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学公敌 第90章

作者:四火夕山 标签: 玄幻灵异

左贺最先出门,他认为只要是被发现过的死亡例子,都会在当地留下纪录,最快的方法就是找街坊邻居访问,总之不会太难。

而陈鹤年依然坐着,饿了,就叫胡博远去泡了壶水,顺带去超市买了几桶泡面,凑合着吃了个中饭。

吃饱了,他就在屋子里随意走动。

陈鹤年站在了那只鬼魂停留过的位置,推开侧卧的门,里面堆满了杂物,于林伸出手帮他扬去了门顶掉下来的灰尘。

陈鹤年笑了,他离开房间,看见姜皖和胡博远在沙发上坐着,正要走过去,于林拉住了他的手,那冰凉的触觉一瞬间蔓延,侵入他的骨髓里。

于林在他耳边说:“我知道它的遗体葬在哪里。”

“这片土地没有我找不到的东西,要去看看么?”

“当然。”陈鹤年应得快,但转头一想:“可我不就是作弊了?”

“不算。”于林说,“找得到是我的本事,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作弊,你我同床共枕,岂能分开论事?”

“你是对的。”陈鹤年惬意地点头:“就该这样。”

于林贴着他的后背,那灰暗的光线显得脸阴沉沉的,但他嘴角在笑。

陈鹤年把胡博远叫过来,叫他扛上了锄头,于林带着他们从后门出去,有一片矮山包,爬上去,是一片矮林子,于林指的地方,没有石碑,是一块普通的草地。

胡博远挖着,没挖多久就露出了一具棺材。

棺材小小的,胡博远吸了口气,脑袋里跳出了一些记忆:“等等等等,这好像是大宝的墓,我想起来了!”

“大宝喜欢柿子,这里原本是柿子林的。”他笑了,但看见棺材不免有些伤心:“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把大宝的坟挖出来干什么?它那么好的一条狗,那么可怜。”

胡博远不想自己喜爱的小狗被人打扰了清净,想将土重新盖上。

“错?”姜皖呵了声,没多说,过去就将他挤开,直接上手把棺材板给揭开了。

胡博远是要发火的,但低头一看,火就灭了。

棺材里尸体只剩下骨头。

最醒目的就是人的头骨,五十厘米左右,是个未成年。

“不对不对。”胡博远傻愣愣地看着,“我记得里面埋的明明是大宝,当时妈妈走得急,把棺材埋进去,我们就离开了,难道有人挖了大宝的坟?把它……”

“胡博远。”陈鹤年冷声打断他。

“怎么了?”胡博远被他的语气吓到了,紧张得吞咽了一口气。

但陈鹤年接下来的话更让他觉得可怕。

“根本没有什么小狗。”陈鹤年盯着胡博远的眼睛,沉下的目光像根针扎了过去。

“你没有养狗,陪在你身边的是个人。”

“你有个兄弟。”

“不可能!”胡博远立即否认:“我要有个兄弟,我自己怎么会不记得!”

“你有一个兄弟。”陈鹤年重复,笃定。

他声音平静又显得冷漠:“我把整个房子都看了一遍,房子废弃了很久,但是里面的家具都没有丢,你不觉得奇怪么,这屋子里根本没有养狗的痕迹,而你的禽兽父亲怎么会允许一条狗活着在你身边待那么多年?”

“不……不对。”胡博远连连摇头,“为什么不能呢?我可比你清楚。”

“你记得,还记得什么?”陈鹤年反问,“你十岁时睡过的床是什么颜色?”

胡博远嘴唇张张合合,却给不出答案,“我忘了。”他泄了一股力气。

“是蓝色。”陈鹤年解答了,他接着说:“杂物房里婴儿床大得够两个孩子睡,衣服鞋子每个款式都有一对。”

胡博远瞪大了眼睛,但他没有反驳。

“那间杂物房你一直没有进去过,但答案其实一直都在里面。”陈鹤年说:“你有一个双胞胎兄弟,他被你暴力的父亲杀死了。”

“你在开玩笑么?”胡博远一瞬间觉得好笑,“我哪里来的双胞胎?”他的神情甚至变得有些凶狠,气愤。

“那你哭什么?”陈鹤年只是平静地看着他。

胡博远呆住了,他咧开的嘴角戛然绷紧,眼睛早就变成灰蒙蒙一片。

陈鹤年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碎纸,递到了他面前,碎纸上写着一个名字。

胡博扬。

胡博远没看清,拿到了手里。

“这是我从一个作业本上撕下来的。”陈鹤年问:“他是哥哥,还是弟弟?”

“不……”

胡博远只有抽噎声,他已经泪流满面。

第88章 兄弟 阿兄,你却偏偏弃我。

他有个兄弟。

胡博远离开老家有十七年, 直到今天才知道有这样一个人存在。

他眼睛湿了,弯下了腰,后背紧绷得像拉满的一张弓。

胡博远的脑袋依然一片空白, 他身体先疼痛起来,很疼,心脏在迸裂的跳,猛地在胸膛里往外冲,后背的旧伤疤像是裂开了,血肉都流了出来,粘稠地穿过他的手指,掉进他脚下埋尸的土壤里。

他抱着胸,能触碰到自己完整的皮肉, 可身体依然疼痛着。

只有他自己能想清楚,胡博远强撑着站直,他迷糊地看着周围的一切,那片小树林,曾今结着金黄的柿子,将他拉回到十七年前的记忆里

他和妈妈埋葬了一具尸体,然后离开。

胡博远被妈妈抱回新家,外婆掀开了他的衣服,给他温柔地上药, 看着他身上红肿的淤青,她们都哭了, 捂着嘴,说话的声音很轻,怕惊吓到他。

“我可怜的孩子,我可怜的博远……”

那时, 他被紧紧抱着,大人的手掌不再是又硬又疼的拳头,而是在轻轻抚摸着他的后背。

那栋房子已经不清晰了,是土坯垒砌的墙,桌子上摆着的一盘麻花卷,大人们的脸庞离他很远,他安静地坐着妈妈的怀里,什么也没做。

然后呢?

胡博远逼着自己想着,他看着地上瘦黄的草,从风里听见一阵奇怪的声音。

屋子里不只有那些,除了人,还有……

是狗叫!

对,是狗叫声!

他被外公家的狗叫声吸引了,他从妈妈的怀抱里跳了下来,那是一只小黄狗!

他走过去,抱住了那只狗,坐在地上开始放声大哭。

他的哭声惊来了屋子里的所有大人。

但没有人制止他,因为他换新家的那一个月里从没有说过话,他原本不哭也不笑。

他哭了,但妈妈却笑了。

女人颤抖着问他:“我是谁?”

他说:“妈妈。”

他张开手,走过去,抱紧了妈妈。

“是。”

“我是妈妈。”

“博远别怕,有妈妈。”

妈妈哭了,她温柔的手掌捧着他的脸颊,眼泪打湿了他的头发。

后来呢?

他在努力长大,他去了一座新学校,在里面读书,他身上的伤口痊愈只有几条丑陋的痕迹,像蜈蚣一样黏在他的后背上,所以他喜欢缩着肩膀说话。

但不影响他的成绩,老师常常夸赞他,他会把满分的卷子带回家。

妈妈总是对他笑,妈妈爱他,可又害怕他。

胡博远每天对着镜子想,也许是他长得越来越像那个让她害怕的男人,所以妈妈看他的眼睛里总是痛苦又复杂。

他原本是这样想的。

可妈妈还在哭,她哭得伤心,哭得撕心裂肺。

她是悄悄的,躲着藏着,可还是被他看见了。

“博远,我可怜的孩子。”

胡博远不明白,随着他更大一些,更是不懂。

他已经不可怜了,他长大了,他成人了。

他赚得了钱,能自立了。

可妈妈的眼神却越来越哀伤,不仅是妈妈,年老的外婆外公,他们都是这样,最后他逃开了那个家。

博远,博远……

不€€€€!

胡博远的心脏在声嘶力竭地咆哮。

不是博远。

胡博远捂住心口,他咬着牙,无声地流下了眼泪。

是博扬啊。

妈妈喊的那个名字,一直是博扬。

死掉的那个,叫胡博扬。

“博远别怕。”

第一个这样对他说的人,叫胡博扬。

胡博远跪倒在地上,他看着棺材里的尸身,那尸体的骨头细小,有碎掉的,断开的。

他沉静下来,说:“我的哥哥,叫胡博扬。”

“妈妈把他埋在这里,那个禽兽在警察来之前逃跑了,妈妈很害怕,只能带着我跑得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