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动石
多吉的吼声将一些人吓得一哆嗦,只看见一道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白景山一开始还不好意思往蓝宝身边凑,这会看到不可思议的事,又忘记了刚才的尴尬,问蓝宝:“你看见刚才那是什么东西吗?那吼声真有些吓人,别是老虎吧。”
白景山他们都没有看见多吉和蓝宝亲热,以为是哪里跑出来的动物,此刻多吉早就不见影了,议论了一会也就放下了,白景山仍然和蓝宝嘀咕:“现在人少了,丧尸又不爱吃动物,以前连深山野林里也不好见到大型野生动物,现在倒是多了起来,一会钻出头狼,一会遇到一群猴子,有一次季童半夜起来尿尿,一脚踩着个刺猬,他小子穿的鞋鞋底磨薄了,不够结实,让刺猬扎了个透,疼得他嗷的一声,把我们全吓醒了……”
他们没有点火,四周也没有人为的各种光亮,真实的黑夜,蓝宝恍惚觉得又回到了小时候,那时候的他们家在李家村比较靠外的地方,村里虽然通了电,也是隔三岔五的断电,即使不断电,很多人家也不舍得点电灯,一入黑整个村子基本就笼罩在黑暗之中,夏天的时候能够看到萤火虫在空中飞舞,一点两点细细的荧光,装载了孩子满满的梦想,他们会将萤火虫抓起来,用透明的东西装着把玩,天亮后从甜梦中醒来,看到萤火虫死掉,又会伤心难过。
蓝宝没有抓过,他喜欢看它们在黑暗中飞来飞去,那对他来说就很快乐了,燕柳教他和蓝贝唱歌:“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随,虫儿飞,虫儿飞,你在思念谁……”还跟他们讲晋朝穷人家的孩子车胤捉萤火虫,就着微弱的光看书学习的故事,现在想起来,即使二十年过去了,却还清晰地记得,就像昨天他还是那个四五岁的孩子,而妈妈,依然在身边。
此刻,还是春末,湖边却已经有了萤火虫,星星点点,就像那天上的星星落在人间。蓝宝屈膝坐着,下巴搁在膝上,白景山早就困得躺着打呼噜了,除了众人此起彼伏的呼吸声,以及偶尔翻身发出的声响,一片寂静。
赵诺成坐在蓝宝身边,他也没有睡,他得守夜,下半夜再换人,他在蓝宝耳边轻声问:“想什么呢?”
蓝宝就将小时候那些事说了,此刻觉得,即使妈妈不在,赵诺成的存在也足够填充那些因为时间流逝而产生的空虚感,赵诺成的呼吸就在耳边,清晰可闻,那熟悉的感觉让蓝宝将这些天的彷徨彻底抛却,两人的手在身旁握着,没有再说话,享受着难得的安静。
蓝宝忽道:“我一直喜欢那首《虫儿飞》。”
也不等赵诺成回应,他压抑着嗓音,低低地唱:“……天上的星星流泪,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风吹冷风吹,只要有你陪。虫儿飞花儿睡,一双又一对才美,不怕天黑只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东南西北。”
从戎就在他们不远处,背靠着一块石头坐着,黑暗中看不真切,也不知道他睡了没有,从戎也似乎不用睡觉,真是个怪物,蓝宝心里有丝丝的心疼,脱离了普通孩子的范畴,能力足够强大,但同龄孩子的那些快乐,他永远也无法拥有了,这就是成长的代价。
月上中天,月光如水,蓝宝坐着坐着睡意朦胧,赵诺成让他躺下,蓝宝睁开有些迷惑的眼睛看看他,将赵诺成的手拉到脸旁,贴着脸睡着了。
多吉一直没有回来。
赵诺成叫醒下半夜守夜的人,挨着蓝宝朦胧睡去,不到一小时,从戎漠然睁开双眼,漆黑的眸子在暗夜中犹如野兽的眼睛,闪烁着狂野的渴望,他将蓝宝摇醒,蓝宝睡意正浓,声音沙哑地问:“怎么了?”
“走。”
“你说什么?”蓝宝睡意一下子消失,坐了起来,他的动作将赵诺成惊醒,赵诺成也坐了起来。
“很多丧尸,必须走。”从戎简单地说,他将蓝宝的东西收拾好,其实也不用怎么收拾,蓝宝已经养成了睡前整理好行李的习惯,睁眼就能马上投入战斗。
罗浮也回来了,他们白天杀死了血狼佣兵团的绝大部分人,因为挖坑埋掉的工程浩大,他们就没有处理那些尸体,连同数百具丧尸尸体,混合在一起的血腥味能将远处的丧尸引来,尤其是处于下风向的丧尸,他们之所以逆风行走,就是想避开那些摸到那里的丧尸,没想到丧尸数目很多,已经将那些尸体吃光,又感知到蓝宝他们这些人的存在,摸了过来。
现在的丧尸邪门得很,聚在一起的丧尸越多,它们的感知范围就越大,就像每个丧尸的感知能够叠加一样,很诡异的能力。
具体有多少丧尸,罗浮给出的数字并不能相信,这家伙很不靠谱,从戎也不说,只是催促蓝宝赶紧走,蓝宝等着赵诺成,他带的那些人能够凭借双腿在丧尸横行的大地上到处行走,也确实是有本事,面对无法抗拒的庞大丧尸群,落跑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个个都很淡定地跳起来,利落地收拾东西,半分钟不到就按照往日的阵型开跑。
☆、第 40 章
一弯清冷的月斜斜地挂在天边,夜凉如水,没有人说话,脚步声和粗重的呼吸声混在一处,向着东方一直奔跑,奔跑,跑过山梁越过河流,东方的地平线以上一点点亮了起来,曙光降临,又是一个白天,黑夜过去,光明重现。
最后的队员无意往身后一望,“妈呀”惨叫出来,多吉从后面以S型路线狂奔而来,白景山举起狙击枪就要开枪,赵诺成将他枪口往下按:“别打,那是十三的宠物。”
有眼神好的说:“这是昨天晚上看到的那只动物吧?宠物,有这样的宠物真叫神气,对哪个人看不顺眼了叫它吼一声,吓也吓个半死!”
多吉跑到蓝宝旁边,示意他坐上去,蓝宝拍拍它的头,摆手。
罗浮曾建议蓝宝给多吉配一副鞍子,那样骑着会舒服很多,让蓝宝拒绝了。
从内心深处来讲,他并没有把多吉看作单纯的动物,觉得多吉比最聪明的狗还要善解人意,只是不会说话而已,也不能心安理得地骑着它,更多的时候他是把多吉看作从戎罗浮一样的存在,它不是生来给人作坐骑用,它是自由的。
晚上没能休息了,又是一通狂奔,那几个女人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了,一个个脸色白得跟鬼一样,摇摇欲坠,队员里有人偷偷望她们,并不是每个人都十分冷血,只是残酷的环境艰难的日子让他们必须心硬起来。
末日里女人很少,这些都是血气方刚的年轻人,生理需要都旺盛得很,赵诺成对他们的心思都清楚得很,队里还有几个人会私下互相解决生理问题,他也只是睁只眼闭只眼,他自己是个同性恋,对此并没有什么看法,但是有些队员就很不适应,到他们这个年纪了,一些观念已经很牢固了,并不是旁人能够开解的,只能靠他们自己去看去想。
没有女人,一天两天能忍,一个月两个月或许靠五指兄弟也能纾缓欲.望,但是长期下去,必然会产生空虚感,有女人是最好的,没有女人那只能找男人了。
很多人都渴望有一个家庭,伴侣是必不可少的,如果有了牵绊,有了归属感,工作办事什么的必然更有动力,也更好控制。赵诺成半眯着眼思考,白景山他们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头又在算计什么了,不由得又是期盼又是忐忑。
白景山偷偷地问蓝宝:“你跟头认识啊?”
蓝宝浅笑:“嗯。”
“什么时候认识的?”白景山抓抓头发,“在西北基地时怎么没见过你?就是觉得有些熟悉……”
旁边一个人插嘴说:“我也觉得在哪里见过十三,喂,十三,你以前是不是明星?”
蓝宝失笑:“那怎么可能?嗯,跟赵哥认识时间也不太短。”
众人以为他说的不太短也就是末世中认识的,也不是很在意。
那人若有所思:“不是啊……我想起来了,基地里有个女人叫蓝贝的,你们看着有些像。”
蓝宝大部分时间都戴着面具,那些人对他的相貌也没十分注意,此刻听那人这样说,都纷纷要蓝宝将面具摘下,好好看看,是不是跟蓝贝长得像。
白景山撇嘴:“得了吧你们,长得像个女人可不是好听的话,别欺负十三啊,滚一边去。”
本来只是随意的议论,听白景山一说才觉得的确不妥,要是外人还好说,怎么说十三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也不太熟悉蓝宝的性格,打趣几句就揭过去了。
白景山一直缠着蓝宝:“蓝贝在基地内也是个美女,很少有人能比得上的,除了一个基地领导的女儿,陈楚楚。陈楚楚和蓝贝两个并称基地双花,头长得帅吧,在基地时很多女人喜欢他,想跟他交往,可惜都让他拿失忆做借口打发了,他总是到处拈花惹草,跟人搞暧昧,吊着她们的胃口,又不说喜欢哪个……有时候我们猜想头是不是想建个后宫,胃口也太大了,不怕消化不良,总得给我们一点机会呀……不过我看他对蓝贝有些意思,要不不会总去找她。我看那个陈楚楚也喜欢头,就是不知道头对她是什么想法,说来你别吓着,居然也有男人喜欢头,我就亲眼看见过一个男人跟头表白,话说得那个深情,听得我小心肝一抽一抽的……”
他径自说着,有人偷偷拉了下他的衣服,白景山这才发现赵诺成正用要杀人的目光看着自己,一缩脖子,闭嘴了。
旭日东升,山间的雾气逐渐消散,草尖上挂着晶莹的水滴,X省位于一个大盆地中,常年潮气重,本省的人都特能吃辣,白景山也不例外,他的背包里总有一把把野辣椒,红通通的,他就餐的时候就把小小的朝天椒整个整个放进嘴里嚼,一点都不怕辣。
蓝宝是南方人,吃不惯辣椒,见状也不觉得有什么,倒是季童踹了他一脚:“边儿吃去!看见你吃辣椒我嗓子就火辣辣的。”
白景山冲他咧嘴一笑,满嘴红红的辣椒渣子,他还故意使劲吃得吧唧响,季童狠狠地又踹了两脚,白景山皮糙肉厚,也不当真,嘿嘿一笑。他很喜欢逗季童,总把季童逗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吼也吼了气也气了,一副要哭的模样白景山才放过他。
多了几个人,带的干粮怕不够吃到营地,每顿的量开始减少,那几个女人就在休息的时候到不远处寻找能够食用的野菜,想必以前不少干这事,都熟练得很,摘到野菜也不敢吃,先带回来听赵诺成吩咐,赵诺成不会占她们这点便宜,让她们自己分配,那几个女人就着干粮和水,也不洗,胡乱擦擦就将野菜叶子塞到嘴里。
蓝宝以前也吃过野菜,那时燕柳先是将野菜焯水,拌上其他陷,比如肉啊什么的,包成饺子或者包子,放许多的调料和油,吃着还觉得有些苦,就这些女人这样吃,想必会更苦,可她们眉头都不皱一下就吃下去了。
蓝宝用手指给多吉梳理毛发,多吉享受地眯着眼睛趴着,偶尔摇一下毛茸茸的大尾巴。白景山因为被赵诺成瞪了一眼,不敢再谈论他的“风流史”,转而说起他们碰到的各式女人,漂亮女人自然是重中之重,陈楚楚被多次提到,不过因为是基地领导人的女儿,他们也只是谈论下,对于蓝贝这个平民女儿,却是馋得紧,也不忌讳有女人在场,话是越说越下流,蓝宝脸色不好:“够了吧,这样不好。”
白景山笑着说:“什么好不好的,美女就是拿来让人意.淫的,她们也不会看上咱这大老粗,得不到还不能想吗,你干嘛这样着急,难不成你看上她了……”
蓝宝刷地拔出匕首,抵在他喉间:“叫你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