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秃子小贰
关阙上下打量着纪九:“这是入帮了?”
纪九取下嘴里的名片夹在指间:“再猜。”
“直接堂主?”
“思想受局限,眼光狭隘。”纪九伸手点了点他,走到他身旁,往床上一倒。
他将那张名片丢进关阙怀里,再捞过旁边的鸟崽抱着:“记得我说过什么吗?多个朋友多条路。这下我们终于有路,可以顺利进入银辉星了。”
关阙瞧着他那眉飞色舞的模样,勾了勾唇,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不过你说对了一点,曲哥的确是邀请我俩去他帮里做堂主。”纪九摸着下巴笑,“如果曲哥知道他在邀请一名高阶序列者做他的手下,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他又翻了个身,看向身旁关阙:“对了,你耳朵后的鳃怎么办?要是被人看见就麻烦了。”
“不会。”关阙回道。
纪九坐起身,伸手去拨他的耳朵,他往旁侧头避开,纪九啧了一声:“躲什么?我看看又怎么了?又不是没见过。”
关阙沉默地看着他,黑眸是无机质的冰凉。要是换做三个月前,纪九肯定会收手,但他现在反而靠得更近:“别摆出这幅样子,好像能吓到谁似的,让我看看。”
关阙没有再避开,纪九顺利地拨开他的耳廓,却发现耳后的那片皮肤完好一片,瞧不见半分鳃痕。
他疑惑地咦了一声,立即就反应过来:“你是涂了什么?”
“邬胶,一种伪装修容材料。”
“听说过,我们军部就有。”
纪九一手按在关阙肩上,一手扶着他耳朵,仔细查看耳背后。呼吸间,他温热的气息一下下扑打在关阙耳廓上,让那片皮肤也微微泛起了红。
“真不错,遮盖效果很好,我这么近都没有看出来。你别动,我再看看,哎,你别动!”
关阙往旁边侧了下头,纪九却越凑越近,他突然就站起身,走到小桌旁,拿起水壶往杯里倒水。
“你干嘛走了?我都还没看仔细。”
关阙垂眸道:“不用看了,你看不出来的。”
“再看一下,就一下。”
“你看着看着就要伸手指蹭,不行。”关阙放下水壶,淡淡地道。
列车发出咣当一声重响,车窗旁的景物开始倒退。纪九便将这事抛在脑后,去了车窗旁往外看,惊喜地道:“铁轨已经修好了。”
关阙也看向窗外:“对,如果不再遇到塔柯军,那么明天一早,我们就能抵达航空港。”
列车急速驶向了航空港,此时已是下午六点,放晴的天空上出现绚烂晚霞,将整个平原映得橘红一片。
列车员送来了晚餐,虽然只是简单的两菜一汤,清炒豆芽、红烧豆腐和肉末茄子,但纪九终于不再吃自己做的那些饭,只风卷残云般扫荡,吃完一碗,立马又添了一碗。
关阙依旧吃得不紧不慢,不过纪九从他也添了一次饭的情况判断,他此时的感受和自己也差不多。
纪九原本还有些担心鸟崽不吃这些素食,不想它也吃得很欢,在自己的小碗里笃笃啄个不停。
“好孩子,不挑食。”纪九一边刨饭一边夸它。
两人一鸟吃过晚饭,天色已经尽黑,纪九挺着饭后更显圆凸的肚子瘫在床上,一下下揉着同样瘫着的鸟崽脑袋。
“阿宝,我觉得应该给它取个名字,孩子大了,总不能老是鸟崽鸟崽地叫。”纪九懒洋洋地道。
鸟崽顿时抬起头,竖起了耳朵:“啾!”
关阙在卫浴间洗手,闻言问道:“你准备给它取什么名字?”
“让我想想。”
纪九沉思片刻:“纪小鹏?”
“啾!”鸟崽不满意。
“纪小枭?”
“啾!”鸟崽摇头。
“纪小鸟?”
关阙站在卫浴间门口,用毛巾擦手,视线轻飘飘地扫过纪九某个部位。
纪九察觉到他的目光,心头一突,连忙改口:“纪大鸟?”
“啾!”鸟崽使劲摇头。
晚上十点,房间内的大灯关闭,只留下墙角一盏昏暗小灯,将室内物体勾勒得影影绰绰。
纪九和关阙并肩躺在床上,两人都闭着眼,但每过一阵,纪九嘴里还是会蹦出一个名字。
“纪飞羽?”
鸟崽蜷缩在他腿边,困得啾啾声都不想发出,只用翅膀尖扇了下他的腿,表示反对。
“我再想想,纪……纪……”
“纪雀。”关阙突然出声。
“纪雀?这个名字也太平凡了吧?”
“啾啾啾!”鸟崽却突然坐了起来,发出惊喜的叫声。
关阙微微睁开眼,转头看向纪九:“它说它喜欢这个名字。”
“亏我想了这么久,你居然喜欢这个名字?”纪九抬了抬腿,将鸟崽掀在床上。鸟崽一骨碌爬起来,两只翅膀抱住他的腿,央求道:“啾啾。”
纪九无奈:“行吧,纪雀就纪雀,你喜欢就行。”想了想又道,“大名叫纪雀,小名是雀宝。”
给鸟崽取好名字,算是完成了一件大事,车厢内终于安静下来,只听见列车碾过铁轨的咣当声。
纪九虽然这段时间都和关阙同吃同住,但还从未睡过一张床。这张床不算窄,可要容下两名并肩躺着的成年男人,还是显得有些挤。特别是关阙身形高壮,纪九就算紧贴着墙壁,也依旧能感觉到两人的肩和胳膊都抵在一起,大腿也时不时会碰上。
“阿怪,你能不能进去点?我半个身体都悬空了。”
“我已经贴着墙了。”
“怎么可能呢?”
“你到底睡不睡?要不你睡里面,我睡外面?”
“算了算了,我不喜欢挤在里面。”
纪九没有吭声,关阙也重新闭上了眼睛。但他立即就感觉到一只手伸了过来,在他的腰侧轻轻摸索,像是一只灵活的小动物。
关阙躺着没有动,直到那只手在顺着他的腿侧开始往下,他才伸手,不是太用力地将它握住。
“做什么?”关阙低声问。
“我就说你没有贴紧墙壁,你还不承认。我的手不光能插进你身体和墙壁的缝隙,还能握成拳!”纪九不满地道,“你摸我,你摸我这边,已经悬空了!”
纪九去拿关阙的另一只手,却又被关阙给抓住。
关阙将他两只手都放回去,再坐起身,下了床。
“你起床干什么?不睡了?”纪九问。
关阙打开床铺上的小柜,从里面抽出一床被褥:“我打地铺。”
“没想起来还有多的被褥。”纪九探头看着在地铺上躺下的关阙,“要不你睡床,我睡地铺?”
“不用。”关阙伸手调暗车厢内的灯。
“我其实不介意——”
“纪南瑾,现在已经很晚了,请你不要再发出任何声音。”
车厢内再次安静下来,纪九听着关阙绵长平稳的呼吸,脑中开始胡思乱想。他想起这四个月的经历,想到他和关阙到了银辉星便会分离,心里突然涌起了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隐隐还有些不舍。
他怅惘地眨了眨眼,翻过身。
地铺就铺在床边,他看着关阙线条分明的侧脸轮廓,轻声道:“阿宝。”
关阙没有回应,像是已经睡着了。
安静中,纪九伸出拳头,很轻地在关阙胳膊上撞了下,又低声叹息:“阿宝,希望我们不会有在战场上遇到的那一天。”
列车奔驰在黑暗的荒原上,车厢有节奏地轻轻摇晃,纪九将鸟崽抱在怀里,终于沉沉睡去。
关阙却在这时睁开了眼,长久地注视着车顶。昏暗光线里,那双眼如同两弘深潭,平静却深沉,盛满了各种复杂情绪。良久后,他才翻了个身,重新闭上了眼睛。
列车在第二天上午抵达了航空港。
这里是柏亚星最大的民用港口,每天有数架星舰起落。港口附近空域飞行着银盟军巡逻舰,地面上装甲巡逻队来来往往,将整个航空港保护得密不透风。
列车在港口站停下,全副武装的士兵开始检查人员和货物。每个人都要出示自己的身份芯片,经过核实后才能进入登舰楼。
货车厢前的站台上停着数架运输车,穿着黄色背心的工人忙忙碌碌,将货物从车厢里抬出来,再装车送上星舰。
“小心点,这是批瓷碗,是用柏亚星的珲土烧成的,摔坏一个你可赔不起。”
一名站台主管正监督着这些工人下货运货,就见右边过来了一队银盟军。他连忙笑着迎了上去,掏出一盒烟,递给为首的小队长:“陈队,今天您值岗吗?辛苦了。”
陈队将他的手隔开:“这次是什么货?”
“是销售给银辉星的一批货,有豆类、瓷器、毛皮、蔌云胶……”主管指点着那一地的货物。
陈队目光在站台上逡巡,看见两名工人正抬着一箱货物装车。那俩工人皆是身形挺拔,哪怕穿着可笑的黄色背心,在一众工人里也很是引人注意。
“你俩把那一件抬过来。”陈队指着那两名工人,“打开,抽检。”
但那两名工人像是没听见似的,只背对着陈队将货物放上运输车。主管赶紧将身旁的一箱货推到陈队面前:“陈队,抽检这箱吧,那些还要拆包,挺麻烦。”
陈队冷眼看了过来,主管小声提醒:“这些都是曲老大的货。”
听见曲老大三个字,陈队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前段日子,银辉星耀炽城C区出现了一批来历不明的能量弹,那制造能量弹的於石矿可只有我们柏亚星才有。”
主管叹了口气:“陈队,这兵荒马乱的,时不时就要和塔柯军干一场。虽然有银盟军护着大家,但远水解不了近渴。乱世之中,有时候得手里拿着武器,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和其他人,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陈队沉默下来,目光在那些货物上扫过,倒也没有再要求拆包检测。但他目光落在那两名工人身上,看见他俩爬上了运输车,便伸手指着:“那两人是谁?怎么从来没见过?”
“是我们物资运输站新招的工人。”
“报备了吗?资料录入没有?”
“还没有,只是试用,试用合格了才会正式录用,那时候再去报备。”主管站去陈队身前,挡住了他的视线,“对了,曲老大给您带来了吴山园产的咖啡豆,我现在带您去拿。”说完便立即要引着他去往站台办公楼。
陈队还想说什么,见那两人已经驾驶着运输车进入了送货通道,也就收回目光,跟着主管去往办公楼。
关阙穿着黄色工人背心,驾驶着运输车进入宽敞的停舰坪,驶向那架处于预热启动状态的大型星舰。纪九坐在副驾驶位置,手肘搁在窗上,看着舰门下方那列正在登舰的长队。
“啾啾。”鸟崽的脑袋也探出窗外,纪九伸手将它按回胸前背包,“别动,先坐好。”
下一篇:全球农场TOP1