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烈火狗子
“本尊不知啊,想出来,就自然出来了。”不知笑嘻嘻地走近王裘,“至于魔主……”
“本尊也不知祂去哪了。”
王裘正欲再问,脚下却突然出现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其中伸出了无数只如同不知般的魔爪,将他拉扯下去。
黑洞迅速闭合如初,不给王裘从中奔出的机会。
魔尊不知看了看脚下的凡间,正要下去惹起祸事,心念一动,头顶骤然聚集起大片黑云来,其中有雷霆隐约轰鸣闪动,暗含天道之威。
“……”不知默默地抬头看了眼天。
“……切,不去就不去。”它转头去骚扰修仙界的大宗门。
……
俯仰山河图内。
一黑一白两道小身影自万里高空上往下落,两只小手紧紧相牵。裘弈召出摧雪剑,抱着还未筑基的萧湘站在剑上,两人稳稳地停在高空之中。
裘弈问怀里的萧湘:“去哪?”
萧湘往下看了看,说道:“此间灵气浓郁,在哪都能修炼,随便找一处落脚地罢。”
找了一处平坦的山头落地,两人落地便打坐调息,开始修炼,一点废话都没有。
猛猛修了三个日月轮转,萧湘迎着晨光睁开眼,默默转头看向身边修为境界已经从筑基初期窜到筑基中期的裘弈:“……”
行神……境界提升怎会如此之快?
俯仰山河图内有特殊结界加持,但三日提升一个筑基境界,修仙界话本都不敢这么吹。
注意到熟悉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停留了许久,裘弈睁开眼,回看萧湘,面无表情地问道:“吾修炼的不对么?”
“……对。”萧湘收回视线,闭上双眼。
“——不对。”他又迅速睁开眼,看向裘弈,问道,“道君先前突破筑基期关窍,不是需要战一场么?只是因为机缘巧合无战突破,为何如今升修如此之快,不需起战?”
裘弈解释道:“吾一般只在跨越大境界时需要轰轰烈烈地战一场,境界小阶时只要灵气足够,提升便快。况且……道长已经教过吾该如何正确修炼了。”
“原来如此。”萧湘了然。
果真是修炼一道的天纵奇才,稍加点拨便能有如此成就。
裘弈感知了一下萧湘周身的气息,发现萧湘的修为进展缓慢,还未筑基,“道长的修为进展如此之慢,是业报在作祟?”
“湘的经脉不知为何淤堵了,疏通一日,仍不得畅。”这种情况前所未有,萧湘感觉自己的神识好像被罩上了一层雾蒙蒙的纱,连他自己都有点看不清如今这副躯壳内的情况。
“……”裘弈不言,向萧湘伸出右手。
萧湘从善如流地将左手放上去。两人手心相抵,裘弈的灵力从掌心进入萧湘体内,凡是碰见堵塞萧湘经脉的存在,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击破。
两名剑修就这么相牵着修行了二十余年。画中无寒暑,天地一直是春意盎然的模样,山中也并无猛兽,只有小兔与鸟雀,待天雨来时,谁率先感知到,便在两人周身设下隔雨的结界,修者听觉敏锐,即使是在暴雨中,也能听见彼此缓慢跃动的心跳。
萧湘在业力的阻挠下,修为硬是奔至筑基后期。
太慢了。萧湘心想,要不耗费些时日,先去倒霉完了,再回来修炼?
修士也讲究厚积薄发,裘弈在筑基期大圆满堵了十来年,终于在某一日睁眼起身,请萧湘与他一战。
这一战若成,他的修为或可直接突破至金丹期大圆满。
萧湘忽然想起罗万劫曾经说,裘弈早年外出游历时,三百岁就已经进阶元婴,之后便待在上清宗落樱顶,数百年不下仙门,修为在化神期困顿了五百余年。
后来裘弈学习了正确的心法,又外出与人切磋,修为这才有所突破,如同厚积了许久一般,冲上洞虚期。
思及此,萧湘持剑起身,对裘弈说道:“道君,这一战过后,我们在画里走走罢?”
他需要去遇事倒霉,尽快将业报经历完;而裘弈需要能够助长修为的机缘,若是能起战最好。
虽不知为何,但裘弈颔首应道:“好。”
两人相对而立,在看清彼此后都沉默了许久。
裘弈:“……遭了。”
他筑基太早,肉身的大小停在了筑基时,此刻俨然一副小孩模样;而萧湘在新的肉身十六七岁时筑基,看着也不大。
“……”
“……”
“……无妨。”萧湘目移,“尽快修炼至元婴,即可恢复原身。”
裘弈面无表情地说道:“吾的意思是,既然要起战,道长对孩童身的吾下得去死手么?”
萧湘不答,只是看着裘弈。
裘弈不再多言,持剑掠去。
对手临到跟前,萧湘只是挥剑击开摧雪剑锋,并未追击。
“……”萧湘闭目。
过去他与小辈切磋,为防止不慎伤到小辈,数百年间凡是想起此事,便在心中默念要对小辈和孩童留手,已成本能反应。
几百年累积下来的习惯不是能轻易更改的,即使他知道面前的裘弈修为比他高,也不是真正的小辈,可这副模样……
就算他闭上眼睛,神识还能感知到裘弈的小身影,若是连神识都不用,他对上筑基期大圆满的裘弈没有多少胜算,也起不到一个能帮助对方实战突破的作用。
这是裘弈,这是裘弈……萧湘在心中不断默念,提剑再防。
往常这种习惯还不至于如此扭转不过来,今日应当又是业报在作祟。
为了激起萧湘的战意,摧雪剑再出时,已然带了杀意。
过去萧湘陪小辈切磋,小辈可从来不会带着杀意出剑。裘弈面色冷凝,出剑毫不客气,两人之间的修为差距又让萧湘一直处在下风。
生死之战时,对手年纪几何已经无所谓了,其迎战结果不是敌死,就是己亡,饶是萧湘再如何心慈,此刻也绝不手软。
第69章 不下仙门
——“孩童。”
这在萧湘的认知里,一直都是个无比脆弱的存在。
萧湘已经不大记得自己孩童时是如何被长辈们保护的了,好像自记事起,他就是个令人省心的后辈,不需要家中长辈操心,长辈们也不会将他当做寻常孩童去处处保护。
拜入太清宗后,师尊常年不见人影,幼时他一直由段衍和黄玄诀两位师兄照顾,后来长大些,就不再麻烦两位师兄了,期间他一直都没受过什么严重伤害,也不曾觉得自己脆弱。
人们总会默认,孩子一旦修仙了,身体就会变得强韧,性格就会变得沉稳,会懂事且小心,不那么容易意外死亡……却忽视了孩子依然是孩子,修者也是血肉之躯。
萧湘曾有一名师弟,名唤“许关年”。
小小年纪,许关年的肤发尽白,一双眼睛血似的红,据说是因为生了奇怪的病,被母亲送来仙山求长生、图活命。这孩子修道的根骨不错,病也不成大碍,自然被收入了太清宗。
当时在山门口主持收人的负责徒子是大师兄段衍,以逾百岁的萧湘在山门口帮忙,做接应弟子。那时他周身的冰霜还没有后来那么慑人,面色虽冷,却不会吼那些因为离开父母而哭闹的孩童,反而对孩童颇有耐心,因此被段衍分去抱小孩子。
那一年,山门口被父母抱来的孩童格外地多,震天的哭声几乎要将山门震塌,每个太清宗徒子都恨不得立马抱上一个登记好的孩子离开,全都在抢着干活,以求快点离开这个让人耳朵遭罪的地方。
只有萧湘无感般地站在一旁,不争不抢,也抱不到幼童。
许关年的母亲是个冷面话少的女人,向登记徒子报上了许关年的姓名与八字后,就将怀中哇哇大哭的许关年往太清宗徒子面前一递。
那名徒子想将许关年抱走,但许关年死死抓着他母亲的衣裳,似乎是知道这一别就是永别了,此后茫茫世间,再无相见,于是哭的格外撕心裂肺,哭到雪白的脸皮充血般地发红,那修仙的徒子竟不能单凭蛮力将许关年从其母身上扯下来。
最后上前抱他的徒子不耐烦了,施法迫使许关年的手放开母亲的衣物,这才把孩子抱走。
萧湘在一旁看着,见许关年的母亲扭头就走,没有半分留恋,也没有半分安抚。
许关年被那名徒子抱在怀里,宛如一条刚上岸的鲤鱼,拳打脚踢,疯狂翻腾,路过萧湘时,更是一把抓住了萧湘那长长垂在身前的鬓发,不肯松手。
被拽得头皮发紧的萧湘:“……”
他伸手,从同门手里接过许关年,“湘来抱罢。”
那徒子早已受不了许关年,把这烫手山芋扔给萧湘,转头去抱别的小孩。
许关年见那位师兄就这么把他扔给另一人,更是嚎啕起来:“连他也不要我呜呜呜呜呜——”
萧湘实话实说道:“因为你太吵了。”
没想到这位和母亲一样的冷面师兄说话这么实在,一点儿没哄着他,许关年打了个哭嗝,愣愣地看着萧湘。
半晌,又张嘴:“呜哇啊啊啊啊啊——”
萧湘也不会安慰孩子,只是学着师姐们的样子,安抚似的拍拍许关年的后背,抱着这位师弟往宗里走。
许关年哇哇哭了一会儿,似乎是哭累了,安静片刻,萧湘也停了拍背。
片刻后,许关年又:“呜哇啊啊啊啊——”
于是萧湘又开始给这孩子拍背。
许关年仿佛发现了什么规律,突然又停了哭,果然,抱着他一直不言不语的萧湘又开始拍他的背。
他不哭,萧湘停;他一哇哇,萧湘又开始拍。
小孩子的注意力容易被转移,许关年觉得萧湘这样拍他很好玩,再哭时也不是真心哭了,只是佯装哇哇几下,等萧湘拍他,他再迅速闭嘴,看看他跟萧湘的同步程度。
到了后面,萧湘也发现许关年是在假哭,只是还配合地拍着许关年。
“这是你以后的住处,待会儿还会来三个孩子,以后上课食斋,你们四人一起行动,有个照应。”
萧湘将许关年放在山间一小屋的门前,推开屋门,示意许关年进去看看,“不要跑的太远,待会儿会有师兄来给你发徒子身份牌。”
许关年本想进去看看,闻言停步,回来抓紧萧湘的衣摆,仰头问道:“那你呢?”
萧湘施法擦净许关年脸上的泪痕,耐心地说道:“湘要回山门,去帮忙。”
许关年不愿跟萧湘分开,连忙说道:“那我也去山门帮忙。”
萧湘淡声道:“有心了,不过远道而来,还是在这里歇一下罢。”
“我不累,师兄让我去吧。”许关年很快便会称呼还不知姓名的萧湘了,他抓着萧湘的衣摆轻晃,打算萧湘如果不让他去,他就躺地上撒泼。
只是不等他使出浑身解数,萧湘便点了头,又将他带去山门了。
看见萧湘带着小孩回来的段衍:……?
段衍伸手胡乱揉了两把许关年的脑袋,开玩笑道:“孩子不退啊,当娘的已经跑没影了。”
萧湘解释道:“许师弟说要来帮忙。”
闻言,段衍有些惊讶地瞧着已经不哭不闹的许关年,又瞧瞧面无表情的萧湘,“可以啊香香,这就哄好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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