙问道的帝王从来不会公布作为核心技术的仙丹药方,多少秘辛都藏在史料的只言片语中,甚至无法提及被后人知晓。可能是为了帮皇帝遮掩,又或者是担心民间效仿导致一系列不可控的混乱,猎龙的传统并未大规模流传于世。”
众人一是无言。
凤尧心中一团乱麻,一时想着传言大多都是假的,一时又忍不住设身处地去想,如果她是龙,一定是最小肚鸡肠的龙,不会喜欢人类,更提不上庇护人类。转年龙年将至,真正的龙冷眼看着人间举办那么多拜龙活动,看起来那么热闹那么虔诚,心中一定在呵呵冷笑吧。
墨观至思忖片刻又道:“而且有一点对上了。其实我进来之前也碰见一件怪事。有人告诉我,在毛春附近,有一个池塘里的鱼一夜之间莫名消失不见了。听描述,和蛟龙现世的细节有丝丝缕缕的关联。”
身为人类的凤尧对现代养殖技术盲目自信,不由得发出质疑。
“可是,三千六百条鱼很多吗?应该很容易达成吧。这么多养鱼的,这么多鱼塘,要是凑足三千六百就能出一张SSR的蛟龙,那蛟龙岂不是和泥鳅一样遍地走了?感觉SSR也不是很值钱呢。”
后两句颇有诋毁蛟龙的意味,凤尧生怕周围的鸟人兄弟听见,只敢小声嘀咕。
见讨论再次回归到自己的专业领域,严粟摇着脑袋,忍不住出声反驳。
“非也非也。野池塘不提,鱼群混杂相互厮杀,自然而然会控制住数量。就说人工饲养的鱼池,正常来说为了便于管理,也防止鱼群过密,规模都有数,几乎不会有哪个傻子会一口气在同一个池子里养三千多条鱼的。传说之所以是传说,就是因为重现的次数少之又少,要想成功肯定是在满足条件的基础上,还得有个天时地利人和的前提,几乎不可能的啦。”
猫猫头吧唧吧唧嚼着小鱼干,心道确实不是正常养殖户会干的事。那名为燕鑫淼的塘主显然就不是正常人。作为一张白纸的养殖新手,他就敢挑战高密度养鱼,阴差阳错唤醒蜃形蛟,率领鱼群叛逃,混入凡间作乱,也算是件稀罕事了。
凤尧仍觉不对劲,不过自知见识浅薄,不敢多言。
严粟又科普道,在民间传说中,蛟通常被视作龙的一种,语意可混用。然而根据更远古的典故,蛟还算不得龙,只是某种类龙生物,最常见的是大蛇的形态,但也有很多种不同形式。蜃,或者说大蛤,就是其中的一个变种。
李山吾也道:“蜃,就是海市蜃楼里的蜃,外表看起来像是巨大的蛤,外壳上有细密的黑色条纹。传闻蜃有制造幻境的能力,这一次变故恐怕就和它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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