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途迷
“咕咕。”女孩手一松,白鸽拍拍翅膀飞走了。
“好!”之前和纪浮光搭讪的西国人带头喝彩,人潮涌动,沈祀也跟着拍了两巴掌。
这魔术算不上多么新颖,胜在让观众有了参与感。比起魔术师独角戏式的表演,鸽子出现在女孩手里显然更别出心裁。
“还请继续。”魔术师优雅地弯了弯腰。
女孩也兴奋得不行,再次把手伸进玻璃盒里。接下去的几分钟内她又摸出了一块画满鲜花和骷髅的丝巾,以及一朵用纸币折成的洋桔梗。
为了感谢对方配合,女人把洋桔梗送给了她,女孩高兴地将之插在了发髻上。
“非常适合您,我美丽的小姐。”倭国女人由衷赞美,“下面还有谁愿意亲自体验魔术的乐趣吗?”
这回响应的人更多了,沙滩,篝火,有趣的魔术表演进一步将气氛推向高潮。
女人选中了西国人。
后者分别摸出了一把玩具水枪,用纸币折成的帆船和一盒……草莓味的避孕套?
人群发出成年人都懂的吁声,西国人哈哈大笑起来,当即跳了一段摆臀舞,彰显自己的雄性魅力。
和刚才的女孩一样,魔术师也送了他一样东西,是那只纸币小帆船。
西国人把纸船贴到唇边亲了一大口,显然对这份白来的礼物相当满意。
“最后一次机会,午夜的钟声敲响前,栗子の世界就会离开这片孤独的海域,去往新的国度。”倭国女人一抖手里的绒布,煞有介事地宣告。
几乎一大半游客举起了手。
沈祀本来还想凑一下热闹,结果一看这么多人,拉着纪浮光往外退了退,给需要的观众让出位置。
谁知女人却改了主意,并未直接指定对象,而是从玻璃盒里又掏出一只鸽子,让鸽子帮自己选人。
——这鸽子和刚才女孩抓到的那只完全不同,它的羽毛是黑色的,僵硬得仿佛钢针,体型也要更小一些,更像乌鸦。
黑鸽在众人或期待或好奇或惊讶的目光中,扑腾起翅膀。
沈祀也随大流地抬起头,杏眼猝不及防对上鸽子的黄豆小眼。青年往旁边走了两步,鸽子紧跟着飞了过来,他又往另一个方向挪,鸽子同样调转鸽头。
很好,确认过眼神,是冲他来的鸽。
黑鸽瞅准沈祀肩头准备着陆,下一秒便被对方骨肉匀停的手卡住了脖子。
“诸位,看来我们的幸运儿已经诞生了!”倭国女人一锤定音。
沈祀拨开人群走到推车前。
女人神情有些紧张:“先生,能先把鸽子还给我吗?”
黑鸽被沈祀拎着脖子,黄豆眼里涌出了泪花。
青年歉意地笑笑:“不好意思,我只是担心它在我头上拉粪便。”
说完把鸽子递给对方。
黑鸽逃离魔爪后迫不及待地钻回道具箱。
女人挤出一丝笑容:“没关系,只是一场误会。”
说完她转过身,像前两次那样准备好道具,对沈祀说:“幸运的先生,现在请你把手伸进盒子里面。”
女人的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沈祀按照她的要求摸索着掀起绒布一角,指尖擦过坚硬微凉的玻璃盒身,在里面搅了搅。
很快他就抓到了一样有棱有角的东西,拿出来一看。
一匹用纸币叠成的小红马。
从颜色就可以知道,小马比西国人的帆船和女孩的洋桔梗都要值钱。
西国人嘴里叽里咕噜冒出一串听不懂的话。沈祀大概能猜到他在说什么,无非是感叹自己运气好。
“请继续。”
倭国女人灼灼的视线中,沈祀第二次开盲盒。
这回是一个小纸人,依旧由百元大钞叠成。
众人发出啧啧惊叹,毕竟到现在为止,接连两次摸出现金的还只有青年一人。
“不愧是鸽选之子。”洋桔梗女孩竖起大拇指。
沈祀:……
倭国女人轻轻拍了拍玻璃盒,无声催促。
还剩最后一次。
沈祀偏头问纪浮光:“纪老师,要不你来?”
说完又征求女人的意见:“可以吗?”
大部分魔术师都没有中途更换“助理”的习惯,据说会影响手感,谁知女人很痛快就答应了:“当然可以。”
纪浮光抬起垂在身侧的左手,十分淡定地从盒子里取出了一只……瓷瓶。
瓷瓶大约成人小臂那么长,细颈长身,表面用彩釉烧出大片翻卷的浪花,月色中深不见底的幽蓝大海好似活的一般,奇形怪状的异国怪物仿佛就潜藏在浩渺烟波之下。
三样东西抽完,又到了喜闻乐见的赠送环节。
倭国女人殷红的唇边浮起一抹浅笑:“二位都配合我表演了这个魔术,为表感谢我将送你们每人一件礼物。”
说完拿起纸人瓷瓶分别递给沈祀和纪浮光。
围观众人不约而同露出羡慕之色。
住在度假酒店里的游客大多不缺钱,但经魔术师之手送的东西显然很有纪念意义,何况那个瓷瓶看上去更像一件艺术品。
谁知沈祀却拒绝了:“不用,谢谢。”
沈祀不要,纪浮光更不可能会要。
倭国女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她以为自己听错了,于是用蹩脚的普通话又问了一遍:“确定不需要吗?免费的。”
她着重强调了后三个字。
沈祀坚定摇头:“人民医生不拿人民一针一线。”
即便当初银行卡余额三位数的时候他都没白要过别人的东西,更不用说现在的沈副院长手握八百亿债权。
倭国女人:“……我不是华夏人。”
沈医生的话语掷地有声:“医德不分国界。”
格局打开了。
第57章 恋爱脑
魔术表演结束,人群渐渐散了。此时已近深夜,沈祀和纪浮光回到顶层套房。
房间里不止一个卫生间,两人各自洗漱。下午游了泳,沈医生洗得时间有些久,等出来,纪老师已经换上了干净的睡衣,坐在沙发里用手机回复邮件。
见他出来,纪浮光指了指茶几上的牛奶:“让服务员送来的,趁热喝,助眠。”
沈祀看着还在微微冒热气的杯子,想起两人之前一起去银色火酒吧的时候,纪浮光给他点的也是牛奶。
这一刻沈医生忽然理解了罗秀,牛奶和香蕉,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毫无区别。
沈祀一口气把牛奶喝完,准备去小卧室睡觉——大的那个他自动留给了纪浮光。
“沈医生,等一下。”
自从同学聚会回来后,纪浮光已经一个多月没这么喊他了,平时都喊小祀,只有沈祀自己还一直纪老师纪老师的叫。
沈祀几乎立刻就意识到对方接下去要说的事情恐怕不简单,于是也端正了神色在他面前坐下来。
纪浮光把手机放到一边,轻声开口:“沈医生,我有点心理学上的问题想向你咨询一下。”
一听是专业方面的问题,沈祀不由微微坐直了身体。
当代年轻人普遍工作压力比较大,而像纪浮光这样身兼数职的行业巨头,肩膀上承担的责任无疑更重,人一旦长期处于重压环境下,会产生心理问题一点也不奇怪。
“纪老师可以简单描述一下症状。”沈医生摆出专业的态度。
纪浮光是大部分心理医生都喜欢的那类病人,理智,清醒,情绪稳定,能很好地表达自己的需求。
“我最近经常失眠。”他说。
沈祀想到了他去医院开的那一袋安神药,点点头,示意继续。
“还总会在一天的某个时间段频繁看手机或者墙上的挂钟。”
沈祀从书包里拿出笔记本做记录:“具体是几点?”
“中午十二点左右。”纪浮光说出一个相当精准的数字。
“还有吗?”
“有时候心脏会忽然跳得很快,指尖有轻微的麻痹感。”
青年微微蹙眉:“纪老师做过心电检查吗?”
纪浮光看着他:“前不久刚体检过,没发现器质性损伤。”
沈祀的眉心并未松开,有时候心理问题比肉/体损伤更难治愈:“这种情况持续多久了?”
“三个月零九天。”
沈祀惊讶:“记得这么清楚?”
纪浮光唇边浮起一抹极淡的笑意:“嗯,我记性比较好。”
沈祀没有怀疑:“发作的频率呢?”
“刚开始的时候两三天才会出现一次这样的情况,近半个月越来越频繁。”
沈祀:“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
“现在。”
纪浮光的声线压得很低,听在耳朵里给人一种别样的味道。
沈医生做记录的动作一顿,这个答案显然在他的意料之外:“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