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动石
罗浮疑惑地打量他的脸:“这是怎么回事?”
蓝宝将面具重新戴上:“我也不明白,清醒过来就是这样了。”他的眼睛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有问题,而且他总是能够轻易地被那种腥甜的新鲜血肉气味吸引,他不敢保证自己能够一直忍受着,远离人群是最恰当的做法。
“你这样能进幻境吗?”
“可以。”
罗浮说:“那架飞行器还在?”
“在。”
罗浮打了个响指:“OK,我们有十天时间,足够了。”
“做什么?”
罗浮转身对从戎说:“我和蓝宝离开十天,在反攻开始前回来,请个假。”
从戎:“我不能跟着?”
罗浮无语:“拜托,从戎,你现在是屠苏的团长,能随便离开吗?有很多人等着你呢。”
“我不做了。”从戎说。
罗浮乐了:“得,你先问问你那些团员同意不,超过半数人同意,你可以跟着我们走。”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从戎可怜巴巴的眼神莫名地让人觉得那是头被遗弃的大狗。
蓝宝说:“我想先看看赵诺成,看一眼就走。”
罗浮说:“等等吧,你已经引起一些人的注意了,虽然你的新能力很不错,但瞬移得再快,在那些仪器的屏幕上依然有暂留的时间,如果你大摇大摆还好,偏偏像个跟踪狂,让人不注意都不行。”
跟踪狂,蓝宝无语了,自己表现得有那么明显吗?他十分不喜欢这个词,不过,他做的不就是跟踪狂才会做的事吗?
等蓝宝懊恼了一阵子,罗浮才一脸坏笑地从口袋里拿出个信封:“看看这是什么?”
蓝宝一把拿过来:“赵诺成给我的?”
他迫不及待地打开,抽出里面的信纸,赵诺成写了很长的一封信,好几张纸都密密麻麻的,蓝宝一口气读完了,觉得又有心跳加速血管爆裂的危险,他捂住了心脏的部位。
罗浮拉着他的手,对蓝宝体内的情况皱了眉头,转身跟从戎要了几支丧尸病毒血清,二话不说给他扎了一针,从戎阻止都来不及:“他的情况还没搞清楚,乱注射病毒血清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罗浮说:“我心里有主意。”
片刻间蓝宝就冷汗直流,眼前的景象一阵模糊,全身都不受控制地抽搐,从外到里,似乎有成千上万的蚂蚁在啃噬血肉神经,罗浮困住他,从戎急道:“他怎么了?!”
“没事,忍忍就好。”罗浮在蓝宝耳边说,“我们走吧。”
蓝宝神识模糊,隐约听到罗浮的话,还记得他们要去那里,望了从戎一眼,依依不舍地带着罗浮入了幻境。
多吉从远处跑过来,看见自己的主人,兴奋地一扑,蓝宝和罗浮消失,多吉啃了一嘴的青草,它很疑惑地看着从戎,从戎说:“我们都是被抛弃的。”
多吉拱拱他,影悠忽出现,鬼魅一样:“我不会抛弃你的。”
影笑得很灿烂,他穿了无袖的紧身衫,下摆扎在裤腰里,胸前的扣子大多没有系上,露出结实性感的锁骨和半截胸膛,他一个飞扑的姿势,被从戎一拳打了出去,低吼:“别老黏着我,该干嘛干嘛去!”
“主人叫我跟紧你的,我的任务是看好你。”影有些委屈,他说的主人是蓝宝,当初蓝宝把他塞给从戎的时候的确是这样说的,“你这样子太招人了,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我得帮你挡着那些花痴,当然,如果你招惹我我不会拒绝的,我很喜欢。”
类似的戏码几乎每天都在上演,从戎懒得跟他置气,正好有通讯呼叫,他接通了,边倾听边离开,影连忙跟上。
一进入幻境罗浮便变身为飞行兽,驮着蓝宝往飞行器那边飞去,单人驾驶舱很狭窄,蓝宝蜷缩在后面,罗浮安抚一样拍拍他的手,检查飞行器,片刻后飞行器腾空而起,强大的气流搅起漫天尘土。
飞行器外能见度很低,罗浮变成个小孩的模样站着,驾驶舱内终于没有那么逼仄,只是个子小,按控制台的键也费事,当初设计这架飞行器的技术不是很成熟,飞行器剧烈摇晃,就像狂风巨浪中的小舢板,罗浮一阵忙碌,终于让飞行器按照他设定的路线飞行。
飞行器在无穷无尽的戈壁荒漠上空掠过,蓝宝呻吟几声,停止抽搐睁开眼睛,罗浮看着他,说:“你的眼睛真漂亮。”
蓝宝按着脑门坐直:“我们在哪里?”
罗浮在屏幕上一点:“这里。”
蓝宝看了一眼:“这是哪里?”
“我也不知道,再过两三天我们就到达大致的目的地,需要盘旋几日,我不能确定具体方位。”
“我们能在十天后准时回去吗?”
“当然。”罗浮很肯定的说。
真不知道他什么也不清楚,却能肯定准时回去的自信从哪里来,蓝宝用指尖揉着眉心,刺疼在逐渐减轻,他看看自己的皮肤,似乎比注射病毒血清前颜色要好一些,不在是白惨惨的,有了些微的血色。
“能再注射血清吗?”蓝宝怀着期望地问。
“不能了。即使再注射也没有很明显的效果,你不是刚刚感染,丧尸病毒已经产生了变化,注射多了恐怕会有反效果。”
蓝宝点点头,不再纠结在这个问题上:“我们是去鎏金的老巢?”
罗浮噗地笑了:“老巢,怎么听着是妖怪住的地方,有这样说自己的吗?”
“我不是鎏金,罗浮。”蓝宝说,“你可能无法理解我这种心理。但我的确不是他。”
罗浮摊手:“好吧,你强调过很多遍了。”
蓝宝望了一阵外面几乎没有变化的景色,有些昏昏欲睡,罗浮说:“你睡吧,到时候我叫你。”
“奇怪,我这些日子都没有要睡觉的欲望,看来那支病毒血清的确很有用,早知道我就偷一支来用了。”蓝宝闭上眼睛,“希望醒来的时候变回正常的人。”
他醒来的时候飞行器已经落到地面,风罩打开了,罗浮不在驾驶舱里。飞行器停在一个地形奇特的地方,一个倒扣的碗状山丘,四面是独立的拔地而起的大山,山和山之间是干涸的河床,东面是一堵悬崖,河流从悬崖上流下,下面被水流冲出的水潭底部有耐寒植物生长,郁郁葱葱,假若没有断流,这里肯定是一处风景如画的桃源之地。
罗浮从一座山边喊他:“醒了就过来一下!”
蓝宝揉揉脸,很遗憾地发现自己睡觉前的愿望没有成真,跳下飞行器,来到罗浮身边。
罗浮在清理一块巨石上覆盖的沙石,他是用手清理的,说怕用法术会触动可能有的机关,蓝宝跪下来和他一起干,花了大半天时间终于把那些沙石都清理完,露出巨石平整的一面,上面刻着满满的蝌蚪字,蓝宝说:“你认得这些字吗?”
“它们认识我,我不认识它们。”
“那怎么做?”
罗浮拉过他一只手:“放血。”
蓝宝伸出一小截指甲,在手腕上划了一个口子,仅仅一秒钟时间口子就自动合拢痊愈,流出的血液浓稠,滴在字迹上,瞬间就渗了进去,罗浮:“不够。”
蓝宝割了一次又一次手腕,全身都软绵绵的:“好了吧?我要死了。”
“乱说什么!”罗浮摸着下巴,“奇怪,应该够了吧?还是说放血不行?”
蓝宝踹了他一脚,只是因为失血过多,并没有什么力度:“就知道你是个不靠谱的。”
他话音刚落,从地底深处传出沉闷的轰隆声,就跟地震一样,地面细小的石块都被震得不断跳动,飞行器倾斜着从碗状山丘滑落下来,一头撞上下面的一块巨石,发出一声巨响,头部凹陷下去。
蓝宝:“好嘛,这下子回不去了。”
“真坏了我允许你骑着我回去。”
震动越来越剧烈,蓝宝发现地面开始缓慢倾斜,不断有石块从另外一头滚过来,罗浮拉着他躲避,蓝宝抓住了一棵稍大的树,片刻之后那棵小树咔擦一声断了,罗浮被蓝宝拽得哀嚎一声,胳膊差点脱臼。
“这是怎么回事!”蓝宝叫道。
几块巨石从他们身边滚过,发出轰隆隆的声音,碾出一条光滑的路径,地面多了几个坑,假若他们正好呆在那里,肯定被砸成肉饼了。
“你赶紧变身啊!”蓝宝喊,眼看着上方又是一块巨石滚落,砰的一声砸在头顶的石块上,硬碰硬的结果是两败俱伤,外带两个倒霉蛋遭殃。
飞溅的碎石打在身上,皮肤下现出点点淤青,罗浮大声说:“不行!我被压制住了……”
地面往另外一个方向倾斜,两人一下子被甩了出去,蓝宝双手徒劳地想抓住点什么,抓住了罗浮一只脚,他把罗浮放到自己背后:“你抓紧了。”接着放开手,寻找能够固定两人的东西。
罗浮手臂紧紧勒着他脖子,蓝宝气都要喘不过来了:“喂,是让你抓紧,不是要你勒死我。”
罗浮稍稍松开手,蓝宝双手指甲弹出,插入坚硬的地面,震动越发的剧烈,十根指甲齐齐折断,顿时血肉模糊,两人眼看要撞上一座大山,蓝宝眼睛余光看见他们所处的地方,方圆两里地之内,已经脱离大地。
蓝宝咬牙:“混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罗浮话都说不出来了,两手的力气也逐渐流失,在最后一刹那蓝宝抓住了他,罗浮竟然昏迷了过去。
瞬移也用不出来,眼看就要撞山,蓝宝闭上了眼睛。预料中的撞击没有等到,除了和地面连着的东西,许多石头,他和罗浮,包括那架差不多已经散架的飞行器,都违反重力学向上漂浮,一道柔和的光柱从碗状山射出来,把他们吸了进去。
碗状山上并没有什么入口,那道光柱更像是某种传送门,蓝宝睁眼就发现他们出现在一个巨大的宫殿中,穹窿高远,起码有上百米的高度,四壁和殿内的大柱子上都有许多画,技艺精湛,栩栩如生。
蓝宝看了一会,居然觉得那些画都动了起来,森林里一条巨蟒分叉的舌头往他脸上舔来,他吓得连连倒退,绊着东西摔倒在地,后脑勺重重的磕在坚硬的地面,顿时眼冒金星,过了好一会,那些星星还没有散去,蓝宝摸着脑袋站起来,仰着头,表情呆滞。
那不是错觉,整个漆黑的大殿顶上出现了很多星辰,它们在闪烁,在旋转,望久了连心神都被吸引住,最亮的那颗星辰,在一明一暗之后,化成一道流光倾泻而下,没入他的眉心。
醍醐灌顶,许多信息涌入他脑海。
蓝宝站了整整一天的时间,罗浮悠悠醒转的时候他还维持着仰脖望天的姿势,本来枯黄如一堆乱草的头发变得漆黑披散在肩头,脚下地上一滩黑乎乎臭烘烘的液体。
蓝宝将脚从液体中抽出来,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惊呼:“罗浮,我好了!你看!”
罗浮昏头转向地站起来,喝多了一样:“好了?那不枉来这里一趟。我们快走吧。”临走的时候他从身上拿出一个小瓶子,把那些液体装了一点。
他带着蓝宝在大殿里转圈,蓝宝问:“你在找什么?”
“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